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保全(1 / 2)

重生於康熙末年 雁九 2372 字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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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清驛,上房共三個院子,都是相鄰的,曹顒住的正好是西邊這座,隔壁的院子住的是閻總兵與汪總兵。

這兩人一直是外任武官,很少在京中,曹顒與他們都是初見,更談不上熟悉。他們這樣倉促除去一個從二品副將是何原因?總不會是見那副將睚眥必報,才下了狠手,免除後患吧?那樣,委實太兒戲了些,更不要說,能夠做到總兵這些個,誰背後沒有家族勢力,未必會將左世永放在眼中。

「陳弘道!陳弘道!」曹顒猛然想起他來,忙問魏黑:「若是縱火的話,難免會露了痕跡,這會不會扯到陳家父子身上去?」

魏黑略作思索後,點了點頭:「這副將是從二品高官,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驛站,總要有人出面來查的,到時若是查不出什么,給姓陳的按個『報復殺人』的罪名結案,也備不住!」

對於陳弘道這種不知變通、累及家人的腐儒,曹顒沒什么好感。清廉固然是好的,那樣節烈的家人也讓人敬佩,但一個大男人,既然入仕為官,連自己與家人都保全不住,如何去做那為民做主的「青天老爺」?但是看著那三個孩子份上,曹顒卻又無法袖手旁觀。只是,眼下是凌晨時分,就是想要做什么也要天明再說了。

曹顒正要回房,就聽外頭有人喚人,是張提督的親兵,來請曹顒拿主意的。

原本,驛站發生這樣的禍事,與大家並不相干,但是那副將品級太高,驛丞自己已經唬得沒主意,便請官職最高的張提督拿主意。張提督官職雖高,但是身份爵位與曹顒又比不了的,不敢托大,便打發親兵過來,請曹顒定奪。

曹顒哪里會勤快地幫他們艹心這些事?!便回話道,都請張提督做主。

當即,除了立時派人奔赴京城步軍統領衙門報案外,張提督還挨院子通知了,請各位明曰暫緩啟程,一切都步軍衙門的官差到了再說。這驛站上上下下,住了十幾位官員,雖然也有心中不滿的,但是這個時候怎好多話惹嫌疑?

次曰,梳洗完畢,初瑜便想要幫曹顒的傷口換葯。那好幾寸長的血口子,曹顒怎會給她看?便看似隨意地岔開話題,說起陳家那個小姑娘來,八、九歲大的年紀,親眼目睹親人被凌辱致死,這會受到多大的刺激。

初瑜略帶憂慮地看了看曹顒,道:「額駙說的是呢,這丁點大的孩子,指定是嚇到了,不知道昨晚睡不睡得著,要不,咱們過那邊去看看她?」

曹顒點了點頭,道:「也好,去看看吧!也不知她父親狀況好些沒有,幸好那兩個男孩像是懂事的,要不這一家人老的老,少的少,實在讓人看著心酸!」

初瑜輕輕喟嘆一聲,頓了頓又道:「咱們打京城帶的細點心,揀出一份來送她可好?小姑娘都喜歡這些零嘴的……」

曹顒知道初瑜是自己喜歡點心的,推己及人這般說,便握了她的手緊了緊,兩人相顧一笑。

除了給小姑娘准備了點心,曹顒與初瑜還給那兩個少年找了兩件皮襖,另封了兩包銀子,而後才帶著幾個人,往陳弘道那邊的住處去。

因半夜起火,燒死了副將,驛站各處都是議論紛紛,自然沒幾個人相信是「不慎走水」。說來說去的,因有人聽到些阿克敦之事的風聲,嫌疑便漸漸地落到陳家父子身上。眾人說什么的都有,難聽的話亦是不少。

也不乏有忠厚之人,忍不住出言為陳氏父子辯解。——這驛站三等房就是在大院子里,住了好幾戶品級的官員。陳弘道若是半夜出來行凶,怎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不過是一病弱書生,雖然身邊帶著三個孩子,大的不過十四、五歲。那副將連帶親信隨從十來人,哪里是他這一家子人能夠對付得了的!

*陳弘道一家安置在這邊大雜院的東廂房里,只有兩間屋子。曹顒與初瑜來時,他們正圍著桌子,看著幾個饅頭發呆。昨晚死的是陳弘道的二房,若不是因看父子幾個吃著冷饅頭不忍,去廚房做吃食,也不會無端惹上這樣的慘事。

聽到門外的招呼聲,陳弘道連忙起身,請曹顒與初瑜進來。

昨晚他已經知道曹顒是郡主額駙,自然也猜測出初瑜的身份,恭恭敬敬地請了安。陳家兄弟兩個因曹顒對其父的救命之恩,本還將他當成真英雄、真好漢,但是見到父親這般恭敬地對待此人,也知道這也是官場中人,望向曹顒的神情就不再那般熱切。

小姑娘安安分分地站在兩個哥哥身後,略帶著絲好奇與不安地神色看著曹顒與初瑜。

陳弘道請兩人上座,曹顒與初瑜看著桌子上的冷饅頭與白開水,彼此對視了一眼。

陳弘道整理整理衣袖,恭恭敬敬地抱拳給曹顒鞠躬:「陳某一時糊塗,多謝曹大人援手之義!救命之恩,陳某無能為報。若有來世,陳某願結草銜環,以報大人的恩情!」

曹顒擺了擺手:「不過舉手之勞,無需客套,只是我問你,這京城定是非去不可嗎?這天寒地凍,『道路艱險』,你要多為他們幾個想想。」

陳弘道一怔,隨後聽出曹顒的弦外之音,但仍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多謝大人提點,只是陳某發妻的骸骨還在京城,無論如何,陳某都不能將她棄之不顧!」

迂腐!曹顒忍不住暗罵,死人重要,還是活人重要,明知有危險,還要這般魯莽,這人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不過罵過後,心里不禁又佩服他,這般執著地堅持自己的行事風格。

初瑜已經就隨行而來的喜雲手中接過點心盒,放在桌子上,而後輕輕喚那小姑娘。那小姑娘早已被點心的甜香引出饞蟲,但是仍站在哥哥身後,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她父親。

這一路行來,那小姑娘都是由庶母照顧的,這眼下頭發亂糟糟的、小臉也沒怎么干凈,看起來著實可憐。陳弘道心里難受,先是謝過了初瑜,隨後方向女兒點點頭。

那小姑娘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抵擋住點心的誘惑,掰著手指,一步一步地挪到初瑜面前。

初瑜自幼家里弟弟妹妹多,最是會哄孩子,不過幾句話,就讓小姑娘對她親近起來。初瑜拿帕子幫她擦了手,隨後將點心盒子推到她面前,讓她自己選愛吃的拿。

小姑娘看了看初瑜,直接撿了個最大塊的核桃酥出來,然後雙手送到陳弘道面前:「父親,吃!」

陳弘道鼻子一酸,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只是搖搖頭,示意女兒自己個吃。

小姑娘卻是不動,只是那么望著父親,不知何時黑漆漆的眼珠上已經蒙了一層水霧:「父親,別死!」或許在她心中,根本不知什么是死,但是因母親不見了,二娘也不見了,多多少少知道「死」就是不在自己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