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番外三.閑雲朱赫下(1 / 2)

宮女上位手冊 容光 5693 字 2022-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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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下】

閑雲在宮外有個弟弟,名叫漢生,年紀輕輕的,還在私塾讀書。

爹娘死得早,家中除了才十三歲的漢生,只剩下個年紀大了的乳娘,乳娘自個兒只有個女兒,如今已經嫁了人,就把漢生當做自己的孩子養著,娘倆生活在一處。

閑雲每月托人帶些銀兩回去,而乳娘平日里也幫著一家綉庄做些針線活,所以漢生有機會在私塾念書。

每隔半個月,漢生都會寫一封長長的信,送信的自然是閑雲認識的尚食局里一個負責運送貨物的太監。

可是這個月已經差不多過去三分之二了,漢生的信還沒來。

閑雲左等右等,實在是坐不住了,就跑去尚食局找那個小太監,可跟那人同住一屋的人說,「漸玉大清早的就去運貨了,估計這個點兒也該回來了,姑姑要不再坐會兒等等?小的去給您泡杯茶。」

閑雲哪里坐得住呢,忙擺手道,「別了別了,告訴我他今兒打哪個門兒回來?」

「應該是宣武門吧,今兒是運瓜果,那邊兒路坦點兒,也不會顛著。」

閑雲二話不說就朝宣武門去了。

她擔心弟弟是不是病了,還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不然不會忽然就沒了信。

走到宣武門前面了,因為心頭慌,閑雲並沒有記起上回遇見的那個小侍衛就在這兒值守,還是朱赫揉揉眼,定睛一看果然是她,笑著跟她打招呼,她才抬頭看見對方。

「姑姑!」那廂的朱赫笑得眉眼彎彎,一個勁兒朝她揮手。

閑雲走近了,強壓下心頭的慌張,朝他瞥了一眼,「這么高興做什么?我給你送銀子來了?」

和朱赫一起值守的三個人低頭憋笑,而朱赫面上一紅,一邊撓頭一邊說,「這不是忽然見到姑姑,太激動了嘛。」

他有心情激動,閑雲可沒有,當下也沒顧著理他,朝著外面伸長了脖子望了望,就是沒見著馬車的影兒。

「姑姑找什么呢?」朱赫也隨著她的目光往外看。

「尚食局今兒運送瓜果的小太監回來了沒?」

「還沒呢,早上天還沒亮就出去了,估摸著……」朱赫看看天,「估摸著一時半會兒的也就回來了,去不了多久的。」

閑雲只好站在那兒等,不時地往外瞧。

朱赫看出她心情有些焦躁,就問她,「姑姑等那小太監做什么?」

閑雲心頭憋得慌,聽他問,也就想著說出來要好受些,便把弟弟的事情跟他說了。

「姑姑別急,您也說了漢生今年都十三了,功課肯定是越來越忙,一時半會兒沒工夫給您寫信也是正常的。我記得我十三的時候都開始讀後漢書了呢,先生還叫我每日些篇讀書心得,害得我沒話找話說,就擔心第二日挨手心,哪兒還有時間寫信啊?」朱赫總是這般好脾氣,笑嘻嘻地安慰她,說得可真了,「准是功課太忙給耽誤了,您也別著急,總不想漢生挨手心吧?」

這么一說,閑雲果然心頭好受些了,接著便詫異地望著他,「你也習過書?」

「那當然,我可是從小讀書讀到大的,十五了才進宮當侍衛的……話說,姑姑你不覺得我看起來就是一副學富五車滿腹經綸的才子模樣么?」有人得瑟了,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小動物,卻被旁邊年長些的侍衛一巴掌打在後腦勺上。

那人邊笑邊跟閑雲說,「這小子就愛得瑟,讀過點書就愛瞎賣弄,姑姑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半灌水響叮當罷了。」

正說話間,外面響起了馬車軲轆軲轆的聲音。

閑雲立馬看了過去,就見漸玉駕著馬車朝著宮門駛來,當下面上好不容易露出的笑意一下子沒了,又回到了先前焦急的狀態。

漸玉也瞧見了她,一駛過宮門,便勒著韁繩停了下來,還不待閑雲開口說話,就跳了下來,著急地對她說,「雲姑姑,乳娘病了好幾天了,今兒我去取信,才知道漢生都幾日沒去私塾了!」

什么?乳娘病了?

閑雲臉色大變,一把捉住漸玉的手,「漢生有叫你帶話給我嗎?乳娘病得很重是不是?這幾日他們吃的什么?漢生有沒有瘦了?」

一連串的問題鋪天蓋地地朝漸玉壓來,他一愣,還不知怎么從哪個問題答起,便聽一旁的朱赫打岔道,「姑姑別急,一個一個地問,這事兒急不來。」

閑雲素來是個穩妥的人,今兒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弄急了,才一下子亂了分寸,眼下見漸玉也懵了,這才接受朱赫的建議,一個一個問起。

原來前些日子夜里有雨,乳娘忘了關窗,就受了涼,第二日有些咳嗽,結果一想到去葯鋪抓葯又要花錢,索性就這么耽誤著。豈料第三四日竟然咳出了血,病得下不了床。

漢生才十三歲,跑去葯鋪抓了葯來熬給乳娘,結果乳娘年紀大了,這病一拖就嚴重了,也不是幾服葯就能解決的事兒。漢生擔心乳娘的身體,就連私塾也沒去了,成日在家照顧乳娘。

閑雲一聽,急得要命,家里就這么一老一小,老的病了,小的又連照顧自己都有問題,這可如何是好?

她心亂如麻,「不行,我得親自出宮去看看!」

漸玉忙道,「姑姑不可魯莽行事!前個月省親的日子才剛過,這個月底又是容貴妃娘娘的生辰,您哪兒能隨隨便便出宮去啊?讓上頭知道了可不得了!」

閑雲也知道自己是異想天開了,雖說主子疼自己,但好歹宮里有宮里的規矩,就連主子自己也不能這么平白無故出宮去,何況是自己這個奴才呢?

她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了下去,最後只勉強從包里掏了個布袋子遞給漸玉,「我再想想辦法,這些銀子你拿去,回回出宮都替我跑腿,辛苦你了。」

漸玉忙擺手不接,「順路而已,姑姑何必這么客氣?」

閑雲心亂如麻,也不答話,只把布袋子塞進他懷里,就轉身走了。

朱赫站在那兒,愣愣地看著閑雲失魂落魄的模樣,撓了撓後腦勺,沒說話。

那日夜里,閑雲去求容皇貴妃,把家中的情況稟明了,希望能得個出宮的機會。

容皇貴妃拉著她的手,安慰她說,「行了,別著急,人年紀大了總會得點病,好好吃葯總會養好的。」

可是接下來,她遲疑地瞧了眼閑雲,嘆口氣,「今日去給太後請安的時候,聽說昨兒彩雲閣杖斃了個宮女,因為……因為私自出宮,被連夜抓了回來。」

閑雲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她早該知道這段時間管得緊,何況宮女出宮這種事素來就很難。

容皇貴妃也理解她擔心家中境況的心情,便拍拍她的手,「也別難過,趕明兒我就叫福玉帶些銀兩去你家走一趟,好好安慰安慰你弟弟,請城里最好的大夫替乳娘看看。」

閑雲忙謝恩,可容皇貴妃卻明顯看出了她眼里的擔憂和失落。

沒辦法,自己雖然受寵,但宮里的規矩還是得守,尤其是皇帝又是個那么嚴厲果決的人,自己要是在這兒給他捅了一堆簍子要他來善後,估計他也會煩心。

可是家中有事,不讓閑雲回去的話,始終牽腸掛肚的,這樣也不是個辦法,想來想去,她忽地問閑雲,「今兒是在哪個宮門口等的漸玉?」

「宣武門。」

宣武門?皇貴妃心下有了計較,當下笑眯眯地讓閑雲先去休息,另叫來福玉辦事兒。

夜里,閑雲坐在窗子邊兒上呆坐著,望著桌上的油燈失神,心里想著家里的境況,難受得不行。

她在漢生幾歲的時候就進了宮,這個弟弟一直都是乳娘帶著,而乳娘也對漢生盡心盡力的,兩個都是她極親極親的人,可如今出了事兒,她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叩叩。

忽聽窗外傳來了敲擊聲,嚇了閑雲一大跳。

「誰?」她警惕地走到門邊,透過門縫朝外看。

「是我,朱赫。」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屬於少年的清澈溫潤的嗓音。

閑雲硬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朱赫?」

他怎么會在惜華宮?

「姑姑您先開門兒,隔著門怎么說話啊?」外面的少年在埋怨,聲音里充滿朝氣,驅散了夜色的沉寂與寒冷。

閑雲於是把門打開,一見朱赫,又是一愣。

這家伙為何穿著太監的衣服?

可不是?朱赫穿著一身深藍色小太監衣裳,眉清目秀的,乍一看還真有那么幾分像。

當然,閑雲不可能說出來。

朱赫不知閑雲心頭在想些什么,笑眯眯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我知道姑姑您現在肯定滿肚子疑惑,不過時間太緊,我沒時間跟您坐下來細說,還是邊走變說吧!」

他忽地伸出手來拉著閑雲往外走,也不避嫌,倒是閑雲嚇了一大跳,忙縮回手來,斥道,「有話好好說,做什么動手動腳的?」

他是穿著太監衣裳,可畢竟不是個太監。

朱赫露齒一笑,「得了得了,就知道姑姑是個麻煩人兒,跟您坦白說了吧,是容皇貴妃娘娘讓我來的,叫我連夜帶您出宮一趟,正好宣武門那邊兒都是我一個隊的兄弟們,娘娘已經都打點好了,放咱們一馬,讓咱們出宮一趟也沒什么,趕在天亮前回來就行。」

閑雲的眼里一下子綻放出喜悅的光芒。

可以出宮了?可以回去看看乳娘和漢生了?

瞧著她的雙眼像驟然璀璨的星辰,朱赫也笑得開心,「好了好了,快些走吧,您不想早點見到漢生嗎?」

想,怎么會不想呢?

閑雲做夢都想!

當下顧不得許多,趕忙跨出門去就要走,豈料手忽地被拽住,她回頭一看,只見朱赫踏入房內,從她的衣架上拿下披風,替她輕輕披上,然後又是熟悉的露齒一笑,「外面夜寒露重,姑姑還是加件衣裳,別為了看漢生和乳娘,反倒把自己給病倒了。」

她一愣,竟沒有想過會有人對自己做出這樣關切親密的舉動。

就這樣微微抬著頭看他,才注意到原來他比自己還要高出半個頭。

這是閑雲頭一次這樣認真這樣近距離地看朱赫,介於少年和男子之間的面容雖略顯青澀稚氣,但輪廓分明的面龐明明白白地寫著英俊二字。

他的眉毛很濃密,劍眉飛揚入鬢,一雙眼睛也是亮晶晶的,總是笑得彎彎的看著她——比如此刻。薄薄的嘴唇泛著溫潤的光澤,顏色美好似是三月枝頭淡淡的桃花,一抿起來笑時,就會彎成好看又討喜的弧度。

看他慣來這樣笑,閑雲不知怎的腦子里忽然浮現出一首再平常不過的詩來: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姑姑?」朱赫看她就這么盯著自己,也不急著走,疑惑地出聲詢問。

閑雲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看他看得出了神,慌忙垂下頭來,面上一紅,卻故作正經地道,「走吧走吧,趕緊走!」

朱赫哭笑不得地跟上步伐匆忙的她,他難道不是早就在等她走了嗎?

出宮的過程十分順利,朱赫拿出腰間掛著的容皇貴妃的牌子,於是宮門一開,誰也沒說話,直接放行。

夜色沉沉,一路上只有馬車的聲音。

朱赫穿著太監服,坐在車廂外驅車,而閑雲就這么坐在車里,時不時透過晃動的車簾看一看外面的景色。

黑漆漆一片,其實什么也瞧不見,但她又是喜悅又是焦慮,喜的是終於能回家了,焦的是不知現在家中是怎樣一番場景,所以這種情緒之下,她只能借著看窗外之景來分散注意力。

她的懷里還捧著臨走之前汀蘭拿來的一包銀子,雖然汀蘭沒說,但她怎么也不會蠢到不知主子心意的地步。

主子,主子……

想到那個淺笑盈盈的主子,閑雲就忍不住熱淚盈眶,她大約是三生有幸才得到這么個親人似的主子。

朱赫怕她一個人在里面胡思亂想,就一邊驅車,一邊笑著大聲道,「姑姑,不如我給您唱支歌吧?」

不待閑雲回答,他卻自顧自地唱了起來。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閑雲本來還惆悵著,一聽他用那樣豪邁年輕的嗓音唱出「老夫」二字,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朱赫也笑了,邊笑卻還邊唱,聲音里充滿激昂,好似對未來充滿希望,好似擁有又不倦怠的熱情。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這是一個多么活力四射的年輕人!壯志滿懷,無憂無慮。

閑雲有些失神地聽著他一遍又一遍唱著這首詞,只覺得心情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好了起來。

朱赫,朱赫,這個小自己三歲的年輕人似乎有著神奇的力量,總能叫人覺得好似一切都充滿希望,生命里都是些驚喜。

因為事先了解了閑雲家的地址,所以朱赫照著漸玉交代的路線一路將馬車駛入了城里一條小巷,直到巷子太窄,馬車過不去了,才吁地一聲停下馬車。

「姑姑,到了。」他掀開簾子,伸手去牽閑雲。

閑雲猶豫著沒有把手遞給他,抬頭卻對上那雙毫無雜念的清澈眼眸,心里暗笑自己顧慮太多,於是便不再遲疑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明明是個比她還小的少年,卻不但個頭比她高,手掌也比她大不少。朱赫穩穩地牽著她跳下馬來,溫熱的手心給了她不少安慰。

「我在這里守著馬車?」他出聲詢問。

閑雲感受著微涼的夜風,搖頭道,「一起進去吧,外邊兒冷,進去喝杯熱茶。」

於是朱赫探頭探腦地跟著她走入了這間大門虛掩的小巷里的舊民房。

不算大,應該是祖屋了,看上去頗為陳舊,但是也有家的氣息。

小小的院子里有堆柴禾,門窗上貼著不知是哪一年的春聯窗花了,察覺到朱赫目不轉睛地盯著左邊屋子的窗戶瞧,閑雲笑了笑,「那是我七歲那年剪的。」

其實言下之意是想說:你看我這么小就這么能干了,多了不起啊?

朱赫摸摸下巴,深沉地點頭道,「不錯,七歲就會剪飛鳥撞門的場景了,想象力也很豐富。」

閑雲面色一僵,拉下臉來不再說話……這明明是鯉魚躍龍門好吧?哪里是什么飛鳥撞門?!

走過了院子,大門是緊緊關著的,里面還亮著燈。

閑雲敲了敲門,聽見弟弟在里面問,「誰?」

她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拔高了聲音道,「是我,漢生,是姐姐回來了!」

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吱呀一聲,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將門推開來,眉目清秀,看著和閑雲有幾分像。

一見到閑雲,漢生的眼睛立馬紅了,一下子撲進她懷里,嗚咽著喊了聲,「姐姐……」

本來閑雲也不是個愛哭的人,一見弟弟這模樣,眼圈也紅了,邊摟著他說著「不哭不哭啊漢生乖」,一邊自己也使勁抹眼淚。

朱赫愣了愣,知道姐弟倆肯定有好些話要說,便默默地又走出了院子,隱約記得剛才驅車來時似乎經過了一家葯鋪。

他快步走過了幾條街,瞧見了已經關門的葯鋪,忙踏上台階敲了敲門,「有人嗎?」

反復問了好幾次,才里面傳來一個蒼老而不滿的聲音,「已經打烊了,明日再來吧!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想著閑雲的乳娘還病著,朱赫猶豫了片刻,對著里面喊道,「老人家,麻煩您行行好,幫我家老太太看看病,我……我出三倍價錢成嗎?」

門倏地開了,那白胡子老頭兒一臉精明地看著他,上下打量打量,喲,是宮里的閹人!

宮里的人就是不一樣,大手筆。

而因為涉及到官家,大夫也不敢怠慢,於是笑眯眯地說,「既然小公公如此有誠意,那老夫就跟你走一趟吧。」

待大夫背上了葯箱,朱赫一邊帶路,一邊下意識地摸了摸懷里的那點銀子……算了,反正上回也打算把媳婦本兒送給姑姑賠罪的,那日她沒要,今日也派上用場了。

銀子沒了還能再賺,但若是乳娘的病好不了,姑姑就該傷心了。

說到底,還是人更重要。

回到小院的時候,閑雲果然已經陪在乳娘身邊了,只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就這么幾日功夫瘦削了不少,比上個月閑雲見到她時清減多了。

眼見著她擔憂地替正在咳嗽的乳娘拍著背,朱赫忙道,「姑姑,大夫來了,您先讓他替乳娘瞧瞧!」

閑雲一愣,回頭便見著了大夫,於是退到一邊來,和朱赫站在一起。

「這么晚了,哪兒來的大夫?」她抬頭瞧朱赫。

朱赫臉色微微一紅,「大夫心善,聽我說了乳娘病挺重的,就跟我走了這一趟。」

閑雲又不是傻子,見朱赫也撒不來謊,當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睨他一眼,「你的媳婦本兒呢?」

朱赫臉紅加深,不吭聲了。

閑雲嘆口氣,從桌上把容皇貴妃給的那包銀子遞了過去,「花了多少,自己算算。」

朱赫不接,低著頭看著地上的人影,半天才嘀嘀咕咕地說,「男子漢大丈夫,哪里有出了錢又拿回來的道理?」

閑雲又好氣又好笑,「那我問你,媳婦本兒沒了,以後怎么娶媳婦啊?打一輩子光棍不成?」

朱赫下意識地說,「跟著姑姑當個小跟班也行啊,反正是姑姑害我沒了媳婦,那就陪我一輩子光棍吧!」

閑雲臉一紅,柳眉一豎,朝著地上啐了一聲,「呸,真不正經!」

朱赫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貌似……把姑姑給調戲了?

這一夜過得很快,閑雲和乳娘拉著手說了一會兒話,又哄著漢生去睡了,漢生明明已經很困,卻還一個勁兒拉著她的手說,「姐姐別走……」

閑雲紅了眼圈,一邊哎哎地應著,一邊看著他終於合上眼睛睡了過去,這才輕手輕腳地走出屋子,關好房門。

院子里,那一身太監服的小子正不聲不吭地劈著柴禾,年紀雖輕,但力氣卻很大,一斧子劈下去,柴禾就輕輕松松地從中裂開,聲音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