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無言盟約(2 / 2)

燕行心中悲苦,卻無處可訴,仰著頭,任怒火在胸中翻涌,回旋,忽然間,他感覺拳頭上覆蓋來一只小手,那只小手的溫度很低,甚至有點涼,如玉一樣沁涼。

他恨嚇走人,輕輕的扭頭而望,身邊的小蘿莉一手握住他的拳頭,微微仰著頭,他看見她清澈的瞳仁里映著自己的倒影。

她的嗓音清脆而柔軟:「帥哥,有些人不值得自己生氣,更不值得拼個魚死網破,對於惡人,最好的懲罰莫過於以其人之道還治人之身,自己再爬到他們達不到的高度,把他們踩在腳下,笑看他們搖尾乞憐,生不如死。」

呃,燕行喉嚨里發出壓抑的痛鳴,看著手背的小手,心底最堅強的堡壘轟然倒塌,眼眶溫熱。

「嗯,我沒想過要跟人同歸於盡,那不值當。」他要報仇,也只會讓那些人死無葬身之地,不會將自己折進去陪葬。

「那就對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該學我,哪怕明知敵人是誰,在不能動的時候裝作不知,默默的等待時機,等有一天時機到了,到時要殺要剮還不是全憑自己一句話。」

「你也有讓你恨之入骨的仇人?」燕行心中疼痛未消,聽到小蘿莉勸言,吃了一驚,小蘿莉有仇人的話,應該就是當初在路上攔劫,重傷她的流氓,可聽她的意思,好像還有比那些流氓還要可恨的仇人?

「有啊,不要以為我是農村人就沒有什么仇人,我有仇人,還不止一個,當初我人言微薄,人如螻蟻,奈何不得那些人,所以我忍,可我不會忍一輩子,等我爬到比他們更高的位置,擁有了他們無法撼動的地位,我必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將他們當初賜給我的痛加倍償還。」

「他們,做了很過分的事?」

「嗯,很過分很過分。」那些人做過的事過分到讓她每次想起來,就想去把那幾人砍成肉泥。

「需要我幫忙嗎?」他有仇,需要小蘿莉助他一臂之力,小蘿莉要報仇,他樂意鼎力相助,他和她,同命相憐。

「目前不知。」如果那人後台沒有更高的成就,她報仇的難度不太高,如果某人的後台也不斷高升,她報仇的難度也會相對應的增加。

「需要幫忙的時候說一聲,別的我不行,打架我行。」他其實想說,他最在行的就是毀屍滅跡,一把火丟過去,燒成灰,再丟把火,連渣都不會留下,誰也找不著人。

「嗯。」樂韻好笑的眯眼睛,哪天需要幫忙,請燕帥哥去,把壞家伙打死,再讓燕帥哥放火,一把火就搞定了,簡單粗暴,當然,除非她跟燕帥哥成生死之交,要不然她不敢那么做,請他幫忙做壞事,萬一哪天兩人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了,他把她供出去,她哪找後悔葯吃。

「燕帥哥,現在心情平靜了沒有?」

「現在好多了。」燕行垂下眼,小蘿莉為安慰他,不惜自暴隱私,這么不設防,也不怕他出賣她。

「唔,那就好,剛才你凶狠的樣子可我把嚇了一大跳。」燕帥哥情緒平靜,樂韻也不用再安撫他,收回自己的小爪爪,忍不住暗中腹誹,有張那么好看的臉就算了,為嘛皮膚也那么好?

燕帥哥的拳頭握得很緊,硬得像坨鐵,但是,皮膚很細膩,很光滑,摸起來手感很不錯。

他的皮膚當然沒有她的嫩,與其他男士比,真的非常好,就連軍訓班的小青年的皮膚都沒燕帥哥的好,一個大男人,擁有那么細膩的好皮膚,你說能不讓嫉恨嗎?

樂小同學自己皮膚水嫩如嬰兒,所以不眼紅別人的,如果她皮膚比燕帥哥的皮膚差,肯定會氣得跳腳,抱怨老天造物不公。

拳頭上的小手移開,那沁人的溫涼也隨之消失,燕行心中悵然若失,小蘿莉的手掌好柔軟,那只小小的玉手覆裹著他的拳頭,那種溫暖從手背傳至心頭,讓他莫明的感覺安全,就好像只要有她在,縱使天塌地陷也不過是無事掛齒的小事一樁。

他不著痕跡的自己撫摸被小蘿莉小手掌覆蓋過的手背,柔荑已失,感覺芳香猶存,溫暖猶在。

恍惚之間,他再次確認他的潔癖被治愈了,小蘿莉握他拳頭,他沒有討厭,只有歡喜與安寧。

享受了小蘿莉的安慰,燕行那濤天怒氣不知不覺煙消雲散,溫良的問她:「小蘿莉,你現在心情好了沒有?」

「沒有。」樂韻伸腳絆一腳路旁的小草,郁悶猶存:「想到那家伙攜帶的東西,感覺生命安全受到了嚴重的危脅,開心不起來。」

「他不是想炸你,不要怕。」間諜口里的就是當炸彈用的特制雷電池,看似是節小電池,破壞力極強,使用時也不需要費多少手腳,放在太陽下暴曬,熱量達到一定程度,內部膨脹就會爆炸。

當太陽光不太強,在電池兩端裝上銅絲導熱,又或者可以用電機給它通電,只要溫度達到,它就能膨脹,所需時間也不太久。

假王修文怕進校場時被查出來,一直把東西含在嘴里,到了靶區也沒換地方,因為在發放槍支之前,老師和教官還會再次檢查學生攜帶的物品,不容許學生攜帶能拍照的任何工具。

「感覺就是招待我的。」

「他不說是想制造點事故么,你別想太多,再說,他是要監視你,把你給炸沒了,豈不壞了事兒。」

「說不准他是怕我再拿針扎他,所以不敢明說是想對付我的。」間諜說攜帶微型電池炸彈,只是想隨意制造事故,誰知道是不是假話,說不准他的目標是想炸她或者炸燕帥哥。

「那就回去再審,看看他改不改口供。」

「算了,不管是炸誰,危機感都不能消除。對了,燕帥哥,問你個問題,你的官有多大?」

「你可以猜猜。」

「我知道比營長大,是不是團長?」

「比團長還要大一點點。」

「比團長大,那就是旅長?或者跟旅長平級的指戰員,參謀長,又或者是師級的官?」

「……」燕行輕輕的撫額不動聲色的擦去額心的冷汗,小蘿莉一口氣把該猜的都說了,他還怎么說?

「與旅長平起平坐,嗯,還有,也是一支特種隊的隊長。」另外的就不能說了,那是秘密。

「一個人掛兩職,好牛。」粗大腿哇,好粗的粗大腿。

「一般,不牛。」燕行謙虛的笑笑,看她表情沒之前那么郁悶,試探的反問:「小蘿莉,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可以,你問吧,能說的我說,不能說的,當然是不說。」

賴皮!燕行第一次發現小蘿莉也會賴皮,想了想,還是問:「我想問問我外公的健康,那天晚上,你扶我外公的時候,我猜想你幫我外公診過脈,我外公的身體應該有點不妥是吧。」

據他觀察,小蘿莉看他外公的面相那刻表情有絲絲詫異,後來在扶他外公時順手幫他外公摸脈,小蘿莉摸脈不需要像別人的醫生那樣一定要按手腕位置的脈博,她抓住別人的手臂就能診脈,所以,猜到她幫他外公診過脈。

「嗯,你外公他……有一個症狀跟你一樣。」

小蘿莉語氣頓了頓,燕行便知不好,聽說有一個症狀跟他一樣,一時心口發緊,呼吸困難:「也是……中毒?」如果,他們敢毒害外公,他必要他們滿門陪葬!

「不是要人命的那種,而是損壞子孫方面的那種,年代跟你所中之毒差不多,也在二十年以上。推測下葯之人祖上必定出自某個皇族,或者祖上是御醫,那種損德的葯方子在古皇宮或大家族屢用不鮮。我想,你大概知道是誰下的葯。」如果燕帥哥不問,樂韻不會主動說,他外公跟他中的皆是斷子絕孫葯,說明燕家的水很深,很渾。

燕行的手收緊,牙齒硌得咯咯響:「我知道是誰!」

「另外,根據你和你外公的情況,我猜測你媽媽和你外婆的逝世也許可能同樣不簡單,以你們家的情況,估計是火化,可惜沒證據了。」

樂韻很同情燕帥哥,她幼年很苦,他所處的環境更凶險,隨時有可能被人謀掉小命,他若沒有異火,墳頭的草都不知道有多高,骨頭早能當打鼓棒。

呵—

小蘿莉的話印證了自己的猜想,燕行冷笑,一群喪盡天良的禽獸!怒極,反而平靜,聲音低低的:「如果有骨頭或者頭發絲之類的,是不是就能驗出是不是中毒身亡?」

「最佳驗證物是骨頭,骨頭能吸收骨髓和血液里的毒,一般骨頭不化灰塵,毒素也不會揮發,多多少少會存在一些,頭發絲那類聚毒功能略差,如果用化學方法化驗應該也能化驗出來含有什么物質。」

樂韻踮高腳跟,伸手拍帥哥的肩:「帥哥,別難過,你什么時候忍七天以上的時間不去找我蹭吃喝,然後取一份血液給我,我幫你制斷子絕孫葯,你可以拿他們賜給你的葯還給他們,讓他們自食其果。」

「小蘿莉,你說的……是真的?你願意幫我制葯?」被一個比自己小很多很多的人拍肩,燕行驟然站住,小蘿莉醫者仁心,她太善良單純,他不敢請她制毒葯,沒想到小蘿莉除了醫者仁心,也疾惡如仇。

「嗯,我最恨居心不良還謀害忠良之小人,他們謀害你,是他們有錯在先,對於用陰狠手段害人的屑小,絕不姑息養奸,必須要以惡制惡,以毒制毒,不過我可說好了,你拿了我制的葯只能用在害你的人身上,不能害殘害無辜。葯也要等我放寒假回家才能研制,有幾種葯只有神農山里才有。」

「謝謝!」他心中千言萬語,深如山般深重的感激,僅只凝聚成兩個字。

「不謝,他日你們要是見到我宰人,你只要認識到那不是我濫殺無辜,而是有些人罪該萬死,唯有鮮血才能洗刷他們的罪惡。」

「我懂。」如果你哪日要宰人,那么,我會幫你遞刀,幫添油加柴。

「不對勁兒啊,我們都在聊什么鬼?我跟你竟然同流合污了?還是說我們好像成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遠處靶區高牆在望,樂韻望天,特么的,她跟燕帥哥聊來聊去,一路都在聊報仇雪恨的事,聊的全是負能量的破事兒,沒有哪件含正能量,感覺……黑化了!

「我們是英雄所見略同,所以惺惺相惜,相約走上一條除惡鏟奸,還世界朗朗乾坤的荊棘大道。」絕對不是他們心思不正,而是別人在逼他們走上心狠手辣之路。

「這話我愛聽。」樂韻眉開眼笑:「快走哇,我聽到槍聲了,要跑快點,要不然子彈就沒我的份兒。」

小蘿莉撒開腿就小跑起來,燕行:「……」說走就走,說變臉就變臉,也只有小蘿莉這種小孩子了。

他怕小蘿莉一頭沖進靶區遭遇危險,疾步飛跑追上她,兩人始終保持著齊頭並進的速度,馬不停蹄的跑到靶區高牆之外。

軍營內部靶場不需要守衛,兩人光明正大的走正門進場,靶場比學生用的那個還要寬,有靶區,也有投手榴彈區,都是有障礙的訓練區。

標靶每隔四米一個,一溜靶子排開,一次性能容一百五十人同時練習射擊,標靶距離可遠可近。

練射擊的人離靶區大門隔著二十幾米的安全距離,而且,練習時背對門那一方,那樣也不怕子彈亂飛,靶區的高牆也是防止子彈滿天飛,若子彈到處亂跑,飛到其他地方容易造成誤傷。

靶區內有士兵在苦練槍法,並沒有全部占滿靶位,那一溜兒的標靶還空有十幾個。

軍營練槍,從來不是論用了多少發子彈,而是以噸計算,軍人現裝配的是95式步槍,每個人身後擺著彈箱,運彈車就在停一邊,有專人看守。

燕少帶著樂小同學走進靶區,守護軍械車的士兵首先發現了人,立即喊了一聲,練習中的士兵們迅速收槍,上保險栓,把槍放在子彈箱旁,列隊。

一百多號人不久前得到營長派通訊兵送達的通知,說上級一位長官今天會過來,因早有心理准備,這當兒也不慌,身手敏捷,以班為組,排成陣列,等著長官來檢閱。

人越來越近,眾軍士們看到長官沒有穿軍裝,一身便服,他們的視線忍不住往長官身邊瞟,眼睜瞪得溜圓,真的是個女孩子哇,還是個小巧可愛,臉像瓷娃娃一樣甜美的小女孩子!

就算有心理准備,一群兵哥哥們也禁不住心潮澎湃。

軍營里沒有女兵,連通訊兵和後勤兵也全是清一色的男兵,一眾兵哥哥們離外出逛街見到雌性生物最短時間的也有一個月,有些有好幾個月沒有出軍營,乍一見到異性生物,管不住自己,眼神就湊過去了。

軍漢們的眼神太熱辣,燕行抿唇,他該讓張營長清場,今天讓士兵改其他訓練,把場地空出來,免得被圍觀。

樂韻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兵哥哥們個個面部黝黑,眼神堅毅,腰桿挺得筆直,剛強的精神氣甩了學生們十八條街。

都是最可愛的人啊。

她笑了起來,沖著兵哥哥們笑,笑容熱烈。

湊到小女孩身上的軍士們,被那么明亮的笑容給晃花了眼,耳朵或臉頰騰的發燒,大半人鬧了個大紅臉。

羞羞的兵哥哥們不好意思盯著小女孩,垂下眼簾。

眾班班長帶隊,看到長官的近前,齊齊喊:「敬禮!」

原本有點害羞的兵哥哥們聽到那雄壯的喊聲,昂首挺胸,齊刷刷的目視前方,舉手敬禮。

燕行回敬軍禮,俊美儒雅的面容溫和親切:「我帶個小朋友來練習槍法,你們不用緊張,今天不檢查成績,你們自己去練你們的,認真點,別三心二意讓小姑娘看笑話。」

「是!」,一眾軍士響應的應了,班長帶隊,將人拉去繼續練習。

燕行帶小蘿莉到軍械運輸車旁提取槍支和彈箱,管理軍械的兵哥哥的頭兒趕緊取兩支槍和彈葯,送到靶位上,他機靈的很,把子彈和槍送到遠離隊友們的邊緣,以免隊友們跑來打擾到長官,他放下東西也不走,就站在旁邊看。

樂韻拿到自動步槍,樂得合不籠嘴,摸摸這摸摸那,舉槍瞄了瞄,然後,咔嚓咔嚓……

燕行眼角暴跳,小兵看呆了,那個小……小姑娘竟然把槍……給……拆了!

咔嚓咔嚓,小女孩利落的把槍拆得七零八落,然後她又咔嚓咔嚓,把零部件一件件的組裝起來,轉眼又把它組裝完工,表面看不出任何異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相信她剛剛把槍拆了又重新組裝過一遍。

樂小同學研究一番,麻溜的打開彈箱,取子彈,裝十發子彈,扛著槍,屁顛屁顛的跑到距靶一百米的地方,舉槍,射擊。

砰砰砰-

沒有裝消音器,子彈出膛,那聲音震耳驚心。

燕行等小蘿莉十發子彈用完,正想跑去查看標靶,小兵才機靈的躥出去,一溜跑到標靶那,一瞅,當即傻眼了,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