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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
大夏書院。
蘇懷玉十分准時,將輿圖送來。
不得不說,蘇懷玉不僅記憶超群,而且在繪畫上也不俗。
沒有一絲問題。
「這是三年前我看到的地圖,想來應該沒有太大變化。」
將輿圖交給顧錦年後,蘇懷玉出聲道。
「三年前?」
顧錦年有些好奇。
「這三年我在坐牢。」
蘇懷玉淡淡回答,讓顧錦年頓時明白。
「抱歉。」
顧錦年有些尷尬,他還真不是故意的,真忘記這事了。
「無妨。」
後者搖了搖頭,並不在意。
得到輿圖,顧錦年沒有直接觀看,而是看向蘇懷玉道。
「蘇兄,你覺得這次江寧郡洪災之事,有沒有什么古怪?」
顧錦年落座下來,給蘇懷玉倒了杯茶。
蘇懷玉這人雖然有時候腦子不正常,但思維能力很強,或許能給自己些啟發。
「有。」
蘇懷玉點了點頭。
「歷代以來,江寧郡的確會有水災,但基本上不大,最多便是淹些良田。」
「如今,突然洪災,這本身就很古怪,尤其是妖物干擾。」
「大夏境內,國泰民安,即便是有妖,也不敢興風作浪,作些小惡倒沒什么,這般的洪災,死傷動輒數萬,甚至幾十萬。」
「妖物有靈,也不愚蠢,如此得罪大夏王朝,最終的結果必是不死不休,倘若江寧郡真爆發天大災禍,舉朝而出,就算是妖皇也得死在鐵騎之下。」
「這件事情,絕不可能用常理衡量。」
這是蘇懷玉的見解,與顧錦年一致。
「那你覺得,能否與我溺水之事串聯?」
顧錦年繼續問道。
剎那間,蘇懷玉沉默了。
他目光落在火燭之上,似乎在思考。
過了一會,他給予回答。
「有很大可能。」
「如若我之前推測不錯,有人想要通過刺殺世子,引起朝堂內亂。」
「而世子萬幸活下,有國公震懾,對方不敢繼續找世子麻煩,就意味著他必須要用其他手段,讓大夏內亂。」
「江寧郡,洪災爆發,民不聊生,這的確是個好辦法,而且最終獲益者,依舊是建德皇帝。」
「若內亂一起,怨氣沖天,建德余孽便可直接揭竿起義,形成一股力量,再臨京都。」
蘇懷玉開口,他推測著這些。
可顧錦年卻搖了搖頭。
「不。」
「沒有這么嚴重。」
「江寧郡洪災鬧不到這個程度,當真鬧了,朝廷不惜一切代價賑災救民,可以降低影響。」
「而且建德余孽隱藏十二年,拿這件事情出來起義,完全不夠分量,這里面肯定還涉及很多。」
「想要真正起義造反,就必須要集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顧錦年否決這個可能性。
一個洪災,鬧的再大又能如何?
說狠一點,江寧郡全部淪陷,大不了就分散到各地。
還是那句話,只要給一口飯吃,就不可能鬧大。
而對於一群被推翻下去的舊勢力,想要重新奪位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就憑一個江寧郡洪災,就想推翻重來?
想什么呢?
要能這樣的話,各地藩王也不蠢啊。
他們吃白飯的?
真要清君側,也是他們來清君側啊,輪得到你?
「世子的意思是說。」
「這僅僅只是其中的一環?」
蘇懷玉思維很強大,一瞬間明白顧錦年的意思。
「有可能。」
「但具體不清楚,很多事情也只有在位者知道。」
顧錦年嘆了口氣。
原因無他,不在職位上能知道的東西就越少。
朝中大事老爺子又不會和自己說。
真要說也是跟自己老爹說,甚至有些事都不可能跟自己爹說。
朝堂政治這東西,要么你自己領悟,要么就有人指點,但想要坐穩某個位置,就必須要靠自己。
其實縱觀歷史長河,都別說大夏王朝了,顧錦年前世五千年歷史,細細看來有幾個是靠溜須拍馬上去的?
能當官的那個不是人尖中的人尖?溜須拍馬是場合需要,真正還是看能力。
有足夠的能力,再加上人情世故,才能越走越高。
當然非要杠的話,也有一部分是真的靠溜須拍馬上去,但一般來說有這種存在,上頭肯定也就那樣,類似於永盛大帝這種。
馬上的皇帝。
鐵血手段,這種皇帝帶出來的臣子,就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這件事情,背後肯定牽扯太多東西,只是還輪不到自己去猜測。
「世子的意思是?」
蘇懷玉有些好奇,他不明白顧錦年在想什么。
「很多事情我參與不了。」
「也不想知道。」
「但我必須要自保,往好的地方想,是我多慮了,不傷大雅。」
「可往壞處去想,對方拿我動刀子不成,又拿江寧郡數以千萬的百姓當棋子,這背後的勢力,恐怖滔天。」
「難保有一天他們不會再拿我開刀。」
「所以,我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查不出他們是誰,那就讓他們主動顯身。」
「猜錯了,當我謹慎過頭。」
「猜對了,防范於未然。」
顧錦年倒也直接。
自己溺水之事,可是一直記在心里,之前蘇懷玉推測,可能是建德余孽搞的鬼,想要引起朝堂內亂。
如今江寧郡洪災,這讓顧錦年不得不聯想在一起。
畢竟拿幾千萬人開刀,多多少少有些誇張,對比一下自己,說句不好聽的話,一次沒有得逞,第二次會不會再來?
只是我在明,敵在暗,抽絲剝繭很難,倒不如參與進去,從大事上面找出細節,從而一步一步挖掘真相。
「世子果然聰慧。」
「只是,世子想怎么逼出這幫幕後?」
蘇懷玉點了點頭,但也好奇,顧錦年怎么逼對方顯身。
「簡單。」
「他們希望江寧郡大亂。」
「那我就不讓江寧郡亂起來。」
「惡心死這幫家伙。」
顧錦年倒也自信。
辦法很直接。
不就是想讓大夏亂起來嗎?那我偏偏就不讓大夏亂起來。
「世子有辦法制止洪災?」
這回蘇懷玉是真的驚訝了。
江寧郡洪災,朝廷都為之頭疼的事情,顧錦年居然有辦法?
「暫時沒有。」
「不過可以好好琢磨琢磨,萬一想到了,血賺。」
「想不到也無所謂,朝廷那幫人又不是吃干飯的。」
顧錦年望著地圖,很誠懇道。
蘇懷玉:「.......」
「那我先走了。」
「世子有需要直接喊我即可。」
蘇懷玉沉默了。
他還真以為顧錦年能想出什么辦法。
沒想到就這?
「行。」
「蘇兄慢走。」
顧錦年目送蘇懷玉離開。
隨後關上房門,開始研究江寧郡輿圖。
江寧郡,依靠大江而存,江水連綿周圍所有府縣,糧食豐厚,號稱魚米之鄉。
從輿圖上看,前後左右都是被水流分開,有十二處大道,以供貿易。
還有多多少少四百七十多條小道。
最新消息是說,主道全部被毀,顧錦年拿起毛筆,在輿圖十二處地方打了個x。
他不覺得這十二處主道是受災而毀,顯然是妖怪所為。
「毀過道是想做什么?」
顧錦年皺了皺眉頭,不由思索著。
身為編劇,顧錦年多年來信奉一條真理,那就是不管寫什么劇情,邏輯上必須要通。
如果通不了,那就硬通。
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是無緣無故的。
毀主道肯定是有目的。
「興風作浪一定不是主要目的。」
「這種大妖有靈智,敢做出這種事情,要么就是有人許了天大的承諾,要么就是有深仇大恨。」
「許諾的可能性更大一點,有深仇大恨,早就說出來了,大夏王朝與妖族並沒有什么血仇,如果是人族不對,該罰就罰。」
「對方興風作浪,將關鍵的主道破壞,以及很有目的性的摧毀糧食和住宅。」
「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顧錦年沉思。
火燭搖晃。
映照著顧錦年俊美的面容。
過了一會,顧錦年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引發民變。」
「阻止糧草運輸。」
剎那間,顧錦年想到了。
准確點來說,是更加確定了這個想法。
把主要通道摧毀,唯一的壞處是什么?那就是朝廷運輸的糧草無法運入城中。
可以通過小道運輸,但問題是行程極度不方便。
四百七十條小道環繞四面,你要繞路先不說,即便是找到附近的小路,大軍出征是什么概念?
將領士兵,良馬鐵騎,運糧車,輜重車,還有大量的後勤人員。
耽誤一天,糧草就少一部分。
真慢吞吞走這種小道,可能人到了糧食已經被他們自己吃完了。
而且這種小道,大部分都是山路,極其不方便大軍行走,對於一些小商小販來說還好。
可對於朝廷士兵來說,真就很困難。
如果分批出行的話,萬一萬一出現什么差錯呢?都別說什么叛軍,就說這些難民,餓的出現幻覺,看到糧草會不會瘋搶?
太平盛世,要是那個將領敢屠殺百姓,基本上也可以下台了。
「瑪德,我還以為會用什么招式呢?」
「原來就這?」
想通這點後,顧錦年忍不住心中嘀咕。
搞這么大的陣仗,就是為了引起民變。
當真是搞笑。
望著輿圖,燭火之下,顧錦年搖了搖頭。
「要是選擇其他郡府,還真有些棘手。」
「選擇江寧郡。」
「呵。」
「這幫狗東西,等死吧你們。」
顧錦年心中冷冷開口。
已經知道對方的計謀,顧錦年渾然不懼,甚至已經想到了應對之法。
當然。
前提是自己沒猜錯。
如果猜錯了的話,那就沒轍了,自己又不是神算子,只能讓朝廷的人好好去想辦法。
可如果猜對了,顧錦年有百分之一千的把握,讓對方難受。
不過辦法是有,但顧錦年還是得看看最新情況。
先不急著出招,萬一自己搞錯,那就丟人現眼了。
將輿圖放在一旁。
顧錦年直接躺回床榻,繼續躺平。
只不過躺回床榻上。
顧錦年睡不著了。
白天睡了兩個多時辰。
晚上就有些失眠。
也或許是因為修煉盤武至尊功的原因,反正現在精力很充沛。
這一刻,顧錦年無比懷念前世,一般深夜的時候,還能看點東西渡過長夜。
「等等。」
「我瀏覽歷史不會被發現了吧?」
剎那間。
顧錦年起身。
猛地意識到一件事情。
自己穿越的比較突然,有些事情根本就來不及做啊。
「不對。」
「我每次都會清空瀏覽記錄。」
「沒事,沒事。」
好在過了一會,顧錦年想起自己的習慣,不由松了口氣。
這要是沒這個習慣,自己估計要難受一輩子。
老話說的好。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安心躺下後。
顧錦年沒睡。
也不知道再想什么,過了半個時辰,他起身看了看房門,並沒有上鎖。
又看了看旁邊,眼神當中滿是失望。
「無聊至極。」
回到床榻上。
顧錦年是真的無聊。
睡又睡不著。
有些煩人。
只是突兀之間,顧錦年猛地想起一件事來。
「怎么把這個忘記了啊。」
顧錦年起身,坐在床榻上。
手中赫然出現一張符籙。
這是千里傳音符。
可以臨摹他人聲音,隨機傳音他人的東西。
大晚上反正沒事,倒不如刷點怨氣。
想到這里,顧錦年不由開始盤算,用誰的聲音最好。
肯定不能是自己的。
不然回頭被發現,豈不是麻煩了?
也不能用自己身邊人的。
坑誰都不能坑兄弟啊。
出來混講的就是義氣。
那用誰的?
顧錦年沉思一番,而後腦海中浮現一個人影。
徐長歌。
沒錯。
就是這個家伙的。
想到這里,顧錦年也不廢話,直接拔了根頭發放在符籙上。
剎那間,符籙閃爍光芒,而後認主成功。
這是仙家法器。
需要認主。
待認主過後,符籙再度閃爍光芒,一縷縷氣息從窗外涌入來,沒入符籙之中。
這塊符籙巴掌大小,上面是平頭,下面是三角形,正面刻有千里二字,背面刻有傳音二字。
而隨著眾人氣息涌來,一個個人影也出現在符籙之上,如同投影一般。
真不愧是仙家法器。
王富貴,蘇懷玉,覺心,覺明,楊寒柔,一個個熟悉的人影出現,甚至還有一些夫子的氣息,不過大儒的沒有,還是有些限制的。
最終顧錦年看到了徐長歌的人影。
看到徐長歌的人影後,顧錦年也不廢話,意念一動,徐長歌的人影縮小數倍,浮現在符籙之上。
隨後,顧錦年嘗試性的開口。
「在咩?」
聲音傳入符籙之中。
至於傳到何處,顧錦年不清楚,只看到符籙上出現一點亮光,似乎就在附近。
畢竟傳音是隨機性的。
不過每一次傳音,都會留下痕跡,提供長期聯系。
而此時此刻。
玄字十六號。
一名書生打扮的儒生不由微微皺眉。
他坐在房內,正在挑燈看書,可突兀之間,一道聲音傳入耳中,令他驚了一跳。
可環顧四周,卻無半點聲音,又讓他皺起眉頭。
「錯覺嗎?」
男子皺眉,忍不住喃喃自語一聲。
只是下一刻,聲音再度響起。
「在咩?」
隨著聲音再度響起,男子直接起身,撞到了凳子。
「誰?」
他下意識開口,身子緊綳,但眼中沒有畏懼,反而是嚴肅地走向床榻,而後將被子蓋住腦袋。
身為讀書人,自然不怕魑魅魍魎。
只不過覺得冷罷了。
顧錦年房內。
聽到聲音回響。
當下不由來精神了。
「你好,我會通零術,有興趣了解一下嗎?」
顧錦年開口,態度很嚴肅。
「閣下是誰?為何裝神弄鬼?若有事可當面直說,還有何為通零術?」
後者的聲音再度響起。
充滿著疑惑。
嘛叫通零術?
「就是龍陽之好,兄台放心,我很猛,也很溫柔,保證爽,不爽不收錢。」
顧錦年滿臉嚴肅。
「.......」
「.......」
「.......」
玄字十六號房內。
儒生陷入沉默。
通零術他的確聽不懂,可他娘的龍陽之好他是聽明白了。
歪日。
有病是吧?
你有龍陽之好關我屁事?還有你為什么要找我?
這一刻。
一股怨氣涌來。
比之前怒懟張贇的要多數倍。
一時之間,怨氣果實第一階段成熟。
還真他娘的有效。
房內。
顧錦年純粹就是沒事好玩,打發打發時間,沒想到真能賺這么多怨氣。
這回撿到寶了。
「兄台,要試試嗎?」
顧錦年繼續開口。
而對方卻一直沉默不語。
任憑顧錦年怎么說,對方愣是不回答,搞的顧錦年有些索然無味了。
下一個。
沒有任何猶豫,顧錦年直接換下一個了。
「兄台,猛男上門要不要?價格便宜,服務周到。」
「鐵子,想不想玩點刺激的?我能屈能伸。」
「這位兄台,為人一世,有沒有什么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今天我滿足你。」
「堂堂七尺男兒,不去嘗試一下新事物豈敢說是大丈夫?」
「你沒試過你怎么知道不爽呢?」
深夜。
隨著顧錦年一句句經典名言說出,導致數十人渾身顫抖。
也就在一個時辰後。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師兄?是伱嗎?」
是男聲。
仔細想想,是許涯的聲音。
正在用千里傳音符的顧錦年,真沒想到這次竟然傳到了許涯耳中。
這還真是有緣啊。
「師弟,是我。」
顧錦年開口。
而在天字九號房內。
正在練功的許涯,不由露出好奇之色。
他沒想到自己師兄大半夜傳音給自己。
「師兄有何指教?」
許涯滿臉好奇,但沒有一絲驚慌,傳音這東西也不是什么難事,尤其自己師兄住的不遠,沒啥大驚小怪的。
只是接下來的話,讓許涯整個人愣住了。
「師弟.......其實.......其實.......其實我喜歡你。」
聲音響起。
許涯可以保證,這一定是自己師兄的聲音,千真萬確。
可這話說出,許涯整個人愣在原地。
喜歡我?
歪日。
龍陽之好?
嘶。
「師兄.......您是不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