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簡鋒笑了笑，把簡昊明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你是我放在腳邊上二十幾年養大的，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會聽不出來？」

簡昊明深吸了一口氣。

「明明啊。」簡鋒敲了敲桌子，讓簡昊明坐下，「我們父子兩個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談過心了。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說，我是你爸爸，我不會看著你不管的。」

這句話充滿慈愛，簡昊明忍不住心頭一軟。

「你也知道，我老了，老人就怕寂寞。」簡鋒慢慢地說，「我總共就兩個兒子。而願意陪我說說話的，就只有你了。一直就只有你。」

「爸……」簡昊明嘆了口氣，簡鋒的話中之意讓他有點心酸，「我這不是最近忙嗎？」

「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忙什么？」簡鋒呵呵一笑，「還是快些告訴我你遇到的麻煩吧，你是我兒子，讓我幫幫你，也好給我點成就感。」

簡昊明想了想，終於這么開了口，「我兩個月之前，和人在酒店開了房……」

他只說了這半句話，但斗爭經驗豐富的簡鋒已經是一臉恍然大悟，「弄出孩子了。」

簡昊明點頭。

簡鋒痛心疾首，以一種過來人的慘痛語氣質問道，「你為什么不帶避孕套？」

簡昊明：「……」

「對方怎么說？」簡鋒又問，「逼你娶她了？」

「他說不要這個孩子，想墮胎。」簡昊明老實回答。

簡鋒一驚，忍不住扶了扶鼻子上老花鏡，過了好一會才繼續說，「這倒是個奇女子。」

簡昊明自然沒有解釋並不是女子，「但是我想要這個孩子，我甚至願意為了孩子娶他。不過他已經不喜歡我了，前幾天甚至開始和別人同居……」

簡鋒停頓了好一會，似乎也覺得這種問題十分棘手。

「你確定她不喜歡你了？」簡鋒問。

簡昊明想到楊霄那句「墮了吧」，又想到那天晚上楊霄下車後毫不遲疑的身影，想到照片上楊霄和周凱同進同出的模樣，想到那個毫不猶豫掛掉的電話，點了點頭。

簡鋒嘆了口氣，「那就給她一筆錢，求她讓孩子順順利利地生出來，然後交給你，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去求她現在的男人。拿到孩子之後，就隨她去吧。」

簡昊明大吃一驚，「隨他去？讓他和別人在一起？這怎么行，孩子長大之後豈不是少了一個……」

「你可以新娶一個女人，告訴孩子那才是他的媽媽。」

「……我為什么不能重新把他追過來？」簡昊明忍不住問。

「如果她的態度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仗著孩子，非逼著你娶她，你會怎么想？」簡鋒深邃地看著他，「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誰也不願意只因為一個孩子，就逼著自己勉強和其他人在一起。再說了，誰能不愛自己的孩子？寧願不要孩子都不願和你復合，這表示她已經是對你失望透頂了。」

簡昊明在原地頹然地坐了好一會兒，不得不承認自家老爹說得對。他並不是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雖然他認為自己還是有很多優點的，但缺點也是顯而易見。就過去曾經發生的那些事情，楊霄完全有理由已經對他失望透頂。

「謝謝你，爸爸。」簡昊明覺得自己總算想明白了。雖然他還是有點不甘心，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點不甘心大概也會很快就消失了。

簡鋒眯著眼笑，「父子兩個，說什么謝？」

簡昊明跟著露出一個微笑。

從很早以前開始，簡昊明就覺得，簡鋒雖然不能說是一個好丈夫，但一定是個好父親。

如果不是兩年之前，簡鋒重病住院，以為自己快死了，抓著簡昊明的手哭著說，「明明啊，我有兩個兒子，只有你願意對我好。但是我對不起你大哥，我走了之後，所有的家產都是他的！所有！我對不起他，你不可以和他搶！」……簡昊明大概會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