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寵妻日常 九月輕歌 2643 字 2022-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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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松鶴堂途中,趙賀趕上來,襲朗放緩腳步,兩人邊走邊說話。

香芷旋便帶著含笑走到了前面去,握著小手爐,賞看入目的樹木花草。陰沉沉的天氣,黯淡了一事一物,讓人興致索然。

她自顧自走了一陣子,經含笑提醒,才發現襲朗已遠遠落在後面,停下腳步,回眸看著他。

他一襲黑色錦袍,腳上一雙同色薄底靴。總是這樣的,通身黑色,只領口能看到中衣一線純白。一身的清貴肅冷。

她不自主地回想起出門前他的溫柔廝磨柔聲言語,再細看看步步趨近的他,要不是舌尖還有些麻木,真會懷疑之前親密是自己的幻覺。

臉頰發燒之前,她斂目凝神,摒棄方才思緒。現在肯定是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卻一定要做到不在人前變了臉色。

襲朗與趙賀說完事情,略略加快腳步,走向香芷旋。

桃紅褙子,柳綠緞裙,襯得她膚如凝脂,明眸熠熠生輝。有那么一刻,她看向他的時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露困惑。卻也只是片刻間的事,她垂了垂眼瞼,再看向他的時候,目光已如澄明秋水。

將至她身邊的時候,他發現她唇上塗了胭脂,耳朵上戴了寶石耳墜。

他勾了勾唇角,笑意瞬間到了眼底。

香芷旋見他這樣,心跳漏了半拍,抿了抿唇,錯開視線。

就像他說的:「我是那么容易受賄的?」

他當然不是了,糾纏得讓她覺著唇舌腫脹。她最怕他碰耳朵,他卻是樂此不疲。

竟是那么喜歡惡作劇。

她舉步之前,斜睇他一眼,卻見他眼中笑意更濃,自然是敗下陣來,看著別處。

三爺婚期將至,內宅還是安安靜靜的,毫無辦喜事之前應有的喜氣和忙碌。

之前聽薔薇說,老夫人想給三爺好生操辦,大夫人不同意。現在呢,二老爺跳出來橫插一腳,不給銀子了。

事情一波三折,老夫人應該功不可沒。

走進松鶴堂的院落,恰逢三爺襲脩和一個中年男子出門來。

含笑指一指中年男子,低聲告訴香芷旋:「這是新換的管家。」

香芷旋點了點頭。

襲脩和管家見到襲朗,竟有些戰戰兢兢的,見禮時都不肯走近。

香芷旋先是曲膝斂衽與襲脩見禮,站直身形後退了一步,以眼神詢問含笑。襲脩和管家怕襲朗怕成這個樣子,實在是有些奇怪。

含笑虛扶了香芷旋的手臂,走出去幾步才輕聲道:「您與四爺成婚之前,四爺來過松鶴堂一次,原來的管家狗膽包天,竟與四爺動手,被四爺親手處置了,現在差不多就是個活死人。偏生四爺還不讓他回家將養,就在外院回事處躺著呢。那次三爺在場,嚇得不輕。現在這個管家是老夫人和二老爺的親信,見了四爺,不免膽戰心驚。」

「原來是這樣。」香芷旋吸了口氣,遂轉身回到襲朗身邊,細瞧了襲脩兩眼。

上次見到這個人,是認親的時候。那天她見襲朗臉色很差,太醫也一再叮囑他不要再出門走動,所以她將他攔在了房里,獨自前去走個過場。

可不就是走個過場,連人長什么樣都沒記清楚,只知道每個人的態度都透著冷淡、輕蔑。襲脩是個例外,說話客客氣氣的。

也是因此,香芷旋對他算是有點兒印象。是很清瘦的一個人,面貌俊朗,只是透著一股子懦弱。而此刻呢?完全就是臉色蒼白,見到了瘟神似的。

原來以前誤會了襲脩。襲脩不去探望襲朗,最大的原因應該是畏懼,別的都在其次。

把一個大男人都嚇成這樣,當日的襲朗,不知是怎樣的暴怒殘酷。

她心里刮起了嗖嗖冷風,與此同時,有些欽佩老夫人了,襲脩都嚇成了這樣,老夫人卻還上趕著找襲朗的麻煩,多大的膽兒?

襲朗與襲脩、管家說了兩句話,對香芷旋偏一偏頭,步上石階,走入廳堂。

老夫人這次沒念經,冷著臉坐在三圍羅漢床上,一見香芷旋便蹙了眉。

襲朗與香芷旋權當沒看到,上前行禮。

老夫人問香芷旋:「你怎么跟過來了?」

香芷旋恭恭敬敬地道:「四爺前來請安,我自然要隨行的。況且您一再叮囑,要我好生服侍四爺,眼下他還未痊愈,到何處都該有個人服侍左右。」

老夫人點一點頭,隨後卻指一指金釧,道:「有金釧服侍著就行了,你下去吧。」

想得美,才不肯讓金釧往襲朗身邊湊呢。香芷旋笑道:「您房里的人,我們怎么好使喚呢?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老夫人不悅,看向襲朗。

襲朗自顧自落座,隨後指一指對面的椅子,對香芷旋道:「坐。」

老夫人不耐煩地一擺手,「那就坐吧。」

香芷旋卻是站到了襲朗身側,「我站著就好,端茶遞水的也方便。」又對金釧一笑,「不勞煩你了,下去歇著吧。」

金釧身在老夫人房里,心里底氣十足,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我聽老夫人的吩咐。」

香芷旋就是來看熱鬧趁機添亂的,笑容愈發燦爛,「難怪之前我支使不動你。」

金釧氣惱地挑了挑眉,剛要反詰回去,被老夫人一個冷眼嚇得噤了聲。

老夫人指一指身側。

金釧走過去站定。

老夫人也看出來了,香芷旋是過來插科打諢氣人的,她要是由著金釧還嘴,那就什么事也不用說了,看著孫媳婦和大丫鬟斗嘴就能消磨大半天光景。按下方才的不快,她對襲朗道:「你那六名陣亡的親信,生前口無遮攔,一味與家人胡言亂語,壞我襲府名聲。之前你傷重,護著那些嚼舌根的,我不想你出閃失,也就遂了你的心願。眼下你已大好,我也該正一正門風了,詆毀襲府聲譽的人,我容不得。」

這時候,有丫鬟奉上茶盞,香芷旋接過,送到襲朗手邊。

襲朗端起茶盞,用蓋碗拂著茶湯,漫不經心地道:「怎么個容不得?我還記得,將他們六家分別安置到了西山、大興,方才問過趙賀,聽說幾家人過得還不錯。」

「可是,已有人寫好狀紙送到了衙門,狀告六家人污蔑朝廷大員。也許就是這一兩日的事了,官差自會將那些人緝拿歸案。」

「您這話不對。」襲朗頗有閑情地糾正,「他們至多是斥責過朝廷大員的家眷仗勢欺人——這並非污蔑,確有其事。」

「哦?」老夫人冷笑,「那你倒是說說,是哪位朝廷大員的家眷?」

襲朗微笑,「我與您說的是同一件事。」

老夫人索性不再繞彎子,「好,只當是你說的那么回事,那么你我商量一番。我可以不再刁難他們,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說來聽聽。」襲朗將茶盞放到茶幾上。

「當年你二叔賦閑在家,你功不可沒。這一轉眼,他已拘在家中五年,滿腹才華全用來打理庶務,屈不屈才?」末尾四個字,老夫人一字一頓。

「不覺得。」

老夫人似已料到他會這般應對,也不惱,「這只是你的看法,你父母都時常扼腕嘆息,更別說外人了。你二叔他是進士出身,怎能讓他一輩子無所事事。之前你說要阻撓他起復的話,我還當你是危言聳聽,卻沒料到你真那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