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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絲汀-尤爾的臉色很糟糕。

他為了這一刻已經准備很久了。九大家族與簡昊明合作養育王的這個構思，是他最先提出的，因此他一度在這次行動中處於領頭的位置，看起來也是費心費力，但這全是為了掩蓋他真正的野心。實際上，這個從肖克利斯手中搶奪王的計劃並不是那么令他滿意，因為根據他們家族內部的研究，他認為下一任的王出現在埃絲汀家族里的幾率很大。

比起費盡心思想著怎么在殺了對方的至親之後討好眼前的王，為什么不直接殺了這個王，然後等待下一任王的出世呢？就算下一任王並不是真的屬於埃絲汀，至少他們不需要考慮怎么討好簡昊明，也不用再成天擔憂對王的養育是否能抵消消滅肖克利斯的仇怨。

他一直在尋找時機，直到剛才簡昊明自己站在了懸崖邊，他以為時機到了，當機立斷就出了手。

當然，哪怕面對這個可遇而不可求的好時機，尤爾也沒有忽視對自身目的的掩蓋，不然他直接一道氣刃過去就能將人斬成兩截了，何必這么小心翼翼地用風吹？

畢竟尤爾很清楚，王對斯蓋星人還是很重要的。沒有王，很多事情都不會那么方便，這對所有家族都是一個負面的影響。埃絲汀家族夠強大，等得起下一任王，其他家族未必也等得起。

然而他這自以為隱蔽的出手，竟然還是這么快就被人叫破了。

就因為這一叫破，弄得其他的家族這么快就反應過來，全部將矛頭指向了埃絲汀，甚至讓楊霄逃脫，讓已經掉下懸崖的王又有了獲救的機會！

尤爾咬牙切齒地瞪視著那個壞他好事的家伙。

知者-西蒙。

因為西蒙之前那些見風使舵的態度，尤爾竟然小看了這個人。

但他現在沒空和西蒙算賬，他和他的家族正在焦頭爛額地應對其他家族的憤怒。

在九大家族內訌的時候，楊霄一路朝著懸崖下沖去，終於順利將簡昊明撈在了懷里，但是自己很快也失去了力氣，只能跟著一起往下掉去。僅僅在落地前的一刻，楊霄用盡渾身的力氣再度扇了扇翅膀，稍微緩了落勢。

因為這一緩，在他們狠狠砸在了地上之後，被他護在懷里的簡昊明和孩子依舊毫發無損。

「霄霄！你怎么樣？」簡昊明趕緊從他懷里翻身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衣服上沾滿了血。

有很多是楊霄在剛才的戰斗中沾染上的，畢竟他剛才也殺傷了許多敵人。也有很多是楊霄自己的，畢竟他也受了傷。但令簡昊明毛骨悚然的事，除了那些傷口之外，楊霄身上其他本應完好的皮膚竟然也正往外滲著血。

簡昊明趕緊將簡佑擱在邊上，撲過來想要仔細看看楊霄的情況。

楊霄卻拽住他的一只胳膊，發著抖問，「你為什么要這樣？」

「霄霄，你現在究竟怎么了？怎么能讓你好一點？肯定還有辦法的對不對，快告訴我！不要把力氣費在別的話上！」簡昊明急著叫道。

「你為什么要帶著佑佑掉下懸崖，」楊霄繼續發著抖，繼續拽著他的胳膊，「為什么要玩什么同生共死？」

簡昊明深吸了一口氣，「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你為什么非得逼著我和你一起活下來！」楊霄顯得有些歇斯底里，「你明明沒有我也可以！你明知道我已經撐不下去了，為什么不讓我干脆點死！」

就在他一個「死」字出口的時候，簡昊明終於火了。

他一把掙脫楊霄的拖拽，將楊霄從地上撕起來，狠狠摁到牆上，「誰告訴你我沒有你也可以？」

楊霄兩只手無力地抓住他的手腕。

「我告訴你，我沒有你不行！簡佑沒有你不行！」簡昊明怒道，「你給我好好活下去！」

「為什么……」楊霄問。九大家族已經為他們准備好新的家庭了，不是嗎？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簡昊明說，「只有你活下來，這個家庭才是完整的。一個不夠完整的家庭，我不會需要，簡佑也不會需要。你是他的父親，他只能由我們來養育。」

楊霄的力氣越來越少，他一只手忽然抓不住簡昊明的手腕，垂落到了身側。他有些明白簡昊明的執著，從小在那個的一個家庭里長大，簡昊明對美好的家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渴求。

簡昊明壓制下自己的激動，松開了手。楊霄在他的攙扶下躺在某個角落，抬眼看著他，也看著被他擱在身後的小簡佑。

他知道，簡昊明希望簡佑的家庭環境是完整的。所以這就是理由嗎？

「多么自私的理由呀……」楊霄苦笑著，看著簡昊明放在自己身旁的手，低頭輕吻他的指尖。

簡昊明用那指尖抬起他的下顎，親吻他的臉龐。

楊霄滿臉血淚的說，「可是我已經活不下去了啊，昊明。」

「不要這么輕易放棄，」簡昊明說，「你不要總是這么輕易放棄，不要總是這么容易逃避，不要總是這么不願承擔！」

楊霄睜著眼睛看著他，難以理解他的指責。

「我當初和你說我們分手，你為什么那么干脆就同意了？後來你明明還喜歡我，為什么從來不告訴我？」簡昊明說。

楊霄抖了抖嘴唇。

「你小學的時候因為老師判錯題沒拿到滿分，你為什么不和他爭？」簡昊明又說，「你初中的時候學校組織的那個辯論比賽，你最後明明還有翻盤的機會，為什么要直接棄權？你高中的時候差點被人推選為班長，後來有個人又毛遂自薦，做了場漂亮的演講，你明明准備了更漂亮的演講，為什么沒上台說？」

楊霄聽得目瞪口呆……他當初告訴他這些事，是為了讓他在這種時候翻黑歷史的嗎？要不是楊霄現在疼得動不了，真心想一腳踢上去。

「你看，你一輩子都這么容易放棄，到現在還這么不知悔改。」最後簡昊明冷笑道，「那時候我懷著佑佑找上你，你甚至要我墮掉他，哈，別說你是真的不想要他……如果我真墮掉了，你又要在悔恨里浸一輩子嗎？」

「你懂什么……」楊霄咬著牙問。

「我懂。」簡昊明說，「幾個月前你沙叔給我打過電話，告訴過我，你們斯蓋星人是食愛而生的。那個時候我不愛你了，所以佑佑只能靠你一個人對我的愛來保持健康。剛好我那時候的表現又那么糟糕，所以你覺得你的那點愛肯定也撐不下去多久了。只是因為我始終沒同意墮胎，你才不得不一直堅持。」

這席話讓楊霄久久不語。

「你看，」簡昊明說，「有些時候，堅持也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