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等待(1 / 2)

妙步生蓮 青木源 3335 字 2022-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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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拿出游山玩水的態度來行軍,下面的人也跟著懶散起來。拓跋演早就讓人盯著那那些領軍之人,人在這種放松的情況下就特別容易露出錯誤,抓起辮子來也是得心應手,大軍還沒到洛陽,那些原本的將領就被皇帝換去了大半,新上任的基本上都是宗室,皇帝身邊的近臣,要么直接就是漢人士族。

清河王最近也成了護軍將軍,原來的那位將軍因為犯了錯被皇帝免職了。護軍將軍和領軍將軍掌宿衛,領東西南北四中郎將,不僅僅是他,一同隨皇帝親征的幾個宗室也是做了將軍或者是大都督。

大都督是統領地方軍隊的將領,這一下子一來,那百萬大軍基本上就已經被皇帝給掌控在手中了。

清河王和幾個弟弟還有另外的叔父們哪里看不出來皇帝這些舉措的用意,想起來皇帝這些舉措,大家都是心中猶豫不定。

但如今人都在征途上了,也只能陪著皇帝一路下去。

一路上進軍十分緩慢,平城原本就偏北,南下到淮北一代就算是急行軍也要用上好幾個月,尤其皇帝這么一路慢吞吞的體察民情,眼瞧著洛陽都還沒到,夏日就來了。

這下子可苦了那些鮮卑貴族了。漢人還好說,畢竟早就已經適應了這種天氣,但是鮮卑人怕熱不怕冷,怕濕不怕干的習慣,到了夏日是受罪的。

還在慢吞吞行軍呢,就有貴族大叫受不了了。

清河王在外頭挨了一身的雨水回來,見著樂平王幾個弟弟也是一頭濕黏黏的,頓時不知道皇帝到底是要做甚么了。

夜里幾個兄弟換了衣裳,聚在一塊。

清河王讓人准備了好幾碗姜湯給弟弟們喝。

樂平王幾個自然是不會和兄長們客氣,端過來就大喝的喝。一碗姜湯入肚,熱氣發散起來,渾身上下都除了一層汗,人卻是精神奕奕。

「阿兄,你說陛下到底想要作甚?」樂平王拿過一塊帕子擦拭著額頭,將額頭上那層厚厚的汗珠擦拭干凈,「若是說真的要出征齊國,但這回從平城到現在這地方,都走了兩三個月了,連洛陽都還沒到。真的到了兩國邊境上,恐怕南人都已經做好准備來對付我們了。」

「……」清河王聽了弟弟的話沉默不語。

漂亮的和女子一樣的京兆王開了口,「我鮮卑人善馬上作戰,而不善於水戰,如果要對南邊動手就和王素那樣,打的人個措手不及,時間越長對我們也越不利。眼下都快夏日了,初夏就熱的人受不了,真的到那里,還不知道會熱成甚么樣子。陛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京兆王看著吊兒郎當,但人不傻。他知道對南邊作戰的好時機是在哪里。眼瞧著皇帝將戰機放過,他心里不急才怪。

「此事陛下應當有所考量。」清河王思索了一下,對幾個弟弟說道。

「陛下有考量沒錯,可不能這么下去,再慢吞吞下去,別說黃花菜都涼了,說不定齊國都已經嚴陣以待,到那時候還說打有甚么意思?」樂平王年輕,在兄長的面前說話也沒有甚么忌諱,「這幾日阿兄也看見了,外面下雨下的多大,道路泥濘前進困難,莫說輜重了,就連馬都疲乏了,再這么下去自己都先得人仰馬翻,還說甚么南征?」

這話是大實話,樂平王一說出來,幾個兄弟立刻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清河王反應的快,一把就將弟弟給拉下來,壓低了聲音,「你小聲點,別惹禍!」

「這算甚么惹禍?」樂平王任然憤憤不平,他這話難道還說錯了?

「你這話沒錯,但是不該由你來說。」清河王壓低了嗓音道,「這話怎么說,甚么時候說,讓誰去說,這後果都是不一樣的。你在這里嚷嚷幾聲,心里是痛快了,回頭陛下聽見可不就不一定覺得是這么一回事。」

清河王也覺得這么下去根本就不是南征的最佳時機,戰機一瞬而逝,必須要好好抓住,不然就算是百萬大軍去了也白去。

當年曹孟德還不是帶著大軍南下,結果被南方的瘴氣和水土不服搞得個人仰馬翻。最後火燒連營直接讓曹孟德到死都沒有再南下。

兵力富足是否和能夠勝利沒有必然的關系。

「那么阿兄,你說怎么辦?」樂平王最近難受的要命,他也是在平城長大的,就受不了這氣候。尤其最陰雨連綿,濕熱難當,身上的戎裝捂的嚴嚴實實,樂平王的後背上都起了一層的痱子。痛癢難當。

有一樣遭遇的還不止他一個,光是在宗室里就有好幾個,還別提外姓的鮮卑貴族了。

說完,樂平王覺得背上又開始癢了,可是在清河王這里不能伸手去抓,軍中的疾醫也告訴他,不能隨意抓撓,若是破了皮那才是最要命的。

樂平王苦逼兮兮的忍著。

瞧著他那樣子,京兆王也覺得身上癢了。

「這樣下去不行。」京兆王開口了,「再這么下去,不等和南邊打起來,自己人就要先遭殃。」

「……」清河王看了一圈,發現弟弟們都在盯著他。

弟弟們的心思這下是不說都明白了,可是清河王才不會這時候湊到皇帝面前去。

「這話不該由我來說,我們畢竟只是陛下的弟弟,說的話也沒有太大的分量。」

「那誰來說要好?」樂平王一聽就急了,再這么下去,他還沒見著長江,就要後背屁股連成一片了!

「自然是阿叔。」清河王說著就笑了幾聲,帶著幾分的不懷好意,這個頭他們最適合去。

弟弟們對兄長說話那是下對上,難免有幾分底氣不足,但是叔父們就不一樣,年紀輩分擺在那里,不管怎么樣都比他們要有分量。

拓跋演坐在大帳中看書,毛奇瞅著讓一旁的中官將燈火撥的再明亮一些。出行在外,就算是天子,也有不得不將就的時候。

拓跋演突然將手里的書卷扔在桌面上,「毛奇,你說外面這雨能下多久?」

毛奇小時候也是苦過的,要不是日子過不下去也不會進宮做閹寺。

「回稟陛下,臣幼時聽老人說,這夏日里的雨多則呢,恐怕是要下到六月去了。」

夏日濕熱,這是南方的普遍特點,毛奇這話也不算是胡說八道。毛奇沒有說的是,照著眼下的行軍速度,恐怕就算是到了洛陽,雨還沒聽。到時候南邊恐怕是下的更加厲害。

拓跋演聽到毛奇這話,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他從折疊床上起來,走到大帳門口,聽到外面雨落下的窸窸窣窣聲音。過了許久才回過身來。

「陛下要不要用薏米粥?」毛奇問道,「皇後派人送來此物,疾醫說可以祛濕。」

皇後人在平城宮中,但時常派人給皇帝送來書信,里頭平城中的近況自然是要說的,可是更多的是倆夫妻在那里你儂我儂的,看得毛奇都恨不得轉過身去只當做沒看到。

「嗯。」拓跋演這些日子胃口也不怎么好,畢竟這個天氣,如果沒有一些開胃的東西,胃口完全好不起來。但他聽說是蕭妙音讓人送來的,還是點了點頭。

毛奇老早就讓人將薏米粥熬在那里了,端上來的時候溫度剛剛好,不燙不涼,里頭放了石蜜磨成的粉末,端上來甜香四溢。

拓跋演幼時愛吃甜味的東西也喜歡比較艷麗的裝飾,幾歲的時候還好,後來大了些,太皇太後告訴他,上位者不能輕易將自己在一些地方的偏好表露出來,不然下面的人會為了討好使勁的獻殷勤,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那會他年紀小,不知道自己喜歡吃甚么口味的膳食還有這么多麻煩的規矩,後來大了也明白了。

他這個喜好也就阿妙知道一些。兩人從小一塊長大,在一起的時間很多。他不經意就被阿妙發現了這個偏好。

阿妙自然是不覺得有甚么的,在她看來不過是口味上喜好,沒有必要牽涉到甚么為人君的問題。

私下也拿著不少點心來和他一同分享的,他自然是不少那點點吃食,不過兩人在一起的自在是他最迷戀的。

他持起食匕用了一口,滿口的香甜糯軟。

毛奇見著天子嘴邊的那一抹笑,心里知道陛下這是喜歡了。想起這段時間皇帝在外面是儒雅之君,在他們這些中官面前,面色陰如涼水,看得毛奇都膽戰心驚的恨不得躲在一旁不出來了。

外面的那些人,哪怕是宗室都不知道,但是他們這些貼身服侍陛下的中官卻是清清楚楚,而且還不能隨意將這些事往外說,要是被天子知道了,杖斃了直接丟到路邊去喂狼去。

大臣在天子面前是人,但是中官不過就是家奴罷了,打殺幾個根本無關痛癢。

毛奇心里松了口氣,只要說出皇後,陛下的心情總是要比以往都要好些。

拓跋演將手里的薏米粥用完,漱口之後,他站了一會。這也是養生的一種,用膳之後不能立刻坐下,要站那么一會。

過了一會外面走入一個中官,「陛下,外面有人求見。」

「不見。」拓跋演不問都知道是誰來求見,又是為了何事,眼下還不夠,等到了洛陽好戲才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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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外面慢騰騰的行軍,平城內留守的一幫貴族也有些分不清楚狀況,皇帝說南征,帶著大軍就走了,留下一眾鮮卑貴族摸不著頭腦。不過南征再怎么樣也要比遷都強。

這么一來,眾人原先的注意力也從皇帝遷都洛陽到南征這件事上。

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流逝,許多人也將這件事給暫時的放下來了。就連莫那縷也有心情自己騎馬在街上走。

平城內還算是熱鬧,哪怕交通不便,但也是國都,不可能冷清。坐在馬上可以見著鮮卑人還有那些高鼻深目的胡人,偶爾還能見著有金發的大秦人在其中。

莫那縷騎著高頭大馬,居高臨下的看著旁邊兩道上的行人。街道上熙熙攘攘,有幾分熱鬧。

他掃過眼去,突然眉頭一皺。他見著一個年輕道士正拿著一些山中采摘來的物品和一個商人在交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