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門籍(1 / 2)

妙步生蓮 青木源 3432 字 2022-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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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何太後的娘家,蕭妙音也聽過,這家子其實和蕭家差不多,都不是什么士族,都是暴發戶。當年五胡亂華,中原的士族一部分去了長江以南,另外一部分就在胡人手下討生活。

討生活歸討生活,北朝的士族們也不拘泥於胡漢之別,若是有必要也會將女兒嫁給鮮卑人之類的胡虜。不過這里頭並不包括做外戚們。

士族之所以是士族,並不是靠著女兒進宮來的。

宮中鮮卑妃嬪一代比一代少,但後宮中的士族女子也沒見著。如今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的娘家都是寒門。

雖然蕭妙音心里覺得那些士族架子拿的高高的,但不得不說家教之類還是士族的好。

何家是個什么德行,她從那個來說話的家奴身上就能知道個大概了。連主人都不必見。

阿昌把蕭妙音抱到早已經准備好的屋舍內,讓侍女將帶來的糕點擺上,此時出家修道還沒有那么太多的規矩,甚至和尚都還能吃葷呢,所以阿昌還特意讓人准備了羊肉餡的麥餅。

蕭妙音坐在席上一邊吃一邊等何家女眷走人,蕭佻在觀主那邊談玄裝逼過了一個多時辰都還沒見著人,她低下頭算了算時間,覺得何家那些人睡一覺的時間都有了之後,就叫人過來給她潔面洗手,她又可以出去溜達了。

「對了,待會叫上那個叫清則的小道士吧,讓他陪著我走走。」蕭妙音說道。

觀主派來的少年道士老氣橫秋,老覺得不太舒服,換個小的反而渾身都輕松許多。

阿昌應了。三娘子提的這個要求都不算是什么要求,而且那個小道士長得俊秀,白齒紅唇的,人都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就算是小娘子也不例外。

蕭妙音准備收拾好在到外面去,見著清則已經在那里等著了。

漢人孩童在十五六歲之前都是梳總角,面前的小道士卻已經早早的將頭發給攏在頭頂梳成道髻,用一根木簪固定住。

他人相貌生得好,年紀小小,但站在那里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小道長安好。」蕭妙音道。

「小娘子,觀主派我來帶小娘子在觀中走一走。」清則說著已經微微側開身,給她讓路來。

「鄭氏麻煩道長了,」蕭妙音手里攥著一把飴糖,打算待會在路上給這個小道士吃,小孩子就沒有不愛吃甜的。

道觀中今日沒有道場要做,山中原本就寂靜,若是沒有人經過,聽見的只有雨打芭蕉的聲音了。

路上的落葉已經被清掃干凈,兩旁道路的大樹參天。

「觀中有三清殿……」清則走在她身邊,開始給她介紹觀里的一些風景來。

說起來這道觀還是建造在太武帝的時候,太武帝和其他的鮮卑貴族崇尚佛教不同,太武帝信道,信到什么程度?連年號都改成真君之類的。

那十幾年里頭,道教大盛,而佛教在朝廷的壓制下,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了一段時間。

蕭妙音聽著,偶爾還問一問清則該怎么去。倒也不是她真的想去看看,畢竟那些地方都是人家拜神的,貿貿然去,反而顯得自己根本不敬重這些神靈。她只是擺出個態度,她很尊敬這位小道長來著。

人家放下功課帶她逛道觀,而且師父都在被她的兄長騷擾,這么點姿態總要擺足。

道觀並不是很大,也沒太多可去的地方,說了幾個殿,就是林子,其他的地方例如觀中道士清修的地方,就不適合說給小娘子聽了。

見著清則說完這些地方之後就無話可說,她干脆就扯著人說起道德經來。

「道德經雖然說只有那么薄薄的一本,但是總覺得道理很深。」蕭妙音一邊走一邊說。

「大道至簡。」清則想了想回了這么一句,「師父常說道不必長篇累牘來敘說。」

蕭妙音對這些佛或者是道自認是沒有多少慧根的,尤其是佛教,她見過那些肥頭大耳的和尚,心里很是不喜歡。

不過瞧著面前這漂亮小道士說話一板一眼的樣子,她突然想和他多說幾句話來。

「小道長覺得什么是道呢?」

既然師父都陪著她大哥在談玄了,那么徒弟陪她裝一下也沒事?

「太上老君曰:道可道,非常道。」人家一句話就把她給打發了。

身後的那些仆婦離得近的聽到兩個人的對話,都有些怪小道士沒有顏色。不過蕭妙音倒是不覺得有什么。

她面上一笑,正要開口說什么,對面傳來人聲,她定睛一看,見著一個身著鮮卑袍子的女人在仆婦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今日來這家道觀里頭的人還挺多的啊?

「這是……?」蕭妙音不得不看向清則。沒辦法,對面的人她沒見過。平城里的鮮卑勛貴多的如同過江之鯽,她又沒有跟著長公主到處去走動,哪里會認得?

豆盧氏帶著一種仆婦從道上緩緩走過來,何家是漢人,但豆盧氏是鮮卑人,鮮卑人這幾十年來都在被漢人潛移默化,有些鮮卑人也喜歡漢人的作風。豆盧氏今日出來穿著漢人女子的襦裙,好看是好看,但終究不利於行動。

她見著那邊站著一個著襦裙梳總角的小娘子,襦裙是碧色的,上面綉紋精致秀氣,眉眼也長得好。尤其那么一雙眼睛活泛的很,生氣勃勃。

豆盧氏今日在山中玩耍,到了道觀中覺得身體疲乏睡了一覺才起來。才醒來也不急著立刻走,干脆就到處散散步。

剛到道觀的時候,她聽身邊的侍兒說了,燕王的大郎君和三娘子在道觀中,想來面前的這個小丫頭就是蕭三娘了。

想著豆盧氏又將蕭妙音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次,這打量和剛開始不同,要探究挑剔的多。似乎要將這個小娘子身上到底有哪點好給瞅出來。

蕭妙音被豆盧氏這么一看就渾身上下開始冒雞皮疙瘩。清則倒是反應快,身邊的小娘子是觀中貴客,可不是這么能夠讓人看的。

阿昌也過來趕緊牽著蕭妙音往別的地方去,方才那名小道長說過的地方她可都記著,讓三娘子去那里看看也好。

豆盧氏瞧著這幅見著她就繞道走的架勢,心里很大不滿,她道,「面前的可是蕭家三娘?」

清則彎下腰手中掐訣,「這位小娘子是燕王府中中人。」

平城里但凡有點身份的人都知道燕王是太皇太後的親弟弟,就算有什么不滿,臉上也不好發作出來。

可惜面前這位鮮卑貴婦人聽到清則的這話就笑了,「那正好,我夫家是阜陽侯,是皇太後的兄長,今日在道觀中相見,也算是有緣。怎么見著人就躲呢?」

清則聽到豆盧氏的話,蹙了蹙眉頭。有緣無緣是佛家的說法,道佛相爭是世人皆知的事。在道家的地方說佛家的話,總有那么一點打臉的味道。

豆盧氏對那個小道士完全不在意,甚至連個眼神都給施舍過去。她就想瞧瞧這個被太皇太後看中的小丫頭。蕭家如今和陛下年紀相近的小娘子有三個,大娘已經定下來了就等長大和高涼王成昏,二娘是博陽侯的嫡女,按道理出身是夠了,但博陽侯被太皇太後厭棄,他的女兒自然也進不了太皇太後的法眼,可是三娘……

豆盧氏再看了看蕭妙音,肌膚白皙,模樣秀麗的讓人心喜,小小年紀已經是這樣,長大了恐怕出落得更加昳麗。

模樣長得好是好,可惜是庶女。

「三娘子躲我作甚么?」豆盧氏笑道,她帶著仆婦們走到蕭妙音面前,心里有些不舒服。不得不說這個蕭三娘的容貌的確是在自家女兒之上,也難怪太皇太後會讓長公主著重這個庶女。

可是明明她的女兒出身要更好,憑什么就要眼睜睜的瞧著那個位置被太皇太後定了去?

「在此地相見,三娘見長者不拜見反而躲開是何道理?」豆盧氏對著面前的小姑娘,口吻也不善起來。

皇太後被太皇太後一壓就是十幾年,到了如今也不見著有半點翻身的希望,朝中大事皆有太皇太後定奪,就連後宮事,沒有東宮的發話,皇太後也不敢擅自做主。

到了如今瞧著蕭家還打算繼續霸著位置下去,不讓後來的人分杯羹,這如何讓她不惱?

打算帶著蕭妙音離開的阿昌聽到豆盧氏這話,面色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自家三娘子出個門竟然還能遇到無理取鬧的人?

若不是對方肆無忌憚打量人,她們又何必讓三娘子躲開?

「有禮不躲,無禮則躲。」蕭妙音瞧著豆盧氏面上貼的花黃,和嘴上艷紅的口脂,抬起頭就答道。

鮮卑女子不似漢族女子有那么多可以裝扮的東西,基本上頭發梳成一條大辮子,頭上盤幾圈,妝容的話面上著白粉,額角嘴角貼花黃。

說實話,這妝容真心考驗人的原本長相。

她瞧著豆盧氏那一臉,腿肚子都有點小顫,被那一臉的又白又黃給嚇的。

蕭妙音這話一出,清則都忍不住要笑。後面的那些仆婦沒讀過書,不過聽著自家三娘子的話,似乎是占在上峰?

豆盧氏愣了一愣才明白過來這小娘子到底是在說什么東西,沒辦法,漢人的東西她並沒有怎么接觸,如今被人用禮儀這么一套,她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蕭三娘是說她沒禮貌了?

豆盧氏厚厚白粉下的臉頓時漲紅起來,她是阜陽侯夫人,是當家主母,基本上過的是好日子,就算進宮面對皇太後,也是自在居多。如今被一個才幾歲的小娘子這么當眾挑面皮,這讓她如何能夠忍得住?

「禮?身為小輩竟然來和長輩說甚么禮?真不愧是小婦生養的,你家阿姨是沒教過你恭謹么?」

她這話一出,蕭妙音身後的那一群仆婦就變了臉色。

蕭妙音站在那里,一張小臉幾乎快要抽成一團。

這女人的腦子到底是用什么東西做的,明晃晃的把柄送到她的手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