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個人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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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腳步蹣跚,樂韻目送她被攙扶著過了幾米遠,黯然收回視線,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死亡,誰也躲不過,逃不了,只有早晚不同而已。

抑去戚然,摘下背包,找出塞背包里的卷紙,扯一段紙拭試休閑衫上的滯留物,老太太悲不自勝,伏她肩上哭時把眼淚和鼻涕也擦塗在她的衣服上。

燕行的目光隔著墨鏡觀察小蘿莉一舉一動,即使被弄臟了衣服,怪力小蘿莉沒有嫌惡,平靜的用紙巾擦拭衣服,再把紙團揉成團,用干凈紙包裹起來,並沒有隨意丟棄,而是拿在手里,淡定的轉身,走向房子左手方向的一側。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他再次體驗到了前輩人經驗的寶貴,他沒有調查小蘿莉之前,心懷睚眥必報之心,恨不能找機會消心頭大恨,調查了,才感悟因果關系;

現在,再次親眼目睹小蘿莉對老人的態度,對她的為人也有了更深了解,小蘿莉對於流氓類的家伙不會手下留情,而對於老弱格外寬容,她有著最淳朴的良善品德。

小蘿莉是那種讓人越看越耐看的人,就如老酒,越久越彌香,愈了解她的事多一些,愈想多挖掘她的秘密。

小蘿莉走向一側,燕少知道她找的東西有可能就在附近,或者這院子里有吸引她的地方,拔步跟上,步趨步跟,甘當小跟班。

隊長和小女孩一前一後的走向屋主種的花木,庄小滿驚訝的嘴微張成o,他們家隊長什么時候竟淪落到當別人的保鏢了?更讓人無語的是保鏢工作好似還是隊長大人自願攬過去的。

院子里種有臭菊、雞冠花、鳳仙花、牽牛花、一丈紅等,值花期的花朵各相爭艷,點綴著院子的角角落落。

院子有掛滿果子的石榴和棗子,還有棵桃樹,三四棵月桂,東側挨牆的地方砌出花圑,種了絲瓜、冬瓜和南瓜,瓜苗爬滿了架子。

高宅大院充滿了生機,卻也躲不掉人生無常,偏偏會發生慘劇。

別人聞不到太多的氣味,樂韻能清晰的區分出每樣花,每棵樹,包括每種雜草的氣味,沿著植物獨特的體味,慢慢的走向一丈紅和雞冠花混和的花叢。

雞冠花是白色的,這個時節,雞冠花正當花季,每棵花的頭頂著如公雞冠子一樣的花朵;一丈紅已過花季,細長的花桿如筍林立,高約二米。

樂同學踱步到花叢一角蹲下身,扒開雞冠花桿和幾根一丈紅,兩種草本植物太茂盛,密密麻麻的擠滿在一起,遮住了太陽,雜草很少。

小蘿莉伸臂撥開花枝,以手背壓擋花枝桿,燕行終於看清她的手掌,清理過的手,那被刮去表皮的地方呈粉色,更加醒目。

他蹲在她旁邊,伸出強健有力的雙臂幫她擋開花枝:「是哪種?」

花叢底下的幾種小植物,它們也許認得他,他不認識它們姓啥名誰,在他眼里那幾樣都是雜草。

有人免費雜工幫自己格擋開花枝,樂韻的手就空了出來,伸出小爪子,碰碰一棵小植物的葉子:「就是它。」

燕行打量那棵被小蘿莉指出來的植物,一棵一寸半高的——雜草,原諒他,他真的認不出來它是什么葯材,那棵草就是棵蕨類植物而已,只長出三片葉,小小的,特別的平凡。

「它……是葯材?」這種蕨類草遍布熱帶森林,誰想要收購,保證有人用卡車送貨。

「嗯。」不是葯材的話,她犯得著惦記?

如果她不是路過附近聞到味道找來,只怕它早晚有一天被鏟鋤,不能怪它長得像雜草,實在是它長得不是地方,若是主人把字當雜草清理了,誰也不知它的存在。

樂韻摸摸下巴:「不太好挖啊。」

「怎么不好挖,扯出來不就行了?」小蘿莉沒有采取行動,燕行酷酷的出主意,不就棵雜草嗎,想要葉子掐葉子,想要根挖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搞定。

「我要連根完整的挖出來,還不能傷到它。」

「你手掌有傷,不要亂碰東西,閃邊去,我幫你挖。」小蘿莉磨磨蹭蹭,一點也不爽快,燕大少豪氣的大包大攬,把活包攬下來。

感覺有個雜工也不錯?樂韻暗搓搓的笑彎了眼,挪到一邊去當觀眾。

小蘿莉讓出位置,燕行當仁不讓的占據最佳方位,松開雙臂,勻出手從腰間解下鑰匙串,拿一把鑰匙在手,另條胳膊撥開花枝,找到那棵蕨草,用鑰匙當鋤頭撬泥土。

男人要么偷懶不勞動,一旦願意高抬貴手,效率扛扛的,燕大少三下五除二的撬開泥土,在蕨草幾公分外挖出一個半圓,然後在另一邊撬幾下,連蕨草和小團泥土一起挖倒。

頗有成就感的燕行,擦盡鑰匙上的泥土,重新系掛在腰側,把泥土和蕨草捧在掌心,站起來,特意轉個方向,就著陽光觀察發現還是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把植物給眼巴巴的瞅著自己的小蘿莉。

早扯了一段紙巾等著的樂韻,忙忙接過植物,用紙把泥土和根裹起來,包好,從背包里翻出只塑料袋子裝好,擰在手里,歡快的走人。

沒良心!燕行不滿的暗哼哼,陪小蘿莉走向大門,這里有專業人員處理,不用他管細節問題。

守在門口的警員把小女孩和墨鏡先生在院子里做的一切收之於眼底,他什么也沒說,開門,送兩位出去,又關上門。

庄小滿也看到了隊長和小姑娘在院子里挖了棵草,為此,他的內心早已崩潰,他們高大上的隊長竟然陪一個小女孩子當盜草賊,真是醉了。

工作人員很快收拾好物品,再請老太太去看死者最後一眼,醫務人員攙扶老太太進房間,老人家淚如雨下,最後摸了摸孩子冰涼的臉,自己顫抖著給兒子蒙上白布。

醫務人員將老太太攙扶去正堂,警員們將需要送走的東西抬出院子裝車,等殯儀車來了,將逝者運裝車運走,最後才解除警戒,請左鄰右舍和老太太同族人進去陪陪老太太說說話。

解除警戒,出警小隊收隊。

而先走一步的樂同學和燕少,兩人出了大院坐托車先行;燕大少載著小蘿莉跑了一段路,離案發現場很遠才停車:「小蘿莉,你要找的葯材在哪個方向?該走哪邊?」

「已經找到了啊。」樂韻心花怒放的晃了晃提的東西:「呶,這個就是我要找的東東。」

「……你不是說是稀有葯材?你挖來的是蕨草,別當我不認識蕨草啊。」燕行有上當的感覺,小蘿莉明明說聞到了一種稀有葯材的氣味好么,可她剛才挖到的是棵跟狗尾巴草一樣普通的蕨草。

別告訴他說它就是稀有葯材,如果那種不管南北,不管肥沃與貧瘠的山山嶺嶺都能找著的蕨草也是稀有植物,那么論起來,全華夏的植物沒有哪樣不是珍貴葯材。

燕大少心情陰郁,小蘿莉拿棵蕨草當寶哄他,是欺負他不懂行?還是她怕他搶的好東西,不想讓他陪著去找?

「誰說蕨草就不是稀有葯材?不識貨的家伙,白長了一雙漂亮的龍眼。」被人懷疑自己的眼光,樂韻不高興了,不懂裝懂,只能當飯桶。

「它難道不是蕨?」是草還是葯材,跟他的龍目有什么關系?

「是蕨類目屬植物沒錯,可也要看看是什么蕨,不認識不要亂評論,你不說話,別人不會當你是啞巴。」

「……」燕行認輸,再發動車子,因為路上有人,不能開太快,七繞八拐的繞出華家屯,回到頤和路。

他在許可停車的地方停下來,征求小蘿莉的意見:「快中午了,我們在校外吃飯還是回學校吃食堂。」

「我要趕著回家處理葯材。」樂韻一手提袋子,一手抓著某人的衣服。

燕行第一次打破沙鍋問到底:「小蘿莉,你那棵蕨究竟有什么來頭?」

「來頭是有的,只是目前還不能完全確定,我需要研究研究,如果沒弄錯,那位逝者的死跟小蕨草有一定的關系。」

「嗯?」燕行扭頭,心中的疑問無限放大:「你認識那種蟲子?」

「食骨蟲的一種。」

「食骨蟲,不是傳說吃骨頭的?」那些綠蟲子吃的是五臟六腑,沒吃骨頭。

食骨蟲,是一種科學家從深海死去鯨魚骨頭里發現的怪蟲,沒有嘴巴,沒有眼睛,也沒有胃,目前不知道它們用什么獨特方式吃鯨魚骨頭。

「誰規定食骨蟲不吃肉和內臟的?」樂同學絕對不會告訴某人她說的食骨蟲並不是他所知的那種食骨蟲。

她說的食骨蟲,很久遠很久遠的生物,屬於現在的地球上未有文字記載的生物,空間前主人留下的資料里有些形形怪怪的生物,其中就有綠色的食骨蟲。

「……你怎么知道?」燕行被嗆得頓了頓才逼出一句。

「沒事多多看書,你也會知道許多奇怪的東西。」

「我……」燕行被噎得啞口無言,小蘿莉的意思是說他不看書,眼界窄,所以孤陋寡聞?

他覺得跟學醫人的相處,簡直能分分鍾把人逼上絕路,尤其是跟怪力小蘿莉說話,有時秒秒鍾就能把人逼得想揍她。

原本以為他好歹幫了忙,帶她進華家屯,帶她進居民家,讓她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她多少會給點面子,誰知小蘿莉本性難移,潑人冷水不留情,能把人生生嗆死,他不想成為被小蘿莉氣得氣絕身亡的倒霉蛋,不再糾結那個問題,開車,跑路。

小蘿莉坐車不主動跟人講話,他也找不著話題,一路馬不停蹄,暢通無阻的回到青大,燕少送佛送到西,把人送到狀元樓。

小蘿莉手有傷,他還是有體諒之心,沒好意思死皮賴臉的蹭飯,接過小女生的頭盔放後座箱,准備當個做了好事不留名的好雷鋒,小女生走了兩步,似笑非笑的回眸:「噫,你今天竟然不蹭飯了啊?」

燕行微微一怔,憋出一句:「其實,是很想蹭飯的。」不是不想蹭飯,而是小蘿莉手不能老碰水,沒臉蹭。

說出那句,他耳尖刷的發燙,燒得通紅通紅的,也幸好這個時候還沒下課,學生們都沒回來,也沒人看見他的窘相,不怕丟人。

「不介意吃面的話可以上樓。」樂同學丟下一句,邁著八字步兒,神氣活現的奔向樓梯。

可以蹭飯?小蘿莉今天這么通情達理是為哪般?

耳尖還在發燙的燕行,越發的驚疑,盯著小蘿莉挺直的背影沉吟半秒,快速收好頭盔,鎖好車,踩著貓步,飛也似的追上小蘿莉。

樂韻沒有回頭,咚咚蹬蹬的爬上四樓,回到宿舍,先扔下閹人,自己回卧室放背包,趁著放包包的當兒,把挖回來的蕨丟回空間,又趕緊跑陽台上把曬著的松茸和雲菌收起來,她原本沒料到中午有人來宿舍吃飯,所以曬了以前從沒曬過的新鮮菌子,現在閹人來了,如果被他看見,沒法解釋。

因為菌子有香味,在小客廳里也能聞得到一點點,她收起曬得略蔫的松茸和雲芝菌,拿了一點曬得很干的出來,那樣的話,哪怕閹人看見也有能解釋說是家里幫寄來的,有時要拿出來曬太陽。

收拾好陽台上的東西,樂小同學放了心,愉快的找出干凈衣服先洗澡。

燕少也理解,小蘿莉衣服上被老太太抹了鼻涕和眼淚,就算擦干凈了,別人看不出來,但身為當事人心理上還是會有些不舒服的,何況學醫的人一般特別愛干凈。

樂同學是不知燕人在想什么,他要是要知曉他的心思,只會翻白肯說:你想多了!她不是因衣服臟了心理不舒服才急著洗澡,而是嫌身上沾了臭味,綠蟲子被焚燒時散發出的臭味很難聞,她呆了那么久,身上沾了味道。

不僅是她自己,同在火焚現場的閹人和漂亮的警察叔叔身上也粘有臭味,到空氣流通的地方,臭味被沖淡了些,但是還是沒有完全消除。

臭味極淡,嗅覺不發達的人聞不到,可樂小同學鼻子太靈敏,聞著那臭味兒就不喜歡。

把自己從頭到腳的清洗一遍,順便把衣服清洗干凈拿出去陽台上晾曬,回頭,打開冰箱找東西,陳學長那天買的東西太多,就算努力的做了頓大餐,也還余有些青菜沒吃完。

燕少很想幫忙,然小蘿莉用不著他,他英雄無用武之地,自己也去洗了手和臉,安安分分的坐在小桌旁,欣賞小蘿莉在小廚房做菜,心里則祈禱晁哥兒不要來,希望讓他美美的獨享一頓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