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聯合外人,一同找我麻煩,這才是根本。」
「李基,你年齡尚小,的確可以不懂很多事情,可你要知道,你爹目前僅僅只是太子,還不是這大夏的皇帝。」
「如今更是被撤下監國之責。」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顧錦年聲音逐漸嚴肅,說到最後更是冰冷無比。
「我父親被撤監國之責,只是因為爺爺想考驗考驗我父。」
李基有些不服,直接開口反駁道。
「呵。」
「這話是誰跟你說的?是你爹那些手下對吧?」
顧錦年眼中滿是譏笑。
但卻讓李基不知該怎么反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東西。」
「你無非想著,陛下年事已高,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要退位,可能五年,可能十年,可能最多二十年,你爹就是皇帝了。」
「而你就是大夏的太子,那個時候你爹也快老了,那么大夏的皇帝,就是你李基。」
「這些應當是你娘或者是身邊那些太監跟你說的對吧?」
顧錦年侃侃而流,每一句話都說的很對。
因為李基就是這個想法。
感受到李基的沉默。
顧錦年聲音更加凌厲。
「你把你那親二叔放在哪里了?」
「你把你那親三叔又放在哪里了?」
「你當真以為太子就一定能繼位嗎?」
「說你蠢,你不信,你這趟來大夏書院,是不是有人主動找來的?」
「李基,叔叔我問問你,得罪了我,你有什么好處?」
顧錦年是真覺得這個李基很蠢。
但他可以理解為什么李基會這么蠢。
被保護的太好了。
太子監國,無心去管他,再加上群臣支持,營造出一種太子是順大勢者。
而他的母親太子妃,又無比寵溺,皇宮內和皇宮外可是兩個世界,後宮妃子一個個爭風吃醋,為權力更是不擇手段。
想想看這個太子妃能給自己兒子灌輸什么信息?
再加上那些太監宮女,一個個又是趨炎附勢的存在,別的本事沒有,討人喜歡的本事可是一絕。
天天在你耳邊灌輸你就是未來的皇帝,你爹多受寵多受寵,你做事不需要顧忌這個那個。
太孫,想去哪就去哪。
在這種環境下,李基的的確確會飄。
解決這種情況只有兩個辦法,要么就是李基多了幾個弟弟,那自然而然會成熟起來。
要么就是挨毒打,吃大虧,虧的親媽都不認識那種。
不然的話,這種人早晚要出大事。
太子將李基交給自己,無非是想讓自己點醒他罷了。
此時此刻。
床榻上。
李基皺著眉頭,雖然他很氣,可顧錦年說的每一句話,他都無法反駁,也不知道怎么反駁。
可他還是氣,很不爽。
但這意味著,顧錦年說的話,是實話。
仔細想來,是有人唆使自己來找顧錦年麻煩,雖然沒有人直接開口,可間接性的意思,包括當時的氣氛,都是希望自己去找顧錦年麻煩。
而深度想想,得罪顧錦年有什么好處。
呃,好像還真沒什么好處。
哦,唯一的好處就是,逼著顧錦年跟自己徹底撕破臉,這樣一來的話,顧家就會徹底與自己老爹分道揚鑣。
想到這里,李基更加沉默了。
看著沉默的李基。
顧錦年知道,這家伙還算是有點腦子,不至於那么蠢。
只是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頭戲。
「你還記得你爹臨走之前說了什么嗎?」
顧錦年看向李基。
「讓我留在這里,跟你學習。」
李基艱難開口。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顧錦年繼續問道。
「什么?」
李基皺眉,他還真不理解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讓自己好好學嗎?
「這意味著。」
「這是你爹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倘若你冥頑不靈,我直接去找太子一趟,只要說上一句,朽木不可凋。」
「你爹便會徹底放棄你,甚至他會放棄皇位,換來平安一世。」
「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堂堂太子的兒子,是個蠢人,即便你爹當了皇帝,那又如何?」
「他會把皇位傳給你一個蠢人嗎?堂堂的太孫,被人利用還渾然不知。」
「在沒有任何利益的情況下,得罪不應該得罪的人,這樣的皇帝,誰會要?」
「你爺爺為什么要繼續把你吊在樹上,這就是在告訴你爹,他現在對你很不滿。」
顧錦年一字一句開口。
說的李基臉色逐漸慘白。
「不。」
「這不可能。」
「顧錦年,你在蠱惑我,我只是有些年輕氣盛,不太懂事罷了。」
「再者,皇位至高,我父親怎可能放棄?」
李基開口反駁,他不認為自己爹會放棄皇位。
只是下一句話,卻讓他沉默。
「放棄皇位的確不太可能。」
「但再生一個,你覺得可能性大不大?」
「太孫殿下?」
顧錦年神色變得溫和起來,眼中帶著笑意。
只是這笑意,在李基看來,卻無比恐怖。
是啊。
放棄皇位肯定不可能,自古以來有誰能會放棄皇權?
可再生一個,還真不是難事。
「太子現在沒有監國了,擔子少了許多,他還年輕,算起來四十有八了,說句不太好聽的話。」
「陛下現在也不過七十有二,要不是陛下勤於朝政,真要再給你生個小叔不是什么難事。」
「想想看,太子進補點湯葯,努努力,再生三五個,應當不是什么難事吧?」
顧錦年隨便推算一下。
李基臉色更加難看。
他徹底明白。
自己爹是真對自己失望。
顧錦年當著這么多人面抽打自己,自己老爹無動於衷,還非要把自己安排在顧錦年身旁。
確有其他意思。
學好了,一切好說。
學不好,他也不敢賭自己老爹會不會再給自己生個弟弟。
如果當真是這樣,那自己做的美夢,全部都要泡湯了啊。
「錦年叔。」
「是張贇,楊博雲,王璇,還有李翔和李靖飛唆使侄兒來找您麻煩的。」
「侄兒就是一時湖塗,還望錦年叔高抬貴手啊。」
剎那間,李基從床榻上起身,雖然身上有些疼痛,可他再蠢再蠢也知道自己現在面臨著什么。
故此第一時間將所有隊友全部賣了,希望爭取寬大處理。
房內。
看著這么干凈利落賣隊友的李基,顧錦年還真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
這家伙當真是大俊傑。
「你明白了?」
顧錦年看向對方問道。
「叔,您一片苦心,侄兒已經明白了。」
「是侄兒愚蠢,叔,您剛才那句話說到侄兒心坎里去了。」
「咱們終究是一家人,叔您放心,往後誰要是再敢對您不利,侄子我第一個不干。」
「還望錦年叔,見我年幼,揭過此事。」
「以後侄兒一定悔改。」
李基徹底老實了。
其實當不當皇帝他都不是很害怕,這是沒影的事情,最起碼得三五十年後吧?
他真正害怕的點是,自己父親。
昨日抽打之時,他是真看出來了,自己爹怒了。
在他印象當中,自己老爹溫和無比,即便有時候自己闖禍了,也只是斥責一二,也就算。
可昨日,眼神當中明顯就是恨其不爭的感覺。
他也不蠢。
就算顧錦年不說這么多,他心里也知道,自己惹怒老爹了。
只是沒有顧錦年想的這么深層罷了。
如今知道了,李基那里敢任意妄為。
見李基這般識時務。
顧錦年還真有一點反應不過來。
不過事實證明一點,李基這家伙倒不是真蠢,就是被慣著,太飄了,太膨脹了。
「行了。」
「李基,其實剛才我說這么多,就是想點醒你。」
「我是你叔,咱們說到底是一家人。」
「以前有些隔閡,但都是孩童玩鬧罷了,可大是大非上,一定是自家人幫自家人。」
「昨天你挨揍,我問你,有誰替你說話了?」
「還不是我?」
「往後你跟著我學,我會跟你爺爺還有你爹說好話。」
「還有,既然咱們解除誤會了,喊叔就算了,喊我一聲錦年哥就好。」
看著李基這般識時務。
顧錦年也沒有繼續拿捏了,說實話李基再怎么說,也是太孫,指不定就是以後的皇帝。
差不多就得了。
真要這樣拿捏下去,以後不好收場。
現在得了便宜就行,也得說幾句好話,緩和緩和關系,不說什么以後好兄弟,但最起碼不要因為這些事情,影響未來發展。
可顧錦年這話一說,李基馬上拒絕了。
「叔,這話不妥,你的的確確是我叔,侄兒以前沒大沒小,也就算了。」
「現在侄兒已經大徹大悟,痛改前非,不能不守規矩。」
「以後無論是明面上還是私底下,我都喊您叔,一聲叔,一生叔。」
李基的覺悟,讓顧錦年徹底沒話說了。
拋開之前腦殘不說。
這覺悟真是頂級。
「行吧,往後好好學著。」
「李基。」
「你好好給我記住這句話。」
顧錦年點了點頭,隨後看向李基,極其的嚴肅。
「叔您說,我聽著。」
李基點了點頭。
「一家人不害一家人,怎么鬧都是自家人的事,對外要同仇敵愾,知道嗎?」
顧錦年無比認真。
這是提醒。
「錦年叔,你放心,我明白,從今往後侄兒與他們分道揚鑣,劃清界限。」
李基點了點頭。
「行了,好好休息。」
看李基這般,顧錦年也沒多想,不管李基是真心還是假意。
能不搞僵還是最好別搞的太僵。
也不擔心李基跳反,他距離皇位,最起碼還有五十年。
再說了,李基也沒有理由跳反。
不然腦子不是有問題?
為了給藩王減輕造反難度,我把最大的國公勢力鏟除?
如此。
轉眼之間。
三天時間過去。
而這三天內。
對於大夏大部分地方,都顯得十分平靜。
但對於江寧郡來說。
這三天,民怨四起。
整個江寧府外,到處都是難民。
有些難民還有點家當,帶來了鍋碗瓢盆,煮著一些糧米。
而有些難民,卻已經開始上山捕獵亦或者尋找野草。
大量官兵鎮守,威懾這些難民,只不過這些官兵心頭也毛,難民的眼神已經開始逐漸變化了。
從幾天前,滿是畏懼。
到現在,眼神之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動輒幾百雙眼睛看過去,有一種被狼盯上的感覺。
好在的是,官兵數量不少,朝廷也來了些人,還算是能夠穩住。
「他娘的,一石糧米賣一百二十兩白銀,怎么不去搶啊?」
「這**商,就知道發國難之財。」
「這群貪官污吏該死,米商漲價,他們無動於衷嗎?」
「一石糧米,十之一二都參著砂礫,當真是畜生,不怕遭天譴嗎?」
「這算什么?你們還能買到糧米,我們吃的都是陳年舊米,昨天有一戶人家,吃了發霉的米,腹痛一宿,全家都走了。」
「這群畜生東西,不得好死。」
各種咒罵之聲彼此起伏。
民怨已經很重。
但更讓他們感到可怕的是。
依舊有源源不斷的災民朝著江寧府涌來。
此時此刻。
江寧府內。
張暘也面無表情聽著匯報。
「郡守大人。」
「根據官府統計,昨日餓死十二人,因霉米致死九十五人,七人死於斗毆,共計一百一十四人。」
聲音響起。
道出這個數字。
而張暘卻面容冷清,望著對方緩緩道。
「非官府統計呢?」
張暘出聲。
如此問道。
百萬難民,死一百一十四人,他信嗎?
後者一愣。
最終緩緩開口道。
「四千八百余人。」
「聚集府外之人,一路難民,無法清算。」
他出聲。
張暘瞬間沉默。
零零碎碎,算上無法統計者,一日死萬人。
這當真是人間煉獄啊。
也就在此時。
一道聲音響起。
「大人。」
「朝廷來信了。」
隨著聲音響起,張暘立刻起身。
接過下屬遞來的信封後。
張暘直接拆開。
只是很快,他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一旁幕僚不由皺眉。
「大人,朝廷何意?」
他詢問道。
「繼續放任,加強治安,不得發生民變,凡有民變,直接鎮壓。」
張暘開口,聲音都是寒的。
後者卻不由沉默。
片刻過後,他嘆了口氣道。
「大人,屬下應當知曉陛下的意思了。」
他開口,如此說道。
「什么意思?」
張暘看向自己這個幕僚,有些好奇。
「激怒民怨,殺商放糧。」
後者回答。
令張暘沉默。
只是過了一會,張暘搖了搖頭。
「做不到。」
「也無法做。」
「這些商人不蠢,雖價格瘋漲,一百二十兩白銀已經到了極限,幾個大商更是將價格一直穩在七八十兩。」
「他們也怕朝廷秋後算賬,這般行為,無法真正激怒民怨,而且刀子落下,也過於牽強。」
張暘明白皇帝的意思,但他卻認為,這行不通。
因為這幫商人不蠢,反而一個個雞賊的很。
最高售賣一百二十兩白銀。
大商都賣七八十兩白銀,適可而止,控制在了一個極其合理的范圍。
最主要的是,這些大商每日販賣的糧食不多,就是為了多觀望觀望。
這般災情,他們是不擔心銷路。
皇帝的想法固然好,可理由還是不足。
最主要的是,為了殺商,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這並不是什么良策。
「給我寫份奏折,大致意思就是希望朝廷撥款,我親自找這幫商人洽談。」
「將價格控制在合理范圍內,由朝廷付款,賑災救民。」
張暘開口,這是他的想法。
「恩。」
後者應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
江寧府中。
一處廢棄宅內。
鄭公恭恭敬敬站在一名老者面前。
顯得十分恭敬。
「鄭公,繼續蠱惑其他米行漲價,但主要米商價格穩定控制於六十兩內。」
「每日不得超過三千石。」
老者開口,這般說道。
然而鄭公卻不由苦笑一些,看著對方道。
「大人,價格還好說,只是六十兩還是有些誇張,是常價十倍,這......朝廷不可能無動於衷啊。」
鄭公開口,有些危難。
能成為一方富甲之人,怎可能會那般愚蠢?
這可是發國難財啊,而且吃相如此難看,朝廷其可能不秋後算賬?
只是後者卻搖了搖頭道。
「鄭公放心。」
「不出意外,過兩日郡守便會找到你們,與你們協商糧價統一。」
「王爺的意思很簡單,最低二十兩一石,少一文都不行。」
「至於其他的,你也莫要擔心,不管聖上是什么意思,他就算想拿你們開刀,朝堂之上,又有多少是干凈之人?」
「大是大非上,互相給台階下,一切安好。」
「再者,由始至終賺的都是國庫銀兩,又不是真賺百姓銀兩,何必擔心?」
老者開口,語氣平靜。
只是鄭公還是沉默不語,心中盤算著什么。
看到這般模樣。
老者繼續開口。
「鄭公無須多慮,此事過後,王爺一定重重有賞,鄭公之子,也可前往柳州復府君之職,往後老夫去了柳州,還望鄭公多多照顧。」
老者笑了笑,如此說道。
「哪里,那里,大人若是去了柳州,小的自然極力迎接。」
一聽到這話,鄭公更是眉開眼笑。
他沒想到,上頭居然給這般的賞賜。
一府之君。
這下子他坐不住了。
如此,老者沒有多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離去。
只是很快。
兩個時辰後。
一則消息出現。
江寧府內。
再一次刷新糧價記錄。
一百八十兩一石糧米。
這個價格出現,無論是難民還是府內百姓,徹徹底底震撼不已。
可匪夷所思的是。
居然真有人購買。
而且幾乎是哄搶,惹來巨大爭議。
並且每隔數個時辰,價格繼續遞增,哄搶的人一次比一次多。
令人咂舌。
但莫名也讓人恐慌不已。
如此,一直到翌日。
當一則則消息傳入京都後,也徹底引來百官沸騰。
卯時不到。
百官已聚集皇宮之外。
每個人都准備了一份奏折。
很顯然,一場激烈的爭斗,即將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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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碼的。
不是什么存稿,我直接趴了,後面沒了,大家別等,我繼續睡。
還有,為什么標題這么長,那是因為一章等於別人五章。
一萬字內容,總不可能來兩個字【就這】
睡覺~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