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來得真是十分迅速，就在這之後沒多久，宇文化及便發動宮廷政變，打算殺死楊廣取而代之。楊廣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懵懵懂懂的，若不是唐家堡的人最後關頭偷天換日，他只怕真的會死在宇文化及刀下，可即便是如此，宇文化及斬殺楊廣的消息還是在很短的時間里傳遍了整個中原。

「陛下可是心有不滿？」唐睿安看著他，即便是坐在輪椅上，他的姿態看起來依然要比楊廣威嚴許多。

「……心有不滿又如何？」楊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朕之一生……只怕落得昏聵二字而已。」他雖然死里逃生，可到底沒徹底丟掉皇室的氣度，拱手向唐睿安感謝道：「朕……我既已得唐堡主所救，必然不會再做什么多余之事，楊廣此人，便讓他死去吧。」

「陛下果然好氣度。」唐睿安倒是真的有些吃驚，他本來以為楊廣會求他幫他東山再起的，卻不想他居然這么干脆。

「我所掌握的軍隊現在又有多少還聽從我的命令？」楊廣也光棍，既然明白自己做不了皇帝了，也不想強求，「雖然當時卻有死在宇文化及手中也不錯的想法，可若是能夠活下來，又有誰想要死呢？我如今能逃得一命也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往後……還要多多依靠唐堡主照顧了。」

唐睿安也不是小氣的人，對於多養一個楊廣完全沒有壓力，更何況唐睿安絕對相信，以楊廣的個性，既然不當皇帝了，就絕對不會做太過出格的事情。

等到將楊廣也接回來，唐睿安這下總算是沒什么要他立刻處理的事情了，放松了一下心情，他果斷地將手里的事情都推了出去，打算出門溜達散散心，這才想起來那大半年前的願望來。

唐睿安現在好不容易無事一生輕。便拉著重樓，死活想要去看看那位日後的帝王。

而這時候，化名秦川的師妃暄已經找上門來，同李世民有了初步的接觸。

說實在的，不論是來訪的方式，還是來者的身份，唐家堡都遠遠及不上慈航靜齋，更妄論那說辭了。唐無音那簡單粗暴的，「我們家堡主選上你了」跟師妃暄的「代天授命，擇一天選之子平定天下」的說法，是個人都會選後面一個。可李世民到底不是一般人，在經歷過前一個這樣的說法後，他下意識地就覺得，慈航靜齋會來對自己說這些話，定然也是有什么原因的，而絕非如她所說的那樣，代替天道來選擇統一天下的人。

何況唐家堡行事之間向來自有分寸，並且這段時間以來，也的確給李世民提供了不少便利，他便是有心想要立刻倒向慈航靜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對於敢於爭奪天下的人，總是不吝於將事情想得太過糟糕的。

更何況相比慈航靜齋的「毫無威脅性」，唐家堡可要顯得危險多了。

只是這師妃暄的話語之中，到底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呢？又或者說，她到底……打了什么心思？

李世民直覺地感覺到一絲的疑惑，他忽然想起初次見到唐無音的時候，唐無音對他說的話，不由開始好奇起來，這嵩山少林寺是什么地方？為何他從未聽說過此地？

好奇之下，他便尋了個機會，扔下大部隊只帶了幾個心腹便這么跑去嵩山了。

以李世民的底氣，他也敢這么做。

唐睿安雖然清楚李世民的方向，可如今身為一方霸主的氣魄，讓他可不想就這么去會見李閥的二公子，便干脆帶著重樓一路游玩起來，直到兩方人馬成功偶遇。

李世民此次出行，身邊只帶了秦叔寶、尉遲敬德跟心思縝密的杜如晦三人，嵩山雖然不及華山險峻，泰山巍峨，卻別有自己的一番美景。

只是這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別的什么人，忽然看到這么兩個結伴出游的年輕男子，一行人都有些警覺起來。

唐睿安像是沒有發現他的緊張一般，微笑著上前問道：「幾位兄台可是朝著白雲寺而去？若是的話，不如一同前往？」

「白雲寺？」李世民有些好奇地問道，「不好意思，在下等人是朝少林寺而去，不知這白雲寺位於何處？」

「白雲寺便在少林寺腳下，方向倒是一樣的。」唐睿安微笑，「我二人見世事不平，便有心研讀佛法，以平心境。」

「兩位只怕是武林中人吧？為何會有心研讀佛法？」杜如晦出聲問道。

重樓壓根就懶得理他，對於唐睿安的這理由也覺得實在可笑，可到底是同意了陪唐睿安出來一起看看這猴戲，只好閉口不言。

唐睿安倒是絲毫不顯意外，「我等皆為暹羅人士，今年進入中原之時，因為戰亂與族人分開，如今便想著尋佛法鼎盛之所，以求心安。」

杜如晦看了幾眼兩人，發現兩人的確都是高鼻深目，非中原人士的樣子，這才問道，「佛法鼎盛之所？為何不尋洛陽與長安城中的名寺，反而要到這鳥無人煙的地方來？」

唐睿安臉上露出了有些奇妙的表情來，低聲念誦了句什么，這才說道，「幾位只怕不是佛門中人，那兩地的寺廟在佛學的研究之中，只怕連個末位都排不上，我等又為何要去那里？」

杜如晦頓時一愣，他身為秦王府謀士，注意過江湖，注意過朝堂，卻從未注意過這佛學，他皺起眉來，「此話怎講？」

「幾位與我二人既然走一個方向，倒是不妨一道前行的。」唐睿安做了個請的手勢，這才說道，「佛門中人研究佛家經義，自然是以佛學研究分個高下，出家人更是不可妄自動武，若是出家之人都以武功論高下，這出家與否又有什么意義？」

李世民忽然有些愣了，他這段時間以來接觸師妃暄的次數也不算少，也見過凈念禪院的僧人，可卻從不曾他們之中聽過佛家經義！

其他三人更是迅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杜如晦果斷地讓出說話的位置，讓李世民來發問。

「那若是，代天授命呢？」李世民停了停，竟鬼使神差地問出這么個問題來。

「怎么可能？」唐睿安露出了奇怪而訝異的神色，「我佛慈悲，怎會允許他人代替上天？此等妄言，這位公子還請不要亂提，若是惹惱了寺中高僧，可是大大的不值當。」

李世民強撐著不要變了臉色，這才笑著說道，「不過是聽來的戲言而已，曾聽旁人提起，說有人能代天授命，尋找天選之子成為一代帝王的故事。」

唐睿安干脆地在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完全就是趁熱打鐵地說道，「這怎么可能？佛祖可不選擇人間的皇帝。」

李世民忽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臉上的表情卻不由自主地變得難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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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otz，我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寫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