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2 / 2)

蔣海田呆呆地坐在地上,眼淚從他那雙不算大,此時也沒有恨意的眼睛中流出來:「他們真這樣說?」

「我沒必要騙你,只要你願意,現在跟我出去。我會安排他們見你,你可以自己當面問清楚,聽他們對你說聲對不起。」蔣海田還願意交流就說明他還有求生意志。文沫松了口氣。

「我記得,那天我生著病。病好了之後小盈就不見了,我沖到龍叔家找她,被龍叔打出門來,龍嬸更是哭得快要背過氣去,卻還是指著我的鼻子罵,她罵道:我怎么不去死,我到底愛不愛小盈。如果不是因為我沒跟著小盈一起去,小盈怎么可能會出事。她還說,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我。我呆呆地在小盈家門前立了一天一夜,都沒能再見到小盈。我媽看不過眼,跟他們大吵一架,後來還動了手,我被人打暈了。等我再次醒過來,龍叔一家已經搬走了。」

「之後我一直到處在找小盈。你知道的,我做快遞員就是為了找她,我相信她一直生活在這座城市的某個地方,後來我終於找到她了,可惜她已經不認識我了。我拼命拼命想讓她記起來以前的事。給她送花,給她買禮物,沒想到她見到我時還是嚇得大叫,我怕別人聽見,只好掐暈她放到快遞包裝里,這才把她帶回了自己家,沒想到她醒過來後又哭又鬧,我想讓她熟悉熟悉我,強行跟她上了床,我記起了那條黑暗的小巷子,記起了小盈躺在那一動不動渾身青紫的樣子,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她不是我的小盈。」

「你說,我是不是一直在做噩夢,我總夢到我找到小盈,然後帶她回家,然後跟她一起很開心地生活,再然後我又見到她渾身青紫一絲不掛地躺在小巷里,為什么我會一直做這么可怕的夢?小盈到底在哪里?」說到最後,蔣海田語帶哽咽,有些懇求地望著文沫,此時的他,更像十年前18歲的大男孩。

「小盈已經死了,十年前你生病那天她去參加同學聚會回來後就死了。蔣海田,閉上雙眼,仔細回想,你記得的。」蔣海田順從地閉上了眼,黑黑的小巷子里,一名身穿睡衣的男孩滿臉淚水地向前奔跑,扒開人群,不管不顧地撲上去抱住自己最愛的女孩,撕心裂肺不似人類的慘叫聲從他的嘴里發出……[]犯罪心理性本善

蔣海田手里的刀早已經掉在了地上,他緊閉雙眼,無知無覺地抱著身邊的梁可微,嘴里斷斷續續地傳出些喃喃低語,文沫聽不見他說什么,只上前兩步,將刀踢得遠遠的,等待蔣海田從發生在十年前的夢魘中清醒過來。

二十分鍾很快過去,熊春寧點了七名特警跟他上樓。

梁可微家所在的樓層靜悄悄的,八名警察各自就位,「一、二、三」防盜鐵門被定向炸『葯』炸開,八人一涌而入。

「不許動!舉起手來!」蔣海田猛地驚醒的時候,雙手早已戴上手銬。

自此,給r市帶來腥風血雨的連環殺人案終於落網。

蔣海田被捕的第二天,文沫帶著龍盈盈的父母來看守所看望他,時隔十年再相見,兩位老人對蔣海田只剩下心疼,他們很後悔當初在女兒過世時如此粗暴對待這個可憐的孩子。

一個星期後,孫小唐與其男友葛某向警方投案自首,交代了他們兩人串謀殺害周曉晚的犯罪事實。

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成了永遠的思念,而活著的人,背負所有罪孽,沉重永無止境,如影隨形,一生一世。愛情從來應該給予人的是快樂,我們總是人為去賦予它更多的責任與義務。蔣海田的悲劇,在於他愛得太傻太痴。

不用訴離觴,痛飲從來別有腸,不論得到還是失去,明天都將要繼續,也放愛一條生路,也是放自己一條生路。

離開r市那一天,崔志佳問文沫:「是不是每一個連環殺手的背後,都有一個或悲劇或慘劇的故事?」

「不,不是連環殺手有故事,每一個活生生的人背後都有故事,有喜劇有悲劇,卻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走上殺人的道路。因為我們是人,有理智的人,我們能判斷出什么是對什么是錯。」

崔志佳不再說話,深深地看了一眼文沫的背影。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