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佛?」
「他若是真敢滅佛,那佛門就大興了。」
八怨神僧淡淡開口。
「佛門大興?」
「神僧,這.......」
南山寺主持完完全全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滅佛反而會讓佛門大興?
「我等推測,大夏過些日子,將會有可怕的天災降臨,具體在何處,亦或者是怎樣的天災,我等都推算不出來。」
「今日前去大夏京都,找顧錦年,為的就是讓我佛門昌盛。」
「只要顧錦年敢滅佛,犧牲一部分佛門中人,等待天災降臨,那這場災難完完全全就是他顧錦年招惹出來的。」
「那個時候,佛門在援助大夏王朝,超度亡魂,一來二去,佛門威望必定在大夏王朝內達到鼎盛,那個時候再借此機會,由大金王朝,扶羅王朝,聯手施壓大夏。」
「讓顧錦年為此事承擔後果,按照大夏王朝的性格,必然會保護顧錦年,那么就可以乘此機會,讓佛門入駐。」
「這就是佛門為數不多入駐大夏王朝的機會了。」
「只要入駐大夏王朝,而且借助這次天災,佛門將會迅速發展,不出三五年,這大夏百姓的信仰之力,足可以讓我佛門誕生一位七境佛門尊者。」
「待到天命之爭開始,我佛門將獨占鰲頭,獲取天命,誕生出一位真佛。」
八怨神僧道出佛門的計劃。
聽的南山寺主持沉默不語,他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佛門的計劃,太過於縝密了,而且環環相扣。
以阿塔寺羅澤上師之死為由,找顧錦年討要一個公道,順便要回主犯屍骨,祭長生牌,故意激怒顧錦年。
倘若顧錦年選擇硬碰硬,就將天災之事扣在顧錦年頭上,再讓佛門超度亡魂,救苦救難,到時候佛門進退有余,主動權全部在佛門手中了。
唯一犧牲的,就是大夏境內的一些佛門弟子了。
「可若是按照顧錦年的性子,他要滅掉大夏境內所有佛門弟子,那該怎么辦?」
「讓這么多人犧牲,還是有些.......」
南山寺主持有些不忍,雖然是為了佛門昌盛,可大夏境內的佛門僧人不少,全部犧牲的話,還是有些不太好啊。
「他不敢!」
「你當真覺得他敢滅佛?」
「殺一部分人,他敢,老衲信。」
「但大夏境內,寺廟也有萬座,他當真敢全滅?」
「真就不怕惹來天罰?」
「即便他敢,大夏王朝敢嗎?這些人就不怕嗎?」
八怨神僧看向後者,斬釘截鐵道。
他根本就不相信顧錦年敢滅佛。
即便是顧錦年敢又如何?大夏朝堂百官難道都是死人?顧錦年沖動也就算了,大夏文武百官也是沖動之人?
果然,話說到這份上了,南山寺主持明白了。
「可倘若顧錦年沒有要滅佛的意思呢?」
他繼續問道。
「那更好。」
「他若是低頭了,對天下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而且對我佛門來說,也提高了威望,這個時候再提出讓佛門入駐的事情,豈不美哉?」
「而且還省去了一些麻煩。」
「總而言之,當顧錦年殺了羅澤上師那一刻開始,他顧錦年就注定要牽扯因果。」
八怨神僧緩緩出聲。
進也好。
退也好。
佛門已經想明白了,不然也不會直接前來。
「阿彌陀佛。」
最終,南山寺主持雙手合十,如此說道。
而如此。
轉眼之間,便過了三天時間。
這三天時間,一件事情,也傳遍了整個東荒境。
那就是關於阿塔寺全寺僧人被殺的事情,這件事情牽扯到了顧錦年,有無數消息傳開。
寧王之子胡作為非,皈依羅澤上師,顧錦年為枉死的百姓出頭,要求羅澤上師交出寧王世子。
然而羅澤上師不願交出,最終全寺被顧錦年屠殺干凈。
大致的消息就是如此,但一些小道消息才是百姓關注的,有消息傳聞,是天魔老人動的手,顧錦年與魔道之人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也有小道消息是說,這魔道強者,欠下顧錦年一個恩情,見顧錦年有難,所以出手幫忙,只是魔道之人,做事狠辣,直接滅寺,這是顧錦年沒有想到的事情。
這個小道消息,被百姓們一致認可,他們不相信顧錦年是那種濫殺無辜之人。
所以將矛頭指向了天魔老人,大罵魔道之人狠辣,為顧錦年解釋。
不過,不管是什么消息,佛門四大神僧之一,八怨神僧已經入京了,這件事情成為了京都最大的話題。
八怨神僧這次前來,擺明了就是要找顧錦年麻煩。
所以,百姓們很好奇,顧錦年會以什么方式解決。
只是,當八怨神僧來到大夏王朝後,並沒有第一時間找顧錦年,而是去了一趟禮部,當日晚上,又去找了夜衣侯,還有一些大臣,包括刑部尚書。
誰也不知道八怨神僧找他們做什么,唯一知曉的是,八怨神僧沒有去找顧錦年麻煩。
永盛十三年。
二月二十九日。
距離科舉之日,還剩下最後兩日。
大夏京都內,顯得十分安靜,因為科舉在前,故而宮內有旨意,嚴禁市場雜亂,以及擺攤叫街,尤其是貢院附近,還有一些酒樓周圍,更是禁言。
擔心吵鬧到這些學子,怕影響學子。
百姓們也是積極配合,畢竟這些學子,未來都是大夏的棟梁之材。
然而,就在今日午時。
大夏貢院之外。
一道身影,緩緩出現。
是八怨神僧。
他披著袈裟,面色平靜,雙手合十,行走在街道上,最終在貢院外停了下來。
「阿彌陀佛。」
「老衲上行密宗,佛號八怨,今日為阿塔寺之事,前來求見大夏天命侯顧錦年。」
「望侯爺能出面相見,給予解釋。」
隨著八怨神僧的聲音響起,整條街道都被驚擾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充滿著一種魔力一般,響徹在眾人耳邊。
一時之間,街道周圍出現一道道身影,所有百姓聚集而來,這幾日八怨神僧的到來,早就在京都內鬧的滿城風雨。
都知道八怨神僧肯定要來找顧錦年麻煩,只是大家都認為,應當是會在科舉結束之後找顧錦年麻煩,卻不曾想到科舉前夕,八怨神僧就出聲了。
這實實在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啊。
明顯是故意找茬。
貢院內。
正在靜心讀書的顧錦年,被這道聲音驚擾到了。
他放下手中的書籍,目光平靜,望著外面。
「此乃大夏貢院。」
「再有兩日,便是大夏科舉之日,閑雜人等,速速退避,不得擾亂貢院秩序。」
不過,不等顧錦年開口,一位大儒的聲音響起。
直接回懟。
此地乃是貢院,兩日後便是科舉之日,這個節骨眼出現,管他是什么人,為了什么事情,這些大儒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阿彌陀佛。」
「老衲帶阿塔寺數千怨魂前來,向侯爺討要公道。」
「科舉之事,的確重中之重,但我佛門僧人之怨,也重中之重。」
「還望諸位施主見諒。」
八怨神僧的聲音繼續響起,不依不饒。
他選在這個節骨眼上,就是想要把事情鬧大,自然而然不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從而離開。
貢院內。
幾個大儒來到顧錦年房內,他們神色平靜,看著顧錦年道。
「侯爺,這件事情你不要參與進來,有我等在,區區佛門,還敢如此囂張?」
「恩,這件事情交給我們來吧。」
幾位大儒出面,他們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可在這時候,八怨神僧找上門來,肯定就是要搗亂。
科舉就在眼前,他們不希望顧錦年鬧出什么事情,故而打算出面,讓對方離開。
「幾位先生,學生早就做好准備,這件事情讓學生來處理吧。」
「若學生不出面,只怕鬧得更大。」
此時,顧錦年起身。
之前楊開與自己說過這件事情,也聽到一些小道消息,自然而然,顧錦年也猜得到佛門會來找事,甚至他都做好了,科舉當日佛門來找事。
提前兩日,還算是佛門有點良心。
若是科舉當日敢鬧事,無論對方到底想要做什么,顧錦年都不會輕饒。
「這?」
「錦年,他敢過來,必然是有了萬全之策,你若是出去,有些不好啊。」
「是啊,錦年,我等雖僅是大儒,但還是有些能力,解決一個佛門僧人,不是什么難事。」
幾人紛紛開口,主要還是因為科舉就在眼前,不希望顧錦年出去回應。
怕事情越鬧越大,到時候影響科舉。
當然也怕顧錦年吃虧。
「幾位先生,放心。」
顧錦年淡然出聲,隨後朝著房外走去,而這些大儒也沒有多想,互相看了一眼,便跟著顧錦年離開了。
貢院前。
將士們皺著眉頭,看向八怨神僧,如若不是八怨神僧看起來深不可測,只怕他們早已經動手了。
而貢院之外,許多百姓聚集,他們沉默,沒有說話,等待著結果。
甚至一些讀書人都忍不住過來看熱鬧。
不多時。
顧錦年的身影出現,不過他沒有離開貢院,這是規矩。
兩人相隔不到百米,互相看向互相。
「此地乃是大夏貢院。」
「你有何事,在這里吵鬧?」
顧錦年出現,望著對方,直接詢問八怨神僧。
「貧僧見過天命侯。」
「一直聽聞,天命侯為民請願,將百姓放在心頭,貧僧想問一問侯爺,佛門僧人算不算百姓?」
看到顧錦年出面,八怨神僧面無表情,而是直接開口,詢問顧錦年一個問題。
聽到這話,就算是這些百姓都猜到八怨神僧是想要說什么了。
顧錦年回答是的話,八怨神僧一定會讓顧錦年秉公處理關於阿塔寺僧人被殺之事。
而這件事情又跟顧錦年有關系,如若顧錦年不處理,就不算是將百姓放在第一位,如若顧錦年處理的話,那這件事情,就很棘手。
佛門高僧不愧是佛門高僧,隨便一句話都隱藏著陷阱。
只是。
貢院當中。
顧錦年搖了搖頭。
「倘若你只是來問本侯這種問題,那就回去吧。」
「佛門僧人,在本侯眼中,算不上百姓。」
顧錦年淡淡出聲。
他知道對方的來意是什么,自然不會太客氣。
此言一出,八怨神僧依舊面無表情。
「僧人不算百姓?敢問侯爺為何?」
他繼續詢問。
也不在乎顧錦年的態度。
「為何?」
「僧人年紀輕輕躲在佛門寺廟當中,念經誦佛,美曰其名是為普度眾生,可實際上呢?」
「稅不納稅,錢不交錢,沒有為王朝做過一件實事,抄經念佛有何意義?」
「倘若抄經念佛可以讓百姓吃飽喝足,可以讓天下太平,那天下人都去抄經念佛。」
「你說佛門僧人算不算百姓?」
顧錦年出聲,這是他的解釋。
的確,佛門最大的問題,並非是教義,而是佛門僧人不納稅,年紀輕輕,可能十幾歲就拜入佛門,然後天天抄點經文,誦點佛經,就安享一生。
甚至建設佛門,讓人過來朝拜佛像,將銀兩捐贈,這些銀兩去了何處?
說難聽點,不交稅也就算了,還賺百姓的銀兩。
這就是佛門嗎?
顧錦年此言一出,引得不少百姓叫好。
而八怨神僧明顯有些沉默。
他詢問顧錦年僧人是不是百姓,其實就是一個言語上的圈套。
卻不曾想到,顧錦年站在王朝這個角度,駁回此言。
但八怨神僧並沒有因此而繼續沉默。
「侯爺不知佛門,此乃無罪之過。」
「佛門僧人,誦念經文,消除天地因果業力,為的就是讓百姓過得更好。」
「若無我佛門僧人如此,這天地不知道有多少災禍降臨。」
八怨神僧開口,出聲解釋。
但不等顧錦年反駁,八怨神僧的聲音繼續響起。
「侯爺。」
「阿塔寺全寺上下,皆被誅殺,我佛門用無上神通,發現侯爺在場,敢問侯爺,此事是否與您有關?」
八怨神僧繼續開口,也算是開門見山了,不想啰嗦。
「恩。」
「與本侯有關。」
「不過,人並非是本侯所殺,羅澤主持是被自身業火所殺。」
「至於寺廟僧侶,是被天魔老人所殺。」
顧錦年淡淡出聲。
「明白了,也就是說,這件事情與侯爺沒有一點瓜葛?」
八怨神僧出聲,繼續問道。
「倒也不是。」
「是本侯讓天魔老人動手的。」
顧錦年肆無忌憚道。
壓根就不怕。
果然,此話一說,引來一些驚呼。
按理說,這件事情,即便當真是顧錦年動手,也應該推辭責任,畢竟殺人就是不好,何況還是殺僧滅寺。
這一刻,八怨神僧也沒想到顧錦年會如此回答。
這跟他預想的不一樣。
很快,他明白了一件事情。
顧錦年對佛門已經不是偏見了,而是極大的偏見啊。
「敢問侯爺,為何如此?」
「佛門再如何,也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之事,侯爺這般之舉,有違天理,是否對我佛門有所憎惡?」
八怨神僧嘆了口氣。
如此說道。
「本侯敬重佛門,但對偽佛就不一樣了。」
「行了。」
「少在這里啰嗦什么。」
「這件事情,你想怎么說,便怎么說,說明你的來意,不要耽誤時間。」
顧錦年也懶得啰嗦什么了。
打嘴炮有意思嗎?
直接說明來意就好,在這里辯論有什么意義?
無非是互相浪費互相的時間。
他只想知道,八怨神僧過來是想要做什么,興師問罪嗎?還是做什么?
聽著顧錦年如此出聲。
幾位大儒是極其滿意。
而八怨神僧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備,他沒有惱怒也沒有生氣。
「阿彌陀佛。」
「既然此事與侯爺有關,貧僧也深知,冤冤相報何時了。」
「侯爺可否於大夏京都,修建一座寺廟,供奉羅澤上師等人,也算是償還因果,洗滌自身罪孽。」
「佛門不想為難侯爺,也不希望與侯爺為敵,羅澤上師之死,也是因果輪回。」
「他境界不足,度不了寧王世子,這是他的因,可阿塔寺那些僧人,白白枉死,想來侯爺應當也有愧疚。」
「再者,貧僧前來還有一件事情。」
「匈奴主犯前些日子送往京都,遭凌遲處死,這也算是因果終有報,只是人已死,貧僧希望大夏王朝歸還他們的屍骨。」
「送往上行功德池,為他們立長生牌,消除他們的怨氣,為他們來世祈福。」
八怨神僧淡淡開口。
前面一番話,顧錦年只是冷笑不已。
佛門經典手段,自己永遠是好人,別人有問題,但不跟你計較。
還償還因果,洗滌自身罪孽?
也就是惡心惡心人罷了。
可後半句話,卻讓顧錦年臉色直接變了。
交出主犯屍骨?立長生牌?祈福?
他略微沉默。
過了半響,這才開口。
「你的意思是說。」
「為屠殺我大夏子民的主犯,立長生牌,誦經祈福?」
顧錦年出聲。
他之前的神色,是平靜。
可現在的神色,卻變得有些......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