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第343章(1 / 2)

曼婚 秋李子 3314 字 2022-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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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巡撫的突然被調入京,還是在臘月底,各衙門都收印的時候,幾乎打了梁首輔一個措手不及,而更讓他料想不到的是,在大年初一,群臣朝賀天子的時候,天子突然降旨,以范巡撫為戶部尚書,填補陳銘遠留下的空擋,之前戶部尚書一職,因沒有合適人選,已經空閑半年,只由戶部侍郎代行其事。

梁首輔欲待反對,可天子立即以,群陳半年都沒一個人選出來,索性朕做了這個決定為由,讓梁首輔無言以對,況且又是在朝賀之時提出,若惹了天子的怒氣,梁首輔也只有咽下這個結果。

誰知事還沒完,吳尚書同時啟奏,內閣尚缺一人,既然尚書已補,同時行入閣之事也可。天子當然准奏,梁首輔卻沒料到自己親家在這個時候插了一腳,登時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消息傳到時,已是三月時候,此時江南正是處處鮮花開放,時時春雨蒙蒙。曼娘見陳銘遠看了信後唇就往上翹,忍不住開口問他,當聽到竟是吳尚書說出讓范尚書入閣的事,曼娘的眉不由微微一皺:「吳梁兩家可是親家。」陳銘遠面上笑容越發輕松:「這朝中官員,真要一個個算起來,那可真是盤根錯節,彼此有親有故的自是不少,可就算是有親有故,背後拆台的還不是很多。別說互相嫁娶,有些人家,一家子還在背後斗個不停呢。」

曼娘哦了聲就笑了:「我竟忘了這一茬,想是因為離京太久,在家日子好過,竟忘了這些。」陳銘遠握住妻子的手:「你也別這樣想,我知道,有時這些事,難免會讓人覺得心里煩惱。」聯姻的人家翻起臉上,那也是很快的。曼娘嗯了一聲:「我們在家里,還要待多久。」

沒多久了,陳銘遠眼里的閃出亮光,或者再有個一年,自己就會被重新起用了。曼娘沒有得到丈夫的回答,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你別擔心我,我說過,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真好,陳銘遠再次露出笑容,有妻子陪在身邊,真的很好。

春雨綿綿的春日過去,又進入夏日,江南的夏日雨多不說,連空氣中都能擠出一把水來,陳老太太瞧著丫鬟們把箱子里發霉的衣衫給拿出來,眉皺緊一些:「哎,原先我還笑話,江南的人怎么一過了夏日,就要把箱子里的衣衫拿出來曬,還曬的一院子都是,簡直就是怕別人不曉得他們箱子里有些什么東西。現在我才曉得,原來不曬曬,這些衣服都會發霉。」

曼娘也在那瞧著,聽了陳老太太的話就道:「也是我做媳婦的疏忽了,忘了這江南的夏日,和京城是不一樣的。」丫鬟們已經把一些有霉點的衣衫給尋出來,聽曼娘這樣說就道:「也不是太太疏忽,說起來,京城里也有連日雨的情形,可只要把箱子墊高,里面的東西就沒事,那曉得這里,竟是連箱子墊高都沒用。」

陳老太太見丫鬟們都做的差不多,嘆口氣:「都說江南好,可這夏日,確實不好過。」曼娘給她端上一碗綠豆湯,笑著道:「婆婆要實在住不慣的話,等過了秋,媳婦再陪您回京?」陳老太太的眉皺起:「你陪我回京,那老三呢?」曼娘只笑沒說話,陳老太太搖頭:「這不好,哪有我回去了,他們還在這的道理。罷了,不就是雨水多些,衣服霉了,我會習慣的。」

久居北方的人來到江南,哪里能真正習慣,即便是曼娘這樣在江南住過七八年的,有時也會不習慣。更何況陳老太太,但曼娘知道,這是陳老太太一片愛子之心,也沒有勸說。

雨水連綿的夏日過去,總算到了秋日,去年就是秋日到的家鄉,陳老太太算是瞧出江南秋日的妙處,這里的蟹比起京城的蟹要肥些,水蜜桃也比京城的水蜜桃要甜蜜多汁。更兼曼娘把庄上送來的東西都撿尖兒奉給陳老太太,陳老太太覺得,若江南一直都是秋日,那該有多好?

這樣的念頭也不過想想就罷,天下哪有只有一個季節的地方?此時京城也該是桂花飄香的時候了,也不知道兒女們過的怎樣?睞姐兒上回寫來的家書里面說,又有孕了,希望這回生個聰慧美麗的千金。而阿顏和陳謹,現在也過的很好。

「阿珠,你瞧,這是誰送來的信。」魏鈺的笑聲已經從門外傳來,睞姐兒用手按下頭,對阿顏道:「和他說過好多次,可他就是不聽,還說,別人都叫我睞姐兒,只有這個稱呼,是他一個人叫的。」阿顏拍拍睞姐兒的手:「這也是你們小夫妻的情趣,你沒見你三哥呢,只叫我阿顏。」

說著話,魏鈺已經走進來,先對阿顏作個揖:「舅嫂好。」這才把手里的信顯擺地一揚:「你猜猜,誰送來的信。」睞姐兒也不想理他,別過身道:「誰送來的信不都差不多?」魏鈺見妻子沒有想象中那么歡喜,有些訕訕地坐到她身邊:「不是旁人,是阿昭來的信。」

阿昭?自從她遠去,再加上後來傳來天朝子民在呂宋被殺的消息導致重開海禁,銷毀海圖之後,就再沒有她的消息傳來,而此時,還有她的信送來。睞姐兒的歡喜簡直無法想象。阿顏也極其歡喜,想去拿魏鈺手上的信又覺得不好,推睞姐兒一下:「你快些給我瞧瞧,信上說些什么?」

這樣才對嘛,魏鈺把信交給妻子就對阿顏道:「我聽送信的人說,不止這里有信,你府上也有,還有長寧公主那里,還有陛下那里,都該有。」睞姐兒已經把信拆開,看到阿昭熟悉的字跡,淚水不由流下,這是阿昭的字,雖然看起來有些奇怪,可這字跡做不得偽。

阿顏也湊過去,面上開始有喜悅之色:「原來,他們到了那么遠的地方,算算日子,已經走了快三年了。」也不知道這一路上,他們是怎么過來的,阿顏和睞姐兒往下看,這日子,已經是一年前的日子了,連封信都要送一年,阿顏不由嘆氣。

「我的阿昭,她這過的是什么日子?我金尊玉貴的女兒啊。」傷心的話語從長寧公主的嘴里傳出,淚已經打濕面前的衣衫,手里捏著一張紙,正是阿昭派人送回來的信。坐在她面前的周太後的臉緊綳,說出的話也充滿怒氣:「陛下他是昏了頭,竟然做出這種事,可是女兒家一嫁了人,怎好?」

長寧公主把信紙小心翼翼地收起來,看向周太後的眼里閃出希望:「母後,你說,我們能不能把阿昭接回來?」阿昭信上說,他們並沒有去那個大榮所在的國家,而是一直沿著海往西邊走,經過了昆侖奴在的地方,現在來到另一塊極大的地方,那里有皮膚全是黑的人,不過也有不少的波斯人。

周太後拍拍長寧公主的手:「總是嫁了人的,我曉得你心里傷心。」長寧公主突然站起身:「那我去求陛下,既然他重開海禁,那也就該讓我的阿昭回來。」周太後尚未說話,內侍已經傳報陛下駕到。

天子已經走進來,還沒給周太後行禮,長寧公主已經道:「阿弟,我的阿昭,能不能接回來。」天子的眼里閃過一絲訝異,這聲阿弟,已經很多年沒有從長寧公主的嘴里聽到,但天子依舊給周太後行禮後才起身對長寧公主道:「皇姐,阿昭她也不願回來。」長寧公主眼里的期盼消失,看著天子道:「你好狠的心啊,你想瞞住天下的人,阿弟,那不是正途。」

天子的眼已經從長寧公主身上轉開,聲音很輕地說:「我知道,所以,我不是重開海禁了?」重開海禁又如何,自己的女兒已經遠涉重洋,重開海禁,不過是讓自己和女兒之間的信,傳遞的更加困難。如同這封好不容易送到自己手里的信,日子,竟然是一年前,也不曉得轉了多少手,才由商人送到京城,送到京兆尹的手上,然後送到自己面前。

一年,是可以發生很多事情的,天子的眼里漸漸沒有溫度,若對阿昭還有幾絲歉意,也隨著被迫重開海禁,銷毀海圖的舉動而消失。他低垂下眼對周太後道:「母後既安好,我也就告退了。」說完天子行禮退出,周太後看向失魂落魄的長寧公主,輕嘆一聲:「阿昭和陛下,真是一對親甥舅。阿寧,罷了,你就當從沒生過阿昭這個女兒。」

長寧公主的手頹廢地垂下,眼里的淚又落下,怎么可以當做從沒生過這個女兒,可是她的心,卻早已不在自己身上。

阿昭送信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京城,很多人似乎也開始記得,當年陳銘遠送人出海,奉的是當今天子的諭令,而陳銘遠實為能臣的話,也在京中重新出現。畢竟在這一年多里,很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范尚書強行入閣,在內閣中竟有壓梁首輔一頭的感覺,梁首輔雖依舊在首輔這個位置上,但已有些力不從心,畢竟梁首輔已經老了,年近七旬,而范尚書,不過剛剛過了五十,比他小了快二十歲。

這樣的形勢變化,很快傳到陳銘遠耳里,告訴他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知縣,知縣既有上進心,這京城里的消息就比別人要知道的迅速,聽到范尚書要壓住梁首輔,再想到陳銘遠身上,天子的喜惡已經很清楚,不由懊悔自己當初聽梁首輔的話,若有人記得自己是梁首輔提拔的,要拿捏自己那是很容易的。

於是知縣又去求見陳銘遠,這一年多,知縣和陳銘遠的交往,算不得多但也算不上少,聽到知縣又來,陳銘遠的眉不由皺了下:「這個人,倒是機靈。」曼娘手里正在為陳銘遠做著一件內衫,聽了這話就笑道:「又發生什么事了?」

陳銘遠伸出雙手,讓曼娘給自己試這件內衫合不合身,笑著道:「也沒什么事,不過有些局勢,不一樣了。」曼娘推他一下:「去吧,還有客人等著呢。」陳銘遠笑著離開,曼娘繼續低頭做衣衫,緋姐兒走進來,坐到曼娘的身邊:「娘,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曼娘捏捏女兒的鼻子:「緋兒想不想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