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君入瓮(2 / 2)

杭競嚴忍不住流露出贊許之意:「文沫,你果然聰明。」說完這句話,他又突然諷刺地一笑:「我還得感謝她寶貝了七八年的兒子得了這要命的病,要不然,現在的我也還是在窮山溝溝里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一輩子都無從得知自己還有這么復雜的身世。」

「當年我被送進山溝里時才只有六歲,什么都不懂。收養我的那對農戶夫妻,男的還算良善,對我總是和顏悅色的,那個女的,卻是僅僅看在我那便宜娘留下的錢的份上,她的本意,是要回娘家抱養剛出生沒幾個月的侄子的,怕我已經大了,記事了,養不熟。我那時還小,記得其實不多,他們都騙我說我親娘得病死了,要我以後跟著他們好好過日子,我本來也想好好過的,在他們家生活的那七年,每天很小心地看他們臉色,手腳勤快干活,可是稍微哪做得不夠好,那女人就要罵我白眼狼養不熟。」

「那時候的我,哪里明白白眼狼是什么意思,每天誠惶誠恐。在我十三歲那年,親娘出現在我面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哭著喊著求我救弟弟。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高汝深,他長得白白凈凈,十分可愛,我那親娘和另一個看起來很和藹的叔叔圍在他身邊噓寒問暖,好不親熱。這才是親生父母應該有的樣子吧?不管是收養我的那家人也好,便宜親娘也好,從來沒有給過我這種溫暖的感覺。也許,嫉妒他,是從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便深埋心底的毒瘤。」

「醫生給我做了一系列檢查,最終結果當然讓親娘滿意。當我面對長長粗粗的針頭退卻時,迎接我的不是親媽的安慰,而是她的怒罵。」

「當年老娘吃盡苦頭生下你,你一天都沒孝敬過我,現在讓你救弟弟,別說只是抽骨髓,就是要了你的命,也是你應當的!一席話說得理直氣壯。」

「可是,憑什么?流著一半相同血液的兄弟,憑什么待遇天差地別?」

「最讓我傷心到心死的,是弟弟直到高中畢業,才知道有我這個哥哥存在。他七歲那年怎么治好的病,只被我親媽輕描淡寫一句不認識的人匿名捐的了事。」

「所以,你明白的,沒爹沒娘,只能自己奮斗了。我從那時候起,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出人頭地,讓她後悔不認我這個兒子。」

「因為你用自己的骨髓救了高汝深,從遺傳學角度講,在他身體里起作用的造血干細胞全部來自於你,所以,你們血液中所含的dna成分一致,所以,才有了後來的鐵證如山。」文沫有些不解:「既然如此,高汝深鋃鐺入獄以致於最後自殺身亡,你應該了卻了心願才對,又為何會盯上我,認為是我害死他,還要替他報仇呢?」

杭競嚴仔細地盯著文沫看了好一會,才長嘆一口氣:「你們這些獨生子女,永遠也不會明白做哥哥的心。」

「高汝深是我的弟弟,這一點這輩子都改變不了了,即使他死,他也還是我的弟弟,你逼死了他,所以你要為他償命,這不過分吧?而且,他到底是為什么而死的,你還不明白嗎?」

「高汝深大學時選擇的專業是醫學,恐怕在他得知那份dna鑒定結果之後,就明白凶手是你了吧?或者自己會死,或者曾經救過他一命的哥哥會死,最終,這個善良的青年選擇了自殺而不出賣你。所以,你後悔了是不是?」

後悔嗎?杭競嚴有些迷茫,他需要一個恨的理由,維持自己活下去,不然,光是想想自己手上沾著自己親弟弟的血,他就夜不能寐,食不安寢。

「好了,後悔不後悔的,現在說了也已經晚了,我的時間不多了,還是說正事要緊。你去年以工作之便接近我,是不是也是你一早規劃好的?」得到杭競嚴的肯定回答,文沫迫不及待地繼續問:「那宋怡心呢?她的死,與你有沒有關系?」

「不錯,宋怡心是我開車撞死的,她占著你助理的位置,我想接近你總是得費些周折的。要怪就怪她選哪份工作不好,偏要留在你身邊吧。」

這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為了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可以殺死這么多不相干的人!還以已經死去多年的一個單純青年之借口!不過是因為他自己本性如此,暴虐成性罷了!

文沫忍了又忍,拼命告誡自己現在還不是時候,她想知道的,還沒有問清楚。

「金店搶劫案和蕭程靈的死,也是你一手策劃的對吧?嫁禍於人,你倒用得很熟練。」

「哈哈,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不錯,都是我干的!目的嘛,當然是因為你!好了,廢話少說,你該上路了,殺人後畏罪自殺,夠對得起你了。」

文沫冷冷一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