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救下巨蟒·拍賣子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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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忘記了還有一個傻子!

她家的傻子要被當貨物拍賣!

幾人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花容已迅速離開了風華樓,直奔紅坊憐倌樓而去!

黃昏的陽光為玉樓城的紅坊鍍上一層靡麗的光暈,一排排紅艷燈籠懸掛屋檐,即將入夜的紅坊,將迎來她奢靡的夜晚。

憐倌樓坐落紅坊長巷中央,青石磚面時有雕漆寶馬香車轆轆駛過,花容踏進憐倌樓時,樓內已搭起寬闊的紅漆欄桿高台,兩邊已坐滿全國各地來的客人,來往穿梭的既有容顏俏麗的青樓女子,也有長相清麗瘦弱的年輕男子。花容掃視一周,目光定格在二樓的雅閣窗檐上,身形一動,人已經移步到二樓。

紅漆高台之上站著一男一女兩人負責拍賣程序順利進行,台側數名彪型大漢負手整整齊齊站立,台中放置一座正方形物什,蓋著一層黑布,看不清具體是什么。

花容只掃了一眼便沒有多看,從二樓向下望,一樓拍賣的情形一覽無余。

她在憐倌樓後方找了一遍也沒有看到凌香所說的鐵籠,也沒有看到子玉的身影。她迅速掠身貼在二樓廊柱上,正要閃進二樓烏穆所在的雅閣,冷不防瞧見烏穆身側竟站立數名白衣打扮的青宗弟子,動作一頓,立刻收斂氣息側身悄然步入內閣。

「烏國主當真以為我南冥好欺?其他物品如何我國並不插手,但這紅帽子與流金彩尾,你倘若膽敢在此拍賣,休怪我國不留情面!」暗沉冷肅的聲音響起,花容神色微動,抬眸望去,眼光一閃。

竟是祝鍺閱夫婦與蘇旃檀!

蘇旃檀坐在烏穆對面,手中端著一盞碧色玉盞,慢條斯理地輕抿茶水,神色平淡,當年清澈的眸子此刻冷厲冰寒,舉手投足間有一股冰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花容神色一凜,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他,她記得前幾日緋姨曾告訴她蘇旃檀似乎要離開雲昭,沒想到因為紅帽子與流金彩尾的緣故而留在了此地。

想起這兩樣特殊的生靈在南冥特殊的地位,花容腳步頓了頓。實是當年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想到如今竟演變成這般模樣,為何自己所去的時空會改變真實的歷史?

「祝大臣何必如此急切?你們國主似乎心有成竹,紅帽子與那幾只蝴蝶贈與貴國又何妨?」烏穆瞥了一眼蘇旃檀,身體往後靠了靠,語氣懶散卻沒有半分開玩笑。

蘇娜莎冷嗤一聲。「贈?閣下這話當真好笑」

用卑鄙的手段騙得紅帽子上當,本就是從他們南冥祭壇所偷,如今竟說贈給他們?

「你大膽!竟敢如此對我們國主說話!」烏穆身後一名鵝黃衣衫的女子俏臉一橫,對蘇娜莎這般態度極為不喜。「西蜀紅帽子難道全是你南冥所有!難不成是你們南冥沒錢買,想搶不成?」

「喲,這不是青宗的那位憐兒姑娘?想必青宗天下無敵,仁慈悲憫,奮不顧身地沖進西蜀叢林深處從奇華大叢林請來的紅帽子,順便再隨便捉兩只流金彩尾是也不是?豈是從我神祭壇捉來的守護精靈?」

蘇娜莎陰陽怪氣地嘲笑憐兒,語氣譏諷沒有絲毫遮掩。

「你……!」憐兒登時臉色漲紅,陰狠地盯著蘇娜莎說不出話來。

誰不知道西蜀叢林紅帽子多難捕捉?且不說他們壓根兒不單獨出現,就是運氣好碰到大型篝火聚會他們出現了,那也是祖墳冒煙的好運氣,幾百年上千年也難碰到。

而且誰敢上去捕捉?成群的紅帽子發瘋起來就是青山掌門來了也只有逃跑的份兒。只有南冥祭壇附近偶爾會出現紅帽子,紅帽子對南冥寨子的人很是友好,祭壇附近叢林偶有受傷的寨民經過,也有被紅帽子出手相救的情況,這種生物極為奇怪,對受傷的人類總是毫無芥蒂地出現幫忙,他們為了捕捉紅帽子,打傷了上百人躺在紅帽子可能出現的叢林附近,守了近半年才捉到這么一只年紀尚幼的紅帽子。

西蜀叢林深處是不可能找到紅帽子,只有南冥的祭壇附近才有可能會有,蘇娜莎分明就是故意諷刺青宗。

「烏國主有何條件?」半晌,蘇旃檀才平淡地放下茶盞,抬眸冷瞥了一眼烏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愉快」烏穆不以為意,這蝴蝶蘑菇什么的對他來說並不算什么,怎么得到的他也不在意,只要達到最終目的便可。這東西如今在他手中,怎么處置皆是他的意思,蘇旃檀難道還敢不顧這紅帽子與流金彩尾的死活?

當初本是要以南冥國奉若神明的神之子與九尾雪狐石像為引,不曾想祭壇中封印陣法可怖,損失慘重也未能得手,那九名祭司,尤其是飼神大祭司竟是半妖之身!這蘇旃檀的老祖母也不是省油的燈。

在得知曾有南冥子民因為傷及流金彩尾棲息之地而要被處以活祭之刑,他們方知這祭壇附近竟然吸引了百年難得一見的流金彩尾與紅帽子!這般重視神之子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意料,他們聽說南冥國的信仰等級森嚴,也依靠統一信仰而緊緊團結一起。

這一點是他們的優勢,他也正是依靠這一點才能防止南冥在將來雲昭與西棲發生戰亂之時暗中下黑手。與雲昭友好相比,自然是本國的重要,聰明的國君絕對不會拿一國之本去拼命。尤其是一個信仰瘋狂的民族。

烏穆語氣寡淡,絮絮而談,卻是句句擊在在場數名南冥之人的耳中。

南冥與雲昭多年來時有來往,關系曾經也說不上多好,只算是各安一方互不干擾。一直到蘇旃檀這一代,似乎有微妙的變化。但至少表面也不曾撕破臉,如今聽烏穆的語氣似乎是要對雲昭不利,而擔心他們到時候多國聯合,如今是要自己親口下旨交出信物以示與西棲交好,將來乖乖呆在南方不動?

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害怕他們南冥什么?事實上南冥一向很少參與爭端,即使發生戰亂只有不危及他們,他們也不喜參與,何況南冥地勢特殊,北方民族根本無法適應,想攻打難,想要統治南冥?更是痴人說夢,除非南冥沒有了信仰,沒有了神明與信徒!

而他們整個民族皆是忠貞不二的信徒!別人根本無法理解這種從心底產生的信仰,不懼死亡與流血。

「蘇國主考慮的如何?」烏穆陳述利害,等著蘇旃檀表態。他身側,一名中年男子從旁提起一個鳥籠大小的琉璃罩遞到兩人之間的檀木雕花桌面上,拉開籠罩的黑布,露出琉璃罩下的青花瓷盆。

「紅帽子!」蘇娜莎神色一凜,立刻上前查看,卻見盛滿泥土的青花瓷盆上紅彤彤的斑點蘑菇怏怏地植於中央,三只流金彩尾雙翅閉闔安靜地停在蘑菇傘蓋上。「烏穆!你對紅帽子做了什么!」

蘇娜莎怒不可遏,這種萎靡狀態的紅帽子她從未見過!這種活潑的精靈從來都是生動蹦躂,一雙美麗靈動的黑眸子如夜空中璀璨的明星,此時卻恢復了蘑菇的原狀鑽入泥土中,連蘑菇梗都不見了,只有紅色斑點的傘蓋露在外面!

「祝夫人稍安勿躁,貴國重物,我們可從未有怠慢」烏穆身後的中年男子冷沉的暗啞聲音沒有毫無感情,態度冷厲,絲毫沒講蘇娜莎的驚呼放在眼里。

「倘若紅帽子有什么三長兩短」蘇娜莎冷笑一聲,道:「西棲國主想要我國與雲昭交惡,斷斷不可能!」

雖不知西棲為何對南冥有某種忌憚,既然他想對付雲昭時南冥不插手,但紅帽子死了,他們談判破裂,南冥與西棲的仇恨將不共戴天!

「西蜀的生物搬到雲昭,自然會水土不服,祝夫人倘若要這紅帽子早日恢復,我們奉勸貴國國主早做決定」憐兒掃了一眼委頓的紅帽子,目光看向蘇旃檀。

兩方人馬頓時劍拔弩張,烏穆與蘇旃檀兩位主角卻是各自鎮定自若,仿佛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花容安靜地立於一側,纖長冰涼的五指輕撫透明的琉璃罩,淡潤的眸子氤氳說不清道不明的霧嵐。

再次見到流金彩尾,卻不是當年那般驚艷瑰麗,屬於西蜀奇華大叢林的美麗生靈,雲昭不是他們該來的地方,朝堂紛爭牽連了他們。

目光觸及那瓷盆中安靜的紅色蘑菇,花容唇邊露出一抹笑意,她記得子玉曾經對她說及這種生物,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看到他們。她神念一動,五指已若無物般透過琉璃罩觸到紅帽子軟彈的傘瓣。

而此時場中沒有能力足夠看清花容,最終對峙下,蘇旃檀冷淡的嗓音如冰泉,透著一股森冷的陰戾。「我答應你」

烏穆冷硬的輪廓不變,蘇娜莎立刻上前一步正要拿起桌面上的紅帽子,卻不料原本焉不拉嘰的紅帽子肥肥的大瓣抖了抖,土壤一松,大蘑菇傘瓣一縮,從傘下露出一雙烏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轉,那原先的紅色傘瓣頓時仿若小精靈頭上戴著的紅色帽子。

他瞬間蹦出泥土,白白嫩嫩的蘑菇梗化作肥短的兩肢悠閑地坐在土壤中,紅色的帽子上散發出淡淡的紅白交錯的流光,三只流金彩尾抖動雙翅,繞著紅帽子翩飛,光華流轉,璀璨生輝。就是蘇旃檀也驚住了。

這是何意?

「看看,這只蘑菇活潑著呢!」憐兒冷哼一聲。

蘇娜莎沒有理會她,與祝鍺閱對視一眼,有些驚疑不定。其實南冥的子民都知道紅帽子離開西蜀的土壤定會出現各種問題,他們得知紅帽子被捉,擔心出現意外,還特定從西蜀令人送來了祭壇附近的土壤,事實上剛剛紅帽子的情形他們也猜得到大概,不然紅帽子真出事幾位長老還不扒了他們的皮。

只是,現在為何紅帽子看著這么生龍活虎,畢竟被捉來也有一陣子了。剛剛還快不行的模樣,怎么瞬間就活泛了?

蘇旃檀目光緊緊凝滯在那光芒之上,眉頭緊蹙,總覺得紅帽子與流金彩尾似乎很興奮?究竟興奮什么呢?

紅帽子仰著白白嫩嫩的小臉,紅色的大帽子都快觸到瓷盆上的土壤,明亮的眸子如浸入泉水中的黑濯石,一眨不眨地瞅著花容,喉中發出鈴鐺般悅耳的聲音。

花容頗有些好笑,沒想到紅帽子是這般可愛的模樣,她揉了揉紅帽子軟彈肥嘟的大帽子,指尖淡淡的光芒竄入紅帽子四周,原本怏怏的幾只小生靈瞬間充滿生命力。

花容見引起周圍眾人的注意,停止了動作,正要收回指尖,紅帽子肥短的四肢扒著花容的食指蹭蹭,不放開了。

「吱唧」拱一拱。

彈了彈指尖,彈不掉。

花容頓時大囧。

三只彩尾蝶也繞著她指尖飛,她只好伸手拉開扒在指尖的紅帽子。紅帽子烏亮的黑眸立刻冒一汪水,委屈地唧唧叫,肥肥的小臉也扒貼上去。花容不知道為何這紅帽子怎么這般小,她又擔心一不小心力氣使大了,把這小東西拉斷小胳膊小腿。

這奇特的場景瞬間引起了蘇旃檀的警惕!因為紅帽子竟然以奇怪的扒伏姿勢浮在空中!好像……好像是抓住什么耍賴不松手?

他神色一動,立刻道:「將紅帽子與流金彩尾連夜送回西蜀」

蘇娜莎也發覺不對勁,上前就要接紅帽子,紅帽子一瞧,身形瞬間變作小貓大小,花容立刻乘機收回手,現在不宜留在此地。

她剛走沒幾步,感覺小腿一緊,她低頭一瞧,頓時無語凝噎。

肥嘟嘟的大蘑菇頂著紅艷艷的帽子,仰著小臉,蹭蹭蹭地扒住她的小腿,仰著小臉嘟著小粉唇好像是被花容拋棄的寶寶。

花容腦門一黑,難道要她拐帶南冥的大吉祥物不成?

「小家伙,你要鬧怎樣?」花容拎起紅帽子,頗有些無奈。

「唧喲喲」紅帽子睜著明媚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和花容大眼瞪小眼了一陣子。

花容掃視一周,見所有人都詫異地望向紅帽,心知自己即使沒現身,恐怕他們也猜到不對了,此刻多呆一刻也不妥,甩不掉只好擄走了!

花容迅速抱起紅帽子,身形一動,目光掠過蘇旃檀,唇齒微動,身影消失在室內!

「不……不見了!」

「怎么回事?」

「快去找!快去!」

頓時雅閣內喧鬧不堪,蘇娜莎臉色瞬間沉下來,正要轉身去尋找,蘇旃檀微帶顫抖的嗓音制止了她。

「不用找了」

「陛下!」蘇娜莎不明白,紅帽子在這里不見,萬一又被人擄走,回去如何向九位長老和老夫人交代?「此地不比南冥,萬一……」

「你放心,紅帽子一定會被送回來」蘇旃檀瞥了一眼烏穆,收斂了情緒。烏穆不置可否,他已將紅帽子交給了蘇旃檀,如今出事也再不是他們的事。蘇旃檀既然答應,他自然有讓他無法反悔的依仗,何況南冥信仰也不允許一國之君毀約毀諾。

「既然如此,南冥國主不如看看今日本王為閣下准備的拍賣品,保證國君滿意」烏穆神色晦澀,抬眸看了一眼一樓的紅漆高台,此時一樓的拍賣會已經如火如荼,進行到中途。

蘇旃檀凝眉看著台下,站在他身側的祝鍺閱卻發現國君似乎神色不定,瞥了一眼國君手中茶杯,茶水盪起一圈圈漣漪。

「國主,當真不去尋找紅帽子?若紅帽子出現意外……」

蘇旃檀右手微抬,祝鍺閱只好不再詢問,如今國主早已不是當年的少年,很多事情他應該知道其中眾多彎彎繞繞的利害關系。

「你放心,紅帽子是自己要跟著玉王妃離開」

蘇旃檀一句話如同一個霹靂打在他身後數名南冥人耳中,蘇娜莎神色一緩,至少證明紅帽子沒有危險,隨即又似想起什么,臉色也和旁邊幾人一樣一陣變幻!

「可是剛剛分明就……」

蘇娜莎有些瞠目結舌。

「是啊,這么多青宗高手,甚至我們南冥暗中這么多暗人在場竟然也沒有察覺到」蘇旃檀輕抿一口清茶,目光瞥向一樓的拍賣現場,此時拍賣場中已經開始拍賣各地搜集而來的孌童。

蘇娜莎與祝鍺閱對視一眼,祝鍺閱沉吟片刻,開口道:「國主,那位玉王妃恐怕不是普通人」

「當年鳳來儀的二掌櫃鳳鳴曾經說她是巨蟒所化,你信么?」蘇旃檀望向紅漆高台後被巨大黑布遮蔽的大鐵籠,唇角掠起一抹譏諷的弧度。枉他這么多年以來一直覺得她或許是巨蟒成靈。

這些年,他與大祭司接觸雖不多,卻也知大祭司雖掌管南冥信仰祭祀守護神壇,卻從不親自接觸同是守護者的紅帽子,因為紅帽子從不與妖孽接觸!這是紅帽子的天性!

大祭司縱使法力無邊,性格再孤僻怪異,知曉這一點,也不會拿紅帽子開玩笑。

即使剛剛她離開時告訴他要帶走紅帽子一陣子,但是那之前情形卻分明是紅帽子自己湊上去,依照她的性子不願傷害到紅帽子又無法擺脫,只好帶著那么一個拖油瓶走了。

「難怪剛剛紅帽子行為如此怪異,似乎是拼命抱著什么不放,原來如此」蘇娜莎點頭,繼續道:「既然是玉王妃,想必紅帽子在她身邊也不會出事,畢竟紅帽子不會明知危險還貼上去」

「玉王妃到底是什么所化?」祝鍺閱有些不解,他雖沒有正面見過玉王妃,但是這位實在太有名了,不知道都不可能。為何紅帽子要跟著她跑呢?紅帽子是很警惕的生靈,就是人靠近也會消失的無影無蹤,怎么會自己纏著人不放?

蘇旃檀沒說話,他原本以為那雲昭的繼承人既然帶著蛇類氣息定是因為其母親的緣故,如今似乎說不通,那么那位雲昭國君……

想到鳳來儀,想到那兩個雙生兒。

似乎一切就有些明白。

小時候他不服大祭司,幾年前他還是南冥的世子,繼位後大祭司的權威甚至凌駕他之上,國民對他畢恭畢敬甚至超過自己,國民又逼迫自己成親。眾多事件聚在一起,他設計拉大祭司下台,數年來都毫無斬獲。

一直到去年他才查到大祭司的底細,這位大祭司竟然是半蛇妖孽!他借著這一點攻擊神壇之下的九位凌駕皇權至上的祭司,沒想到把祖母氣病了。他才知這位大祭司的故事。

而更令他意外的是得知了奇華叢林的緋氏與鳳氏的恩怨糾葛。

鳳鳴出自鳳氏一族,想必緋氏一族的人也在其中,而上次玉王妃出現之時,凌皇子喬裝改扮之時借助的姓氏便是緋!

這雲昭國是沒有姓緋的,只有當年先皇皇後緋嫵一人。

如今的皇帝與玉王爺便是緋嫵所生雙生子。

原來如此。

弄明白整件事,蘇旃檀卻不知為何高興不起來。

蛇妖,是所有人看不起的殘戾低淫妖孽,性格暴戾占有欲強,自己喜歡的就是毀掉也不會放開。

祖母曾給他講述過西蜀神之子與那緋氏族群中赤蚺王的故事。

神之子與赤蚺王相識一場,赤蚺王被當年青宗與天道門所擒,在誅妖台火焚之時神之子曾上前相救,赤蚺王痴戀神之子求之不得便在臨死前抱她一起下地獄,若不是九尾雪神出手,恐怕神之子也被拖入地獄之火。因這件事,神之子遭受重創,九尾雪神為救神之子舍棄了生命,才造就了如今這般青宗獨大的局面!烏穆也不會如此囂張。

如今不知天道門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從紛亂中平息下來?

蘇旃檀沉吟不語,目光注入一樓的拍賣會,一樓坐滿全國各地的商旅,以及其他國家的客人,今日這場拍賣會恐怕要掀起驚濤駭浪。烏穆剛開始邀請他到此的名目似乎是說為他准備了一名樣貌超群的男子?

蘇旃檀一哂,指尖細細摩挲茶盞邊沿。

花容在後廂找遍了也沒看到子玉,空氣中的確有妖獸蛇蟒的氣息,但不是子玉的。花容掀開巨大的幕布,透明的琉璃缸露出,一雙水藍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花容本欲轉身的步子一頓,心中陡然一跳!

這就是凌香所言的鮫人?

花容看了一眼這位鮫人藍色的尾巴,目光掃到其頸項上細細的鎖鏈,眸光一沉。

藍色的鮫人雙手貼在缸壁上靜靜地看著她,藍色的尾巴甩出完美的弧度。花容這才突然意識到,這鮫人看得到自己。

鮫人耳朵尖長,耳後長著腮,薄薄如翼的花瓣般的邊緣隨著呼吸而起伏,煞是驚艷溫柔。

紅帽子抱著花容的脖子,坐在花容肩頭,滴溜溜的烏黑的眸子瞅著鮫人,發出唧喲歡快的聲音。花容敲了敲他的腦門,轉身走了。

現在她沒法救這鮫人,只能伺機行事,先把子玉找出來再說,想必稍後緋姨和青山前輩也會到此,到時候事情也好辦許多,鮫人恐怕是最後的壓軸,暫時不會被拍賣。她現在該擔心的是她的子玉被人拍賣走了!

花容一襲素白縷金滾綉雲錦綢袍,白底銀緞面的雲靴,青絲以銀絲嵌玉寶冠束起,銀冠下垂兩縷宮緞雲錦銀帶拖到腰後烏黑如墨的青絲間,面容俊雅,天姿鳳儀。

搖著扇子從正門走進的那刻開始吸引了憐倌樓內眾多灼熱的目光,只是他這派頭委實不像是這廳中來回走動伺候的伶倌兒,走進來,目光往涌上去伺候的美貌男子身上瞥了沒瞥一眼,稍微有些見識的便心下猜測,這位公子恐怕是因這拍賣會而來,聽說這次的拍賣會不僅僅是拍賣孌童,似乎還有別的什么好戲在後頭?

花容一路過來,沒多少位置空著,她走到右側靠邊的位置,朝那邊坐著一位商人頷首有禮道:「不知在下可否……」

「坐坐坐!這位公子坐!」

她話還沒說完,那位男子已立刻讓出一個位置,花容一拱手,斂衣坐下。

二樓雅閣的兩雙視線瞬間膠著在她臉上,烏穆瞳色一深,不自覺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身體微微前探。

「是她……」

蘇旃檀看著花容熟悉的容顏,與當年相比,她神色間愈發冷淡精致,如此玉顏若是當初定會有人不知臉面上前搭訕,如今卻沒有人敢輕易上前。

花容目光注視在紅漆高台之上,烏穆與蘇旃檀也不由猜測她可能是為拍賣會而來,白日里她身邊曾經那位婢女與一位陌生青年男子前來,已經知道了此地之事,只是,烏穆也沒想到究竟是什么吸引了花容。

花容並未多看一眼樓上,她只知曉今晚子玉有可能被拍賣,但是她已經找遍了內廂也沒看到子玉。如今只好坐在這里等憐倌樓的老鴇將人帶上來拍賣時救下來。

子玉如今狀態不好,想到憐倌樓對待小倌兒的手段,花容捏著酒盞的手微微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