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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帝才剛返回望安城,就聽到了楚希聲一刀冰封皇天霆的消息。
此時他正乘坐一艘十二條蛟龍拉拽的飛舟,飛臨在望安城的上空。
建元帝才剛看完論武樓那邊轉發來的信符,就聽見下方整座城池驟然寂靜了下來。
尤其是朱雀街方向。
那邊本是整個望安城最鬧騰的所在,一條三十里長的街道上,聚集著數以十萬計的武修。他們的叫喊聲與議論聲嗡然作響,喧鬧無比。
可就在這時候,整條街道卻整片整片的安靜了下來,變得鴉雀無聲。
不過僅十個呼吸之後,一陣更勐烈的聲響從那邊傳出,竟是甚囂塵上,震徹雲霄。
建元帝一聽就知道,這定是論武樓那邊已經把消息泄露出去了。
他對這點倒不在意,論武樓是大寧從前朝接手的半官方機構,朝廷對論武樓的掌控本就流於形式。
建元帝更在意的,是楚希聲在這一戰當中展現的qiáng大寒法。
這讓他本來就難看的臉sè,益發的yīn沉如鐵。
——那本該是屬於他的。
如果這次冰城之變順利達成目標,他現在不但yīn陽一體,且能控制住問素衣這個上位永恆。
那時這神州一切逆亂,一切逆賊都不成問題。
所有人都要在他腳下俯首稱臣。
現在卻成全了楚希聲,讓此子一步登天,成為天榜前十級別的大高手!
而一旦問素衣在他護持下登神,那么此事對凡世的影響,建元帝真不敢想象。
該死的禹昆侖!
他行事不慎,無能之至!
這次冰城之行,不但讓他置身於幾乎瀕死的險境,更是令大寧國運受損。
如果不是瓦解了極東冰城,現在的大寧,就已危如累卵。
建元帝面上卻只是凝冷著臉,神sè肅穆。
只因國師禹昆侖就坐在他身側。
「陛下勿憂。」
禹昆侖側過頭,從容澹漠的看著建元帝:「一時之勝敗,算不得什么。問素衣給予楚希聲的寒封之法固然可怕,然而楚希聲想要將之完全掌握,怎么也得三五載時間。他想要再晉升功體,更非易事。
就我們掌握的情報來看,他甚至很難將問素衣送至冰原。且只需陛下能完成yīn陽一體,救援帝媧脫困,以後該是屬於陛下的東西,終究還是陛下的,誰都拿不走。」
他心里卻在籌謀,該如何助楚希聲一臂之力。
這不是幫楚希聲,而是助問素衣。
所謂聚沙成塔,一位上位永恆級別的神靈,對人龍二族的處境多少有些裨益。
不過此事,絕不能讓建元帝察覺。
這位陛下乃雄猜之主,心xiōng狹小,一旦得知此事,不知會是什么反應。
建元帝則是一聲悶哼。
他緊綳著的臉,終於舒緩些許。
這艘飛舟已緩緩停下,落在皇宮政和殿前方的漢白玉廣場上。
當建元帝走下飛舟,就見庄貴妃還有他的一眾內臣,都立在政和殿的丹墀前等候。
建元帝發現庄貴妃的臉sè也是蒼白如紙,眉心處更有一縷紅痕。
那些內臣隊列中也少了兩個人。
他新近提拔的司禮監秉筆太監與御馬監提督太監,都不在其中。
建元帝想到他在途中接到的消息。
這二人都死了,死在刀劍如夢陸沉的刀下。
這二人本是大內的後起之秀,是他准備用於取代鎮天來與步超武的肱骨之臣,卻還沒能成功上位,就死於陸沉之手。
這又是一樁讓建元帝心塞不已,惱恨之至的事情。
「卡察!」
建元帝腳下的一塊漢白玉地磚,竟是轟然碎裂。
他大步走到庄貴妃的身邊,執住了她的手,一起往深宮之內行去。
「愛妃,京城中現況如何?今日可有什么新的變化?」
這兩日來,他拖著重傷之軀,跟隨禹昆侖跋涉數萬里,沿途還得掩蓋行蹤。只偶爾歇息停留時,接收一些較為重要的消息。
此時他對朝中形勢,還有望安城內的局面,只是略知大概。
「城中沒什么變化。」
庄貴妃板著臉:「所有人都在關注楚希聲,在等楚希聲護送問素衣北上的結果。」
建元帝瞬時明悟其意。
之所以沒有變化,是因所有人都在等待。
一旦楚希聲成功突破巨靈封鎖,將問素衣送至冰原。京城內外所有勢力,都會順應時勢,做出相應的反應。
那位無極刀君戰力躋身天榜前十,身後又站著兩位上位永恆,這足以動搖大寧的根基。
「楚希聲如果成功北上,朝中的世家門閥必生異心,整個江湖也將動盪不寧。除此之外——」
庄貴妃從袖中拿出一份朱紅sè的卷軸,遞給了建元帝:「城內雖無變化,外面卻有。這才是陛下最該憂心之事。
建元帝接過卷軸,臉sè就再次一變:「問罪書?」
卷軸末尾無相神宗,星宿仙宗,歸元劍派,都天神宮,南北天門,魔戰樓,神焰宮等宗門的聯名印鑒,讓他心緒凝冷如冰。
總計一品正魔宗門七家,二品二十三家,還有當世十大門閥的衡州周氏,雁門趙氏等等。
建元帝不禁捏緊了手中的卷軸:「竟還有都天神宮與太原鼎氏?」
「太傅『文冠武絕』鼎蒼生已經遞上辭表,稱病在家。」
庄貴妃面無表情道:「他們說是請陛下就勾結巨靈培育望天犼,豢養大羅神蟻一事,給各家一個交代。否則,他們就號召各家的子弟門人,退出大寧諸軍,退出朝堂——」
建元帝面sè僵冷,手臂與脖頸上都浮起了一條條青筋。
他對這些江湖宗派,世閥大姓都無比忌憚厭惡。
然而這些宗派世閥的子弟門人,也是大寧統治神州的根基。
一旦失去這七大神宗魔門的弟子,大寧的兩千余萬大軍,勢必戰力大減,骨干盡失。
失去了各地世閥豪族的支持,大寧朝就沒法有效的治理地方,收取稅賦。
建元帝陷入凝思:「貴妃可曾bào露身份?」
「沒有!我從未在人前現過原形。」庄貴妃看著建元帝,眼中透著殺氣:「然而我族養在神望觀的蟲卵胚胎,都損失殆盡。」
那個方不圓,簡直該千刀萬剮!
在她趕至之前,此人竟然連用七枚一品天罡符『神火燒天』,將整個神望觀點燃。所有蟲卵與胚胎都遭遇重創,無法再繼續孵化。
——其中蟲卵也就罷了,都是還未孵化的大羅神蟻,即便順利誕生,一時半會起不到作用。
那些胚胎卻都是從封印中跑出來的高品族裔,它們或選朝中高官的血肉,或融入江湖武修的jīng血,或以qiáng大神獸的遺蛻為根基,正在蛻變擬化。
這是它們大羅蟻族融入神州,掌控人族勢力為己用,整體脫困的重要一步。
卻被這個無相神宗的聖傳弟子攪亂,讓它們傷亡慘重。
「那就無妨!」
建元帝灑然一笑,將手中的卷軸捏成齏粉。
「司禮監可代朕答復!兩日之前,朕在滄州沿海被七殺星君化體追殺,諸天星神也降下神力,試圖將朕誅於海上,全賴國師之力才僥幸逃生。由此可知朕是諸神的眼中釘,肉中刺,與巨靈勢不兩立,哪可能有什么勾結?
宮中確養了一條望天犼,不過朕並非是與巨靈勾結,而是年前錦衣衛察知不周山的那位南方天帝,正在嘗試復制初代望天犼。所以朕命人擒獲,讓內廷的眾多術師研究破解之法,鑽研解葯。」
他回過身,看著禹昆侖:「國師不是已有成果,掌握了初代望天犼的屍毒解葯?國師稍後可將葯方整理,傳遞於各家分享。」
禹昆侖聞言暗暗佩服。
年輕時候的建元帝就已長袖善舞,巧言善變,如今功力更深。
就連培育『望天犼』這種自掘根基的惡事,也能被他一張嘴說成白的。
昔日太師獨孤守之所以在建元帝弒兄殺弟,兵變登基的情況下,還是選擇奉詔出山,重掌朝政,這不是沒有緣由的。
他神sè凝然的微微頷首:「可以!不過這解葯配方耗資昂貴,僅僅一份就需數十萬兩銀錢,且沒法完全化解屍毒。」
「只要有一些成果就行。」
建元帝毫不在意,他陷入沉吟:「至於神望觀,朕一概不知,或是有大羅蟻族變化人身,欺瞞了朕與貴妃,做出這駭人驚聞,喪盡天良之事。
宮中需嚴加整頓,追究責任,朝中也需清理一番,看看是否有大羅蟻族潛伏。該殺的殺,該關的關,給各大神宗一個交代。」
庄貴妃不由微一蹙眉,她料到建元帝會這么處理,心里卻還是滋生出了不滿。
她甚至面sè青白,不能自控的流露出怒意。
這位陛下將責任推得一干二凈,那么她的族人該怎么辦?
建元帝此時卻揮退了身邊諸多內臣,然後他笑著緊握住庄貴妃的手。
「朕知道愛妃很委屈,且請愛妃稍稍忍耐。近期之內,朕會想辦法助你們一族解封。」
庄貴妃聞言一愣。
她先是看了旁邊面無表情的禹昆侖一眼,隨後眼放jīng芒:「近期?究竟是多久?」
「這個朕也不好說,總之朕盡可能快。你總得給朕一點時間准備吧?且關鍵還是時機,如今各方勢力都在關注你們大羅蟻族,我們得想辦法將他們的視線移開,那時才是動手解封的良機。」
建元帝忖道具體什么時候,就得看楚希聲這次北行的成敗了。
他對於神望觀的覆亡,其實樂見其成。
這些大羅蟻族,擬化人族高手,擬化神獸神蟲也就罷了,居然還盯上了朝廷高官。
這是意欲何為?要將他這個皇帝架空,然後鳩占鵲巢么?
這是建元帝絕無法容忍的。
他扶植庄貴妃與這些蟻族,是因昔日登基,借了蟻族之力,同時想將之駕馭,繼續將它們的力量納為己用。
建元帝卻絕不願反過來,淪為大羅蟻族的傀儡。
所以即便沒有方不圓,兩年內他也一定會想個辦法,將『神望觀』夷滅。
他能容許大羅蟻族的勢力,在他控制范圍內壯大,卻絕不願見蟻族的觸角,伸展到朝堂之上。
不過現在的情形又有了變化——
建元帝側過身,看向了殿堂外。
「外面的人聽著,滄州與巨州方向的一切信息,必須第一時間傳於朕知曉!」
此時他的chún角處,竟溢出了一絲鮮血。
冰城之戰,他先是被楚希聲重創神魄,之後在海上也受了幾次傷,積累的傷勢極其沉重。
除此之外,他還有體內的屍毒需要處理。
他現在必須盡快閉關,借助禹昆侖的力量療治休養。
然而在楚希聲北行塵埃落定之前,建元帝無論如何都無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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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希聲已經踩著下面的玄冰,在空中飛行了好一陣。
他一邊繼續封凍皇天霆,一邊繼續刷著自己的武道寶庫。
楚希聲希望能再刷出一兩個天賦。
與此同時,他看著寶庫中央位置,那個有著三個心房,三個心室的『神願之心』。
只需投入任意數量的『天元點』與『許願石』,就可向神願之心許願。
楚希聲在想自己那四十顆許願石,加上漲到四千三百的天元點,能否讓他在頃刻之間,完全掌握問素衣留給他的寒封真意?還有卧雪神刀的所有要詣?
如果能——那么他可一瞬之間,就成為戰力近神的大高手。
不過他凝神細思了片刻之後,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如果真能夠沖擊到近神階位也就罷了,關鍵是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