第129章(1 / 2)

千金記 石頭與水 1998 字 2022-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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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歲的李睿英姿俊美,披一襲華美大氅,月華之下,如同斂盡了世間光華。

宋嘉言未料到李睿夜深來訪,李睿抖落氅衣,隨手交給一畔侍女,笑,「有些擔心你,過來瞧瞧。」

「我很好。」

「不親眼看看,不能放心哪。」李睿屈身坐於宋嘉言下首,笑,「你這樣的合伙人,可不好找。」

宋嘉言命人去備下飯菜,李睿道,「我山下有庄子,回去吃是一樣的。」夜間來女子獨住的別院,不大妥當。李睿剛回帝都,聽說宋嘉言的事,委實有些擔心,連夜出城上山。

「來都來了,就別急著走了。」宋嘉言一笑,名聲這種東西,到現在,宋嘉言已經看透了。

令侍女置辦了酒菜,兩人月下對飲。

李睿為宋嘉言斟酒,笑,「以前我就覺著,依你的才干,只困於內宅後院兒,未免可惜。現在我們有幾艘大船,來往於杜若國。怎么樣,要不要一道去更遠的地方?」

宋嘉言搖頭,「現在走,我不甘心。」

「現在不走,以後也走不了了。」李睿嘆。

「走到何處,都是強權在上。」宋嘉言漫飲一盞美酒,道,「以往我不明白吳雙說的話,現在倒覺著有幾分道理。的確,有些仇,一日不報,一日不得安寢。吳雙說的沒差,如今,我就難以安寢。」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明明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到底,她是如何身不由己的走到這一步的?

李睿道,「當年,家父因名諱忌,之後,家父二十幾年在翰林院中郁郁,唯有一缸美酒釀出了名氣。」

「其實,一個名字,改了就是,家父初時並未當回事。你定也知道那刻薄太祖皇帝名諱的笑話吧,家父既有心仕途,斷不會說出這樣刻薄的話來。但,有心算無心,家父也從未料到,本是血親,焉何要斗到這般有你無我的地步兒。」李睿溫聲道,「世事就是如此,似我家旁支庶出,便不能奪嫡系光輝。」

李睿舉杯,「想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吧,別再叫這世間拘束了你。」宋嘉言已經游離於宋家女方家婦的身份,如今,她就是她。

宋嘉言亦舉起玉杯,道,「有空你去看看我大哥,因我的事,他心里難受的很。」宋嘉讓一定很失望,不僅僅是對小紀氏和宋嘉語,甚至宋榮。這個時候忽然發現,原來自己的父親都難以給他一個公道,是什么滋味?

「好。」李睿仰頭飲盡杯中酒。

宋家與那些勾心斗角的世族豪門是不同的,除了弟弟宋耀,宋榮父族無人,膝下唯宋嘉讓宋嘉諾二子,自然希望子嗣和睦、手足情深,而宋家,也一直按照宋榮的計劃發展,直至宋嘉語小紀氏反手將宋嘉言賣給方家……所有和睦的面具下,忽然發現,原來我們各有立場。

宋榮並不是包青天,他只是努力保持家庭平衡的人。

沒有人可以預料操縱一切,人算永遠趕不上天算。當命運已經脫離既定的軌道,你會怎么做?

宋嘉言見到昭文帝時,率先想到的是:這家伙真是個不怕死的。剛剛離四皇子逼宮才幾年,又有膽子微服私訪了。

宋嘉言自學堂出來,因杜君覺著學堂沒個名子不像話,自己做了塊匾送給宋嘉言,連名兒都題好了,就叫樹人書院,題詞落款是自己的大名。為此,宋嘉言深深懷念杜君清高犟種的少年時光。

「這位公子,這就是樹人書院了嗎?」問宋嘉言的是昭文帝身邊的隨從。

宋嘉言的眼神越過隨從,落在昭文帝身上,問,「有事?」

因宋嘉言身襲男裝,臉上做了些修飾,昭文帝只覺著宋嘉言眼熟,卻沒記起她來,笑,「我們是來帝都的舉人,聽說書院里每十日有一次經筵辯講,特來拜訪。」

宋嘉言笑,「不過是一些讀書人的滿腹牢騷。」對昭文帝比個手勢,昭文帝隨著宋嘉言走遠幾步,身畔兩個隨從半步不離的跟了過來,宋嘉言低聲道,「小女閑日無聊,辦個學堂消譴。陛下來做什么?」

昭文帝記性很不錯,頓時腦中一亮,也想起了宋嘉言來,打量著她這一身,昭文帝似笑似嘆,掌中折扇敲她額角一記,「真是淘氣,險些連我也誑了去。」出宮在外,昭文帝也沒有朕來朕去的。

宋嘉言摸一摸額角,抱拳一拱手,笑,「您來晚了,如今天熱,都是早上閑談。我這也要回去,就此別過。」

昭文帝伸出折扇攔住宋嘉言的去路,笑,「相請不如偶遇,既遇到了,帶我進去看看。」

宋嘉言挑眉,「我叫杜君帶你吧,我真有事兒。」

「什么事?」自登基之日起,昭文帝還真沒見過敢不給自己面子的家伙。尤其知道他的身份,還這樣不給面子的,真是帝都頭一份兒。昭文帝頓時不悅。

宋嘉言皺眉,附耳道,「如今天兒熱,再不回去,我這胡子就沾不住了。」說著,指了指唇上不大結實的短須。

昭文帝哈哈大笑,宋嘉言回書院喊了杜君出來,道,「這位昭先生,久慕咱們書院名聲,自己也打算辦所書院,你帶著昭先生好生逛逛。」

杜君應了。

書院不算大也不算小,坐落於西山腳下。杜君問,「昭先生也想辦書院嗎?」

昭文帝笑,「是啊,聽說這書院免費念書,如今似言公子這樣的人,可是不多見。」

「她啊……這世上也只有她會做這些事了……」杜君輕聲一嘆,為昭文帝介紹起書院。其實,書院很簡單,除了上學的房間,就是先生們的屋子,以及廚房一些做雜物的地方。

初時只是學堂,並不麻煩,請了先生,有了學生就能開課。但,辦書院並不容易,說來還是多虧了秦崢杜君,他們在國子監念過書,與國子監的先生們熟,又有秦崢如今在翰林院當差,有些人脈,這才建起書院。

昭文帝道,「聽杜先生的意思,言公子似有頗多坎坷之事。」

「身不由己是真的。」杜君並沒有多說,陪昭文帝看完書院,道,「先生若是無事,書院中有藏書樓,供人借閱,也可在里面閱讀。」

里面多是市面上常見的書籍,大都並不是新書,書籍卻是很多。

昭文帝道,「只這些書,也值上萬兩銀子了。」昭文帝此言,並不誇張,這年代的書本,的確昂貴。

杜君笑,「帝都常有落魄學子,若有人願意贈書一本,便可在書院免費吃住五日。哪怕無書可贈,抄一本書留給書院,同樣可免費吃住五日。這些書卷,並未花費一文半分。」

昭文帝點頭,「她實在是個聰明人。」

杜君極為敏銳,問,「昭先生與阿言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