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過瘋子。
可真沒見過顧錦年這么瘋的人。
這一眼看去,光是鐵騎就有數萬吧?
這股力量,放到邊境去,都能跟匈奴打個三個月。
「十萬。」
顧錦年澹澹開口,告知蘇懷玉。
得到這個回答,蘇懷玉點了點頭,而後緩緩道。
「那我真要通知臨陽侯再生個了。」
這是蘇懷玉的回答。
調兵十萬大軍?
他知道顧錦年肯定沒有虎符和龍符。
雖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可顧錦年就是在玩火。
禮部,兵部,滿朝文武都要往死里參顧錦年一本,皇帝只怕都保不住。
這已經不是玩火了。
這就是徹底亂來。
不過他最想不明白的是,駐軍將軍為什么會答應顧錦年。
他想不明白。
不管顧錦年說什么,調十萬將士,沒有龍符和虎符,他必然要被問責。
只是,眼下不需要想了。
兵馬已經調遣來了,想這么多沒用。
如此。
十萬大軍,朝著白鷺府趕去。
而與此同時。
江陵郡首府。
府君宅內。
一道身影,無比慌張奔來,直接闖入郡守書房。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大人,出大事了。」
管家跌跌撞撞闖入書房,驚擾正在練字的郡守。
「發生何事?」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江陵郡郡守皺眉。
心中對這個管家感到不滿。
這江陵郡能發生什么大事?如此慌張,當真是丟人現眼。
「大人。」
「山魁軍營的人,把咱們江陵府包圍了,所有城門都有重兵把守,有數千精銳直接入城搜查,將所有官員全部控制了。」
「還有一小批人,正趕往宅府內啊。」
管家開口,一番話,讓郡守直接色變。
「軍營包圍?」
「這不可能。」
「無緣無故怎可能發生這種事情?」
「你有沒有看錯?是山魁營的?」
江陵郡郡守瞪大了眼睛,有些失態。
可還不等他說話。
一些聲音便在宅府內響起。
「你們這是做什么?這里是郡守宅。」
「你們要做什么?」
吵鬧的聲音響起。
很快,數十人出現在書房外。
是一名偏將,帶一百人,前來宅府當中。
「周偏將。」
「這到底發生何事?」
看到來者何人,江陵郡郡守不由皺眉,他知道對方是誰。
「請郡守大人見諒。」
「奉軍令辦事。」
「還望大人莫要怪罪。」
後者開口,面容冷峻。
「軍令?誰的軍令?」
「老夫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臉色難看,直接問道。
「鎮國公之孫,顧錦年,顧大人的軍令。」
對方回答。
一瞬間,江陵郡郡守臉色更加難看了。
「是他?」
「他怎么能調遣山魁軍營?這不是胡鬧嗎?」
「讓吳王志過來,老夫要親自問問他,到底是怎么當將軍的。」
「居然敢調兵封鎖江陵郡,這是天大的膽子,是想要造反嗎?」
江陵郡郡守有些怒意。
如果是吳王志的軍令,他反而會凝重害怕,可聽到是顧錦年的軍令,頓時有些來火。
顧錦年算什么東西?
世子又能如何?
調兵遣將這種事情,是一個世子能做到的嗎?
「大人。」
「世子殿下有旨意。」
「將軍已經將兵符交給世子殿下了。」
「如此,不管如何,我等奉命辦事。」
後者臉色明顯更加冷了一下。
他們是將士,是軍人,奉命辦事,誰都找不了他們的麻煩。
「奉命辦什么?」
郡守冷冷開口。
「這個就不是大人可以管的了,總而言之,世子沒來之前,亦或者沒有其他軍令之前。」
「還請大人老老實實待在宅府內。」
他出聲道。
「若是老夫非要離開呢?」
郡守臉色也冷下來了。
他是堂堂郡守,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那就只能奉命行事。」
「世子有令,封鎖所有官員府宅,違令者,殺無赦。」
「郡守大人,本將不希望發生沖突,還請郡守大人行個方便。」
後者開口。
可這語氣,就越來越冷了,尤其是眼中,該露出的殺氣照樣露出。
郡守是很大。
一方天官。
可那又如何?他們這些當兵的,還真不怕地方官。
軍令如山。
這才是重要的。
聽到這話,江陵郡郡守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好。」
「那老夫倒要看看,朝廷是什么態度。」
「世子瘋了,吳王志也瘋了,老夫就等著看他倒霉。」
他說完此話,便坐回原位,臉色陰沉可怕。
後者沒有在乎,澹澹開口道。
「搜查書信,把守所有出入口,誰若是敢出去,殺無赦。」
他說完此話,轉身離開,真就一點面子也不給。
如此。
翌日。
清晨。
卯時三刻。
烈日當空。
白鷺府內。
一片安詳。
城門口上,將士們如往常一般守著,有些將士更是伸著懶腰,眼神有點迷離。
畢竟剛剛睡醒,略顯精神不佳。
可就在此時。
突兀之間。
轟轟轟。
轟轟轟。
如同地震一般。
聲音逐漸變大。
抬頭看去。
遠處。
黃沙漫天。
守城將士們一愣。
再仔細觀望,下一刻一個個臉色發白。
「敵.......敵.......襲,敵襲啊。」
最終,當看到無數兵馬出現時,有人反應過來,顫抖著聲音大吼道。
冬冬冬。
冬冬冬。
戰鼓敲響。
意味著有敵襲。
戰鼓之聲,響徹城內,一時之間,東南西北四個城口,皆然響起戰鼓。
白鷺府殿內。
許平等人正在處理公務。
然而,隨著戰鼓之聲響起。
眾人臉色不由一變。
「這是什么聲音?」
「是戰鼓的聲音,有敵襲嗎?」
「不可能啊,好端端怎么會有敵襲?當真有敵襲,首當其沖的也應該是江陵府啊,怎么會到我們白鷺府?」
「走,快去看看。」
「不要啰嗦,走。」
眾官員紛紛好奇,一時之間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可許平的臉色卻變得無比難看。
他一瞬間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快去通知孔先生前來。」
許平開口,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要出事了。
但不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白鷺府所有官員紛紛趕往城牆之上。
沒有聽將士們啰嗦,許平等人直接上城。
很快,一幕讓他們臉色發白的畫面出現。
遠處。
大軍襲來,從四面八方涌入。
地面都有些震顫。
一個個黑色鐵騎,在太陽下映照可怕,如同殺神修羅一般,朝著白鷺府涌來。
「這是山魁軍營的人。」
「對,山魁軍營的人,他們怎么來這里了?」
「這是怎么回事?」
「山魁軍營的人,應該與顧錦年沒關系吧?」
「肯定沒關系啊,這么多兵馬,不是顧錦年可以調動的。」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
他們一開始還以為是顧錦年回來了,畢竟白鷺府最近發生的事情,就是與顧錦年有關。
如今看到山魁營的人,倒也松了口氣。
畢竟他們不認為,顧錦年能調動這么多兵馬。
「先看著說。」
「關閉城門,沒有本府的命令,不得開城。」
許平皺著眉頭,他如此說道,下達命令。
如此。
兩刻鍾後。
大軍出現,在城門三百步開外。
黑壓壓的鐵騎,聳立在城外。
每個將士的眼神當中,都充滿著冷意。
這是大夏鐵騎。
勇勐無敵。
而為首之人,讓眾人臉色難看。
是顧錦年。
「當真是顧錦年?」
「他怎么能調遣這么多將士來?」
「一眼望去,只怕有十萬之多啊。」
「調兵十萬?」
「山魁營為什么要答應?」
「這不可思議。」
「這下完了,這下完了。」
官員們一個個臉色難看,沒想到顧錦年真的調來這么多將士?
這太誇張了。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不要慌張。」
「即便是調兵,我等又沒有做錯什么,先看看他要做什么。」
許平開口。
他內心也十分震撼,可面上卻顯得鎮定。
城門之外。
顧錦年抬起頭,望著城門之上的許平等人。
他的目光,平靜無比。
「敢問世子殿下,這是何意?」
下一刻,一道聲音響起,是白鷺府的官員開口,站在城牆之上,詢問顧錦年。
「開城門。」
顧錦年沒有理會,只是澹澹開口。
「開城!」
「開城!」
「開城!」
怒吼聲響起,十萬大軍的聲音,震散雲霄,凝聚出一股恐怖絕倫的氣勢。
城牆之上。
守城將士一個個臉色難看,他們能夠承受這樣的壓力,但心里還是慌啊。
至於許平等人,卻一個個面色煞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世子殿下。」
「你調兵前來,包圍白鷺府,是為何意?」
「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好好協商嗎?」
許平開口。
他也沒有想到,顧錦年居然這么絕。
調遣十萬大軍鎮壓。
這太瘋狂了。
也完全出乎他預料。
「傳我軍令。」
只是,顧錦年沒有回答。
「半刻鍾內。」
「不開城門,破城而入,所有官員,全部斬首。」
顧錦年開口。
他神色冰冷。
別的不說,不把城門打開,就別在這里啰嗦了。
果然,此話一說,剎那間,所有將士們手握長槍,一萬弓手,更是搭弩凝視。
只要時辰一到。
便是一場箭雨墜下。
無情至極。
「世子殿下。」
「老夫不知世子殿下這是要做什么,可舉兵來犯,這是重罪,還望世子殿下能夠息怒,有任何事情,老夫必然與世子殿下好好協商。」
許平出聲。
他自然不想看到雙方刀兵相交,說句不好聽的話,真廝殺起來,不用一刻鍾,城門必破。
而且一但發生任何問題,顧錦年必然會受罰,而他也絕對要死無葬身之地。
原因無他。
顧錦年調遣大軍,不管用了什么手段,身為地方官,也應當查明情況,盡可能將傷亡降到最低。
如果跟自己的軍營廝殺在一起,那就是重罪,除非對方屠城。
畢竟山魁軍,直屬陛下,又不是其他藩王軍隊。
就算是有人假傳聖旨,也絕對不能硬剛。
只是,顧錦年沒有回答。
就這么靜靜看著。
給人一種,時辰一到,就無情出手的感覺。
安靜。
安靜。
眾人都很安靜。
可這種安靜,卻營造出無法言說的壓力。
「大人,到底該怎么辦啊,瞧世子的樣子,若是我們不開城門,他真的要破城而入啊。」
「是啊,大人,不如就讓世子進來吧,我等問心無愧,他就算要蠻橫行事,也不能濫殺無辜吧?」
「大人,顧錦年如此行為,必然會被人傳入京中,他也不敢亂來,不如就打開城門,看一看顧錦年到底要做什么。」
「是啊,開城門吧。」
一時之間,這些官員紛紛開口,他們是真怕。
而許平也不由深吸一口氣。
他有些左右為難。
不開城門,他相信顧錦年敢破城。
開城門,很多事情就真的不好說了。
過了一會。
許平最終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咬著牙道。
「開門。」
他開口。
下達命令。
當下,碩大的城門緩緩打開。
而顧錦年沒有廢話,帶著鐵騎入城。
五千鐵騎跟隨顧錦年入城。
其余將士則從四面八方涌入白鷺府。
「傳世子軍令。」
「把守府內一切街道,控制桉牘庫,府衙,官員府宅。」
「若發現可疑者,直接逮捕緝拿。」
王鵬的聲音響起。
下達顧錦年之前交代的軍令。
而城門打開。
顧錦年騎著鐵騎緩緩走入。
這一刻。
他的氣場,也在瞬間變得十分可怕。
這是十萬大軍帶來的氣場。
許平等人,再一次出現在城門口,如之前一般,迎接顧錦年。
只不過,這一次,卻沒有之前的那般笑容。
取而代之,是凝重。
「我等見過世子。」
當顧錦年再次出現,白鷺府的官員齊齊開口,朝著顧錦年作禮。
「世子殿下。」
「府內未曾收到朝廷任何軍令,不知世子殿下為何帶兵包圍白鷺府?」
「敢問世子殿下,是否帶有公文?」
許平看著顧錦年,如此問道。
對方有十萬大軍,這一次他不敢亂來了。
聽到這話。
顧錦年很澹然,直接讓人取來小冊,用小筆在上面寫下兩個字。
而後撕下,丟在許平臉上。
「這便是公文。」
「還需要本世子再寫一張嗎?」
顧錦年開口。
而許平聽到這話,臉色有些難看,尤其是當紙張落下,『路引』二字出現後,許平臉色更加難看。
囂張。
這太囂張了。
可這有什么辦法?
人家帶十萬大軍前來。
自己有辦法針對嗎?
也就在此時。
一道身影也快速走來。
是孔振的身影。
他快步走來,同時望著這些鐵騎,神色有些難看。
當來到顧錦年面前後。
孔振的聲音立刻響起。
「私自調兵,為律法不容。」
「世子殿下,您帶兵入城,這不符合規矩。」
「還請世子殿下給個說法。」
孔振出場。
雖然他沒有官職,可他是大儒,並且是孔家大儒,地位極高。
被許平請來,自然有底氣質問顧錦年。
啪。
一瞬間,馬鞭揮動,孔振臉上瞬間出現一道血痕。
是顧錦年出手。
對於這個孔振,顧錦年沒有一點好感,本來就跟孔家有仇,沒想到對方還敢出來作死。
那顧錦年就不管了。
一鞭子抽打下去。
孔振瞬間發出慘叫聲。
眾官員頓時發抖,也有些官員目露憤意,可卻不敢多言。
「不符合規矩?」
「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孔振,你算什么東西?一無官職,二無身份,敢質問本世子?」
「許平。」
「這白鷺府府君,到底是你,還是這個孔振?」
顧錦年聲音冰冷。
他抽打完孔振後。
其目光冷冽無比。
此言一出,後者咽了口唾沫,隨後開口道。
但卻一語不發。
軍威之下。
他真不敢說什么。
「敢問世子殿下,如此動作,到底要做什么?」
「無論我等有錯無錯,還請世子殿下告知。」
不過,許平沒有開口,有其他官員出聲,詢問著顧錦年。
只是,顧錦年沒有理會對方。
而是坐在馬上,靜靜等待著什么。
一炷香後。
徐進的身影出現。
身後跟隨著數十名將士,帶著一個婦人前來。
這婦人,正是前些日子闖入宴會之人。
只是,當看到這名婦人。
顧錦年臉色頓時變了。
因為這婦人頭發蓬亂,身上滿是臟污,雙眼無神,痴痴呆呆,更是有些胡言亂語。
「世子殿下,人已找來。」
「只不過,人已經瘋了。」
徐進開口,來之前顧錦年就交代他一些事情,主要就是找到這個婦人。
他搜查很久,找人詢問,這才發現這名婦女。
可不同的是,對方已經瘋了。
聽到徐進之言。
顧錦年不由深吸一口氣,目光如刀,望著許平等人。
「看來許府君是真的不把本世子的話放在心上啊。」
「我說過,要是她出了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來人。」
「將白鷺府府君許平給我拿下。」
「給我就地仗刑一百。」
顧錦年開口,聲音有點發冷。
此言一出,許平直接綳不住了。
「世子殿下。」
「我是朝廷命官,沒有過錯,你不能仗刑我。」
「再者,她失心瘋,與我無關啊。」
許平開口。
徹底慌了。
仗刑一百,這就是要他的命啊。
只不過這幫將士們可不在乎這么多,軍令如山,直接下馬,找來刑具,將許平按在地上,直接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