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破厭之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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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聽說楊博、戚繼光殺了中軍炮營的隊官,張茂心中也隱隱有些不快,但他從軍幾十年,自然知道楊博所說的「我軍將士無不激憤莫名」這句話的分量,雖然未必會由此激起兵變,但營團軍是皇上一直看重的天下第一強兵,更是此次南下平叛的主力,劈山奪路、涉水架橋這些啃骨頭的事情都要仰仗他們來做,他可不願意為了一個小小的炮營隊官,便寒了營團軍全軍將士的心!當即冷笑道:「虧你也是投身行伍近二十年的人,竟說出這種鳥話!你治軍不嚴、御下無方,屬下不遵將令,楊大人、戚將軍依律斬之,這有什么錯?還求本帥為你做主?照本帥當年的脾氣,該將你一並就地正法才是!還不快快謝過楊大人、戚將軍不殺之恩!」

田東委屈地叫了一聲:「大帥……」

張茂一道凌厲的目光掃了過來,久掌兵權積成的威嚴立刻將田東下面的話逼了回去,他只得悻悻然地歪著脖子,沖楊博和戚繼光一抱拳:「末將治軍不嚴、御下無方,乞請楊大人、戚軍門見諒!」

戚繼光將臉色緩和了下來,沖張茂抱拳施禮道:「謝大帥秉公明斷!」

接著,他轉身沖田東抱拳施禮道:「末將也有行事孟浪之處,請田將軍不要見怪!明日我軍再攻城之時,還請田將軍督率所部予以配合。」

「這――」田東大驚失色,忙將求助的眼色又投向了張茂。

張茂說:「論說中軍炮營已配屬營團軍指揮,當聽命於楊大人與戚將軍,本帥也不便橫加干涉,但此事倒也棘手得很,還需從長計議。兩位,請坐下說。」

楊博、戚繼光謝了罪,在帥案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張茂說:「田將軍稟報敵人用厭勝之術,倒也不是空**來風。方才呂公公得錦衣衛線報,江南那幫亂臣賊子已聞說御制神龍炮的威力不凡,千方百計尋求破解之法。龍虎山張天師不滿朝廷剝奪他正二品的金印,獻出此厭勝之計,還派了他的嫡傳大弟子丘機處丘真人來徐州協助叛軍守城,今日在城上設壇做法的便是此人。」說著,他不勝感慨地說:「丘機處便是曾被皇上封為『紫薇妙法真人』的那位丘道長,大約六七年前,本帥曾在京城見過他一次,果然仙風道骨,非同凡人,一身道法更是高明無比,能勘破生死玄機,還能隔空取物、耳朵識字,有他做法厭勝,確是我軍之心腹大患……」

張茂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楊博和戚繼光聽得面面相覷:莫非來了一個雜毛老道,幾十萬大軍就困守城下,裹足不前嗎?

過了好半天,楊博回過神來,試探著問道:「既然如此,明日我營團軍還進攻與否?」

張茂嘆了口氣:「本帥當年曾率軍在徐州駐扎兩年之久,深知其城高溝深,沒有火炮助陣,萬難攻克。且讓將士們安心休整待命吧……」

戚繼光起身,沖張茂抱拳施禮道:「大帥,末將有一事不明,懇請大帥明示:若是那雜毛老道一直不離開徐州,是否我軍就只能望城興嘆?」

張茂聽出戚繼光話語之中隱含的嘲諷之意,但他卻不想和這個才干卓絕又得皇上寵信的年輕人計較,便耐心解釋道:「當然不是!方才田將軍奏報之後,本帥就再三思慮,托皇上洪福,倒叫本帥想出了幾條破敵之策……」說到緊要之處,張茂似乎故意要賣關子,便住口不往下說,捋著那一蓬長及胸腹的雪白胡須,面帶微笑地看著楊博和戚繼光兩人。

楊博還在斟酌如何開口,戚繼光已經忍不住了,便說:「若無保密之需,末將斗膽乞請大帥示下破敵良策。」

張茂一是本來就等著他們湊趣問,二來也要趁這個機會拉攏這兩個手握大明第一強兵的文武之臣,便笑著說:「盡管兵略戰策確須保密,以免敵人偵知之後早做防備,但楊大人、戚將軍乃朝廷忠良之臣,又是天下屬望的一等青年干才,本帥的這些想法還需兩位幫著參詳指正呢!」

客氣之後,他掰著指頭說:「破敵之策有二,一是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敵既用道家行厭勝之術來阻我,我可請釋家以無上佛法之力破之。此地距河南嵩山頗近,本帥又素聞嵩山少林寺覺遠方丈佛法高深,可派人敦請他下山助朝廷一臂之力。覺遠大師乃方外高人,但我以春秋節烈大義曉諭之,以天下蒼生苦難感化之,想必他定能欣然成行,以大慈大悲之心誦經詠佛,化解妖道邪術,助我軍破陣殺敵;二是釜底抽薪,可遣密使往謁龍虎山張天師,勸誡其不可助紂為虐、妄造殺孽,命其順天應命,召回丘真人,叛軍無所可依,是必軍心大亂,縱有金城湯池,又焉能擋我王師?!」

說到這里,他似乎也被自己雙管齊下的奇謀妙策所打動了,不禁得意地笑了起來。不過,只笑了兩聲,他突然想起呂芳這個監軍也在座,便收斂了笑容,沖正在端著茶碗小口小口呷飲的呂芳點點頭,說:「茲事體大,雖來不及請旨,本帥還需與陳侯帥商議,並呈請呂公公同意之後,再依計行事。」

呂芳客氣地說:「軍中之事但由張老公帥與陳侯帥兩人會商酌定,咱家沒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

期盼了許久,沒想到聽到的是這樣的「破敵之策」,戚繼光心中氣苦,話語之中也**了幾分情緒:「依大帥之計行事,若還不能奏效,我軍又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