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話不投機(2 / 2)

無事不登八寶殿,王家老太太從沒主動與晁家走動,今天卻忽然「光臨」,十有八九又存了什么心思,也必然是利己的那種。

心里不喜王家老太太,尤其是去年在老頭子宴席上王家老太太帶王家孫女和姓趙的事讓她心里不爽,晁老太太也是個記仇的,沒准備多給面子,明諷暗刺的懟人。

王老太太挨主人嗆得面上發熱,偏偏自己有求於人,不想無功而返,更不想再次步上去賀家的後塵,當作沒聽出諷刺的話:「晁老太太說笑,我也就是一個頭發長見識短的老太太,以前得罪的地方還請莫怪。」

「有些事可以當作沒發生,有些原則性的事我是不可能忘記的。」晁老太太可不想被道德綁架,將毛巾搭脖子上,隨意的走到沙發組座先坐了最能代表主人一方,隨意的招呼沒有預約沒有電話通知就冒冒失失跑家里來的不速之客:「王老太太太請坐。」

晁家老太太明顯不待見自己,王老太太又羞又氣,偏在別人屋檐下,還不能抹主人臉子,走過去坐下。

葛阿姨起身後去洗手,倒茶給王家老太太,再端份南瓜子和棗兒干果,開冰箱拿冰鎮的西瓜切四小塊放小茶幾上待客。

有葛梅幫泡茶,晁老太太端起茶禮節性的招呼客人喝茶,啜幾口。

王老太太耐著性子喝茶,憋了一會兒禮貌的問:「晁老爺子沒在家呀?」

「我家老頭子去研究院給一群學生講課去了,王老太太找我家老爺子有什么貴干?我家老頭子就是個窮知識分子,一沒權二沒錢,死板倔犟,不會變通,王老太太特意來我家找我家老頭子必定是百分百白跑了這一趟。」

晁家老太太句句話帶刺,王老太太憋得很難受:「晁老太太,去年的事是我家不對,我王家也是被趙宗澤蒙騙了,不知趙宗澤竟是那樣的人,更不知他竟然意圖對晁家小姑娘無禮,現今我孫女已經跟趙宗澤分手,我大兒子和晁家大爺也是同事一場,我們老一輩的好歹也算有些舊情,還希望晁老太太太別再計較王家之前因識人不清鬧出的小小不愉快。」

「我記得王老太太去年在內子的生日宴會上可不是這般語氣啊,我這人心眼小,我只知道誰讓我心里頭不舒服了,我也犯不著裝大度,王老太太來我家有什么事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東扯西扯的翻舊事來說,我這脾氣指不定就會因話不投機半句多端茶送客。」

晁老太太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王家老太太還真是……不要臉至極,她對趙宗澤以前可是萬分中意,還帶去各種地方刷臉,後來被小粉團子給當面踩了趙宗澤一腳,趙宗澤失勢,王家立即過河拆橋,就那么把趙宗澤給犧牲了,那么無情無義的人家,老晁家可不敢當友鄰。

「你……」晁家老太太就差沒說「我跟你話不投機」的話,王老太太一張臉掛不住,屁股都抬起來想甩人就走,瞬間又強迫自己鎮定,尷尬的扯出假笑:「晁老太太還真是直爽,你是性情中人,我也是直性子,我來……是想見見晁家最小的小姑娘,我家老頭子不舒服,昨天去住院了,我心里急,想請小姑娘幫我家老頭子看診。」

「哦,王老太太找我家小樂樂啊,」晁老太太笑得眉眼開花,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笑容又淡化:「我家小樂樂的事我和老頭子、兒子們都不過問,她幫誰看診也好,幫誰做手術也好,全憑她自己意願,我們當長輩的從不幫她做主,王老太太到我這來請我家小樂樂看診又走錯地方了。」

王老太太被直白的拒絕給弄得灰頭土臉,又不甘心,舍去老臉孤擲一注:「能不能請晁老太太給打個電話給小姑娘,幫美言幾句,請小姑娘幫我家老頭子看看病,改日我和老大一定攜重禮為去年的事向小姑娘道歉。」

「我不會幫任何人向我家小樂樂求診,我是祖母級的長輩,我不會做讓我家孫子孫女們為難的事,王老太太明知我家小樂樂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自己也明知我家樂樂現在在哪,你不敢去強人所難,卻來我家要我打電話給樂樂幫你講好話,這不是故意破壞我和小孫女之間的感情?這種事也虧得只有王老太太才想得出來,別人大概是做不出來的。」

晁老太太冷笑一聲:「王老太太,實話說,看在王市長的面子上我才勉強給你面子,讓你進我家的門,若不是看在王市長是個明事理的人份上,就憑你去年給我家添堵的事,我連門都不讓你進,直接一頓掃把鞋子轟將出去。」

「你……,你以為我想來啊,如果不是你家有個懂醫術的義孫女,我屙尿都不朝你家。」王老太太惱羞成怒,騰的站起來,頂著漲紅的臉,氣沖沖的甩人而去。

「好走不送。」晁老太太好笑的送四個字,若王老太太真有傲骨,之前絕不會進晁家的門,到晁家得不償願又裝清高傲氣,給誰看?

她當笑話看看就好,也不看王家老太太有沒氣得頭頂冒煙,立即從桌幾下的小抽屜里拿出手機,給晁一打電話,當電話接通,她笑咪咪的說話:「老大,我給你說個事兒,王市長的母親來找你爸和我,我們話不投機半句多,她現在氣乎乎的走啦,你是不是跟王市長說一聲,請王市長派個車接老太太或者通知王老讓保姆來路上找找,天有點熱,王老太太火氣又那么大,萬一路上中暑了可不好。」

王老太太還沒走到門口,聽到晁老太太打電話給晁大爺讓通知她家老大,心里莫名的發慌,她來時沒告訴老大,如果她請到晁家小義孫給老頭子看診,想來老大和老頭事後也就不會再管她是怎么將人請到的,現在沒請到人,老大肯定以為她又在給他們父子丟人。

晁老太太的話傳進耳里,她心里瘮得慌,好似天要塌了似的,感覺無處可逃,又像走在沙漠上找不著路,滿腦子亂紛紛的。

她太慌張,不小心踢到門口的鞋架子,也在那刻,王老太太才發覺自己失誤,低了頭,逃也似的走出晁家,連頭也不敢回,急匆匆的向院外走。

晁一在上班,收到母親電話還真嚇了一小跳,他家父母就是老人說的「無事不登八寶殿」,如果沒什么緊急大事,家里的老父老娘親絕對不會在他上班時間打電話,一般要等到下班時間後才找他,在上班時間找必定是急事兒。

心里緊張,接通電話那刻心都是提著的,當聽說是王市長家的老太太跑他家去了,他當時就呈懵呆臉,就算在王老位居高位,王家與晁家同是京官兒實際上也沒什么往來,他們家從不辦什么宴會,所以不會請客,王家有帖子也是他和老三去,所以基本上可以說他家老爺子老太太和王老王老太太從來沒有互相串門兒,有打照面也是在別人的宴席上。

王家與晁家老一輩沒有私交,不互相走動,今天王老太太卻跑晁家去找他們家老娘親,那消息簡直像顆炸彈,把晁一一個大爺們給炸得七暈八素,完全摸不著頭腦,搞不清王老太太哪根神經搭錯了。

就算一頭霧水,他也沒有問王老太太跑家里去干什么,他家母親大人沒有說,說不定王老太太還沒遠,晁一滿口應了,等掛斷電話,果斷打電話給王市長,王家的事還是讓王市長自己去頭痛吧。

王市長因為老父住院,侄女被抓走,心里很壓抑,午飯後便抓緊時間處理工作,希望能盡快處理完公務勻點時間去法院那邊走一趟,正忙著收到晁書記電話,以為是黨內部有緊急會議會什么的,結果聽說他母親跑去晁家找晁老太太,還因為話不投機發脾氣摔門走人,心里那叫個氣啊,他不求母親能像別人家的母親那樣為他操盡心,只求母親別給他添亂,如今才發覺就連那點要求都是奢望。

有難處無處可說,王市長內心悲愴,幸而晁書記並不是責難他,而是怕老太太路上不安全,讓他叫保姆或者聯系個人暗中關注一下,對於晁家的明事理,他心存一份感激,與晁書記通完電話,打電話給父母的保姆,讓保姆聯系他老母親,然後就不再管。

保姆收到王市長的指示忙打電話給王老太太,當電話通了,忙忙說明情況:「老太太,您老在哪?二爺和二太太回來了,等您好會子了呢……」

王老太太還沒走出晁家住的大院兒收到電話,以為是大兒子的電話准備直接掛斷,發現是家里電話才接聽,聽保姆說小兒子回家找她,心情更加苦悶,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結束通話。

太陽有點熱,走出大院,看到外面的路上有車輛來往,王老太太心里空空的,忽然不知道有哪里可去,當年她家老頭在任時並沒有幫襯娘家多少,娘家人與她不親,而娘家父母早就沒了,娘家小輩們沒有沾到她的光,也沒怎么來往,娘家那條路是回不去了。

如今才發現,除了和老頭子的家,她無處可去啊。

越想,王老太太越難過,一個人站了良久,最終還是打出租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