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朝堂(1 / 2)

妙步生蓮 青木源 3393 字 2022-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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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兒大大咧咧的當人面說,「若是我得大幸,一定奉阿姨為皇太後,讓我舅父一家都富貴。」如今宮廷上下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他,他的這句話幾乎是根本不需要人傳,一下子就傳到了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那里。

何太後聽到宮人的回報,險些咬碎銀牙。她抓起手邊的一只茶托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只茶托是南朝來的珍品,其色為青,開冰裂片,為上好的極品,茶托摔在地上清脆一聲便裂成了一地的碎片。

「豎子!」何太後狠狠罵道,她氣的胸口直疼,伸手捂住胸脯。旁邊的宮人們連忙上來攙扶住她,還有黃門去叫今日在長秋殿上值的醫官。

「太後,太後。」宮人們將何太後攙扶在席上,服侍她靠著隱囊坐下。

何太後氣了半晌,讓長秋宮中的屬官去將阜陽侯召來。

原本這事將阜陽侯夫人召來最好不好,而且阜陽侯夫人是女子,召進宮內也不會太引人注目。奈何兩三年前的那件事,何太後奪了豆盧氏的門籍,到現在何太後礙著太皇太後都沒敢恢復自己嫂子的門籍。

太皇太後喜怒無常,不小心一點也不知道甚么時候就得罪了她。

何太後想起拓跋演,對於這個名義上的長子,何太後並沒有多少感情,畢竟不是從自己肚子里出來的,也不是放在身邊養大的。不過捫心自問,拓跋演待嫡母和嫡祖母還是很不錯,何太後哪怕帶著再挑剔的眼光去看也找不出一絲半點的錯誤。

她到現在也想不清楚,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讓太皇太後這么不喜,甚至要到廢黜的地步。

下面的那幾個皇子,真的是一個比一個不好糊弄,哪怕是最小的常山王,都是一副登基之後要惠及母家的樣子。

何太後想起這個就一陣氣急。

醫官過來之後,給何太後診脈。其實何太後也沒太大的毛病,不過是一時氣不上來。扎了幾針之後就好多了。

阜陽侯和博陽侯一樣,身上領著個散職,至於實權連影子都沒瞧見。

「臣拜見太後。」阜陽侯見著何太後行禮。

「……」何太後雙手攏在袖中答禮,讓宮人將枰擺上來。

「汝等退下。」何太後對身邊的宮人內侍道。

「唯。」宮人內侍應聲退下。

待到殿中的宮人黃門都屏退之後,阜陽侯才開口問道,「六娘有甚么事么?」

「甚么事?關系到我們何家的大事。」何太後冷哼一聲,心里對這個兄長覺得頗為失望,這個兄長和太皇太後家的博陽侯相比,還真的是不分伯仲。

「最近朝上有大事,阿兄知道么?」何太後靠在手邊的憑幾上問道。

「太皇太後想要行廢立……」阜陽侯吞吞吐吐答道。

「嗯。不過此時被尚書右仆射等人極力上諫,一時半會的,就算是那個老太婆也不能定下來。」當著兄長的面,何太後也不必再假惺惺的裝好媳婦了。

「此事和我們何家有甚么關聯?」阜陽侯聽何太後這么說,過了一會臉色古怪的問。

「如果廢立成功,那么新來的天子如何,相當重要。」何太後知道自家兄長的那個德行,聽到他不明白還特意給他解釋一下,「老太婆看重的是最小的常山王,圖個年幼好控制,可以讓她名正言順的繼續臨朝稱制。」

何太後想起東宮霸占權位這么多年,心中氣恨難言。哪怕在平常人家中阿家和新婦都是難以相處好的,更何況是在天家?平常人家還會為那么一點蠅頭小利爭吵不休,宮中兩人身後更是各自的家族。

如今太皇太後帶著蕭家人吃肉,那么何家人自然是只能喝些身下來的湯了。

「那么……」阜陽侯蹙眉想了會,心里對太皇太後的怨恨又深了一層。當年博陵長公主得理不饒人,幾乎沒讓阜陽侯逼著豆盧氏上門請罪。

一個長公主難道真的有這么大的臉?還不是仗著有蕭家?

「常山王已經是養不熟了,上回這小子還說要立羅氏為太後,要讓他的親舅父家居高位。」何太後說起這個就冷笑連連,外頭哪個庶子對嫡母不好,傳出去那真的被戳脊梁骨,可是偏偏在宮廷內,那就勝者為王了。

皇子們親生母的多,出個親近嫡母的,簡直是少的和沙子里的金子一樣。多少庶出皇子一旦登位急哄哄的就是照顧自己舅家,追封生母為皇後?

何太後對那些皇子沒有任何的母子情分,甚至連養育之恩都占不到。怎么在將來的天子哪里分一杯羹。

尤其太皇太後還將中宮之位收入囊中,擺明了要讓蕭家繼續出一個皇後。

何太後恨的不行,但卻沒有辦法。

「如今看來,老太婆要是成事了,恐怕才會對我們最不利。今上原本在位沒有過錯,對我和那邊的,」說著何太後伸手指了指東宮的方向,「還算是孝順,而且他母親早已經被賜死,舅家也一塊兒被流放了,日後老太婆一死,找晦氣也是找蕭家,不是我們何家。」

「要是成了呢?」阜陽侯問道。

「若是成了,老太婆必定又要搭上一條人命,不管這改嫁沒改嫁,都是生母,你當那些皇子真的缺心眼,見著東宮就忘了自己的母親?」何太後自己沒生養過,可其中的骨肉人倫還是明白的。

「到時候可別把我們家一塊記恨上。」

「……」阜陽侯面色古怪,沒想到太皇太後這次要廢立,里面竟然還真的牽扯到何家,「那么該怎么辦?」

「怎么辦?你在外面不知道怎么做還問我怎么辦?」何太後恨鐵不成鋼的瞪著這位阿兄,「朝中哪個反對廢帝的,你去結交不久成了?」

「不過此事做的隱秘點。」何太後對太皇太後到底還有些忌憚。

「若是你阿嫂能夠進宮就好了。」阜陽侯道。

「她若是進來,恐怕事情才要更糟糕。」何太後想起大嫂的那個性子忍不住扶額,「家里的郎君和小娘子要好好教。別讓跟著學壞了,大嫂的那個性子……」何太後人在宮中,但娘家的事還是瞞不過她。

阜陽侯也寡人有疾,人比較好色,不過比燕王好一點的是,家中庶出的子女沒燕王那么多,至少認下來的就沒那么多。

但豆盧氏對那些庶出郎君娘子們,就沒那么好了。何太後甚至聽說,她那個阜陽侯世子甚至將庶出的兄長當做奴仆看待。

這簡直是不成體統!

她閉著眼都能想到是誰教的了。

「你大嫂也就是嘴上壞了點,人還是不錯的。」阜陽侯在太後面前替自己妻子說了一句好話。

「人不錯?」何太後冷笑一聲,「若真是不錯,那么就你家中的大郎君當做一個郎君來看?雖然是庶出,但你也認下了,和家人一樣跟在世子後面。傳出去你也不怕別人笑話?就這樣還人不錯?」

何太後隨便一句話就挑出豆盧氏的毛病出來,「都是一家人,好了,一家子都好,孤木難支大廈,這樣的道理難道還要我教?」

一筆能寫出個什么字來?一個家族的欣榮也不能靠著哪一支就能撐下去,何太後想起娘家的那些事,搖了搖頭,「家中兒郎,不管嫡庶,若是讀書上進的,年紀合適的話,看能不能入中書學。」

太皇太後那么大的一個侄子都到中書學去了,皇太後的侄子去也不太顯眼了。

「好。」阜陽侯人花心,家中妾侍倒是沒幾個,可是沒名分的美姬不知道有多少,他對美姬不過是圖個新鮮,玩過就丟到腦後,送人的送人賣掉的賣掉,不過那些認下來的子女們,心里有那么一星半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良心。

「家中的孩子好好教養。」何太後知道自家兄長的德行,不放心的又囑咐了一句,「這些孩子哪怕只有一個出息的,也是好的。」

何太後見過阜陽侯世子,她對豆盧氏當真是失望的很。

阜陽侯從宮中告退,才回到家中,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娘子就蹦蹦跳跳跑出來,飛撲向父親。

「阿爺!」

阜陽侯抱起女兒笑呵呵的向堂上走去,「今日五娘在家里怎么樣?」

這個小娘子是豆盧氏的親生女兒,起名為惠。

「嗯,很好,今日兒學著騎馬!」豆盧氏是鮮卑人,對兒女的教育更多的是在騎射方面,鮮卑女子在騎射上幾乎和男人沒有太大的差別。

「大善。」阜陽侯抱著女兒到了堂上,見著豆盧氏款款而來。

「從宮里回來了?」豆盧氏見到女兒在丈夫懷里笑得開心,笑得眉眼都彎起來。

「是啊,今日太後找我說了許多話。」阜陽侯將懷里的小女孩交給一旁的乳母,「阿爺和阿娘有事商量,五娘去和姊姊玩。」

豆盧氏聽到這個,粉面上一下子就變色了,柳眉倒豎就要和丈夫對掐。

「今日太後和我說了朝堂上廢立之事。」阜陽侯拉住妻子說道。

豆盧氏吃了一大驚,「廢立?!」

太皇太後要行廢立,這件事平城里的勛貴就沒有不知道的,何家也不例外。但是豆盧氏不知道這事到底和自己家有什么關系。

夫妻兩個到了內房,大白天的屏退了服侍的侍女,開始關門說悄悄話起來。

豆盧氏聽丈夫將太後說的那些話說話,嚇了一大跳。

「會這樣?」她還以為不管哪個皇子上位,皇太後永遠是皇太後,偏偏漏了生母這一茬。

「六娘說了,如今皇子們都大了,養也養不熟,要是再出個立子殺母的事,將來弄不好就記恨上我們家。」

「那也應該去記恨蕭家!」豆盧氏對太皇太後頗有怨言。

「你說了就只去記恨蕭家啊?」阜陽侯反問一句,頓時就讓豆盧氏啞口無言。

「夫人,最近多去尚書右仆射府上走動一二。」許多男人不方便的事,妻子們來時最合適不過。何太後不能公然的和太皇太後作對,那么事情就只能讓豆盧氏來了。

「這個我知道了。」豆盧氏應下,過了一會她臉上露出憤憤之色來,「都是長公主!要不是她,我也不會這么兩三年都不能進宮讓人看笑話!」

沒有門籍不能入宮,哪怕是逢年過節都不能朝覲兩宮。不知道多少貴婦在看笑話。

豆盧氏把這些一股腦的全部堆到了長公主的頭上。

「那也是六娘怕得罪太皇太後。」阜陽侯感嘆道,瞧著博陵長公主都是今上的姑祖母了,還沒能冊封大長公主,就能瞧出今上對這位姑祖母到底是個甚么態度了。

而且東宮這么多年也沒提過將長公主封為大長公主的事,以後博陵長公主也就這樣了。

「……」豆盧氏想起博陵長公主就咬牙切齒,「日後若是太後當政,一定要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