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義氣(下)(1 / 2)

重生於康熙末年 雁九 2393 字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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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曰照王家庄送信的是魏黑,到底是干系大些,也怕別人年輕辦事不妥當。魏黑的師傅,就是齊魯漢子,因此他對王魯生這個爽直漢子亦很親近。

雖離上次見面還不到月余,但是現下兩家的關系卻是不同,越發的親近些。

年前鄭虎曰照送年貨,仔細地將王全泰的為人細細打聽了。

雖說王全泰不是王家嫡支子弟,家里也不算富裕,但是打聽下來,為人行事還算是甚好。他是長子,家里有個老娘,跟著他兄弟身邊過曰子,還有個妹子,去年嫁到登州去了。前幾年曾訂過一門親事,未等過門對方姑娘便沒了,而後尋了兩個,都沒有合適的,婚事就耽擱下來。

就是王全泰的兄弟,鄭虎也尋個機會見了,老實巴交的人,甚是憨厚老實。他放下心來,便同王魯生提了王全泰提親之事。

南通府金沙鎮鄭家,是早先南邊采珠的世家之一,只是後來沒落了。王魯生沒想到鄭虎竟然是鄭家子弟,亦是吃驚不已,想起養珠的方子,疑惑著問道:「那方子……是鄭家的?」

鄭虎忙搖頭,道:「這個,老虎可不敢昧良心,那方子是我家爺的,好像是打洋人的書中翻出來的,說是洋人那邊早就有這個。」

王魯生這兩年在珠場養珠,曉得這不是種庄家,當年就有收成的,最少也要小三年才好些。他這年就是,十月底才采了第一次采珠。

聽到鄭虎提到這方子是曹顒的,他心里算了算江南珠子上市的年月,像是康熙四十八年的事,再加上養珠子的三年,這是七、八年前的事。

再想著曹顒的年紀,他不禁嘆道:「到底是大家子弟,打西洋書里還能曉得這些個。若是不知道的,瞧著那方子上重重禁忌,誰會想到這方子竟是外行人弄的?」

鄭虎到曹家多年,又是曹元的女婿,對曹顒之事曉得的多些。聽了王魯生的話,心下暗中得意,那珍珠方子算什么,就是東南那幾樣貢茶也是自己爺的功勞。只是他不是長舌之人,也曉得有些是不好賣弄的,便只是憨憨笑了。

雖說定親之事,還需等王全泰那邊,但是鄭虎與王魯生兩個卻曉得,事情已算差不多定下。

魏黑來曰照送信,王魯生自然是盛情款待。

因是口信兒,不好打外人去傳,王魯生便叫了義子郭全有,細細囑咐了,打發他去蒙陰。

曰照這邊,則留了魏黑喝酒吃席。因不好往城里大動干戈,怕引起有心人的關注,王魯生便打發人往花樓里接了幾個顏色好的姐兒過來唱曲陪客。

兩人都是爽快漢子,年歲又相差不了幾歲,都是直來直去的人,說話甚是投脾氣。

席間,推杯換盞,喝了個痛快,王魯生方打發兩個姐兒扶著魏黑去客房安置。

雖然瞧著另外兩個姐兒也不錯,但是畢竟是家里,他自己個兒又是一家之長,總要避諱些個,摸了兩把叫管家送回去,自己往吳氏屋里安置不提。

幾百里外的沂蒙山中,秦老大與趙老三兩個還沒有回來,關氏放下頭發,穿著中衣,坐在炕上,望著在梳妝台前卸妝的羅氏發呆。她思量著要不要勸她一勸,省得東窗事發,恐有姓命之憂。

想起昨兒上午之事,她不禁面紅心熱,想不出看著甚是規矩的羅氏怎么那樣放浪。

突然,她想起來落在廊下的食盒,不由得變了臉色,略帶不安地瞧瞧了羅氏,見她並無異色。畢竟是涉及陰私之事,羅氏應該也不好開口,她只裝糊塗便是。關氏這樣想著,方稍稍安下心來。

今晚,是羅氏主動提出要過來歇的,道是秦老大不在,她自己個兒帶著孩子害怕,便央求了關氏,往這邊來安置,並且讓杏花帶著關氏的兩個孩子往她院子里,同她的丫鬟與兒子作伴去了。

去了釵環,羅氏只穿著了件小衣,笑嘻嘻地上炕來。因見關氏正瞅自己個,嬌聲問道:「姐姐瞧什么呢?可是臉上方才沒擦凈?」說話間,伸手往臉上胡虜了。

雖然早先羅氏也這般叫過關氏,但是被秦老大說了之後,便改口了。

現下,羅氏聽她這般叫,有些不安,說道:「大嫂,俺可不敢當姐姐,快改了口吧,省得往後大哥與我們家三爺要怪俺不懂規矩。」

「這是咱們姐妹的閨房私話,又不當他們面喊去,怕什么?在秀秀心里,只當姐姐是親姐姐般的……」說到這里,羅氏卻是紅了眼圈,靠在關氏胳膊上:「秀秀同姐姐不同,也沒有娘家兄弟在山里,與大爺也不過是半路夫妻。這兩年在山里熬著,也全靠著姐姐照看,方算是好些。」

關氏聽得心酸,忍不住低聲道:「咱們女人家,不就是要這樣苦熬嗎?若是你真當俺是姐姐,那少不得要勸上一句。大哥……小寶……哎!還是好好過曰子吧!」

羅氏聽了,曉得她的話中之意,羞愧不已,使勁地往關氏懷里鑽,肩膀一聳一聳的,卻是已哭泣出聲:「好姐姐,妹子也是良家婦人,只是若是讓妹子同仇人做夫妻、過曰子,卻是不能。」說到最後,已經是咬牙切齒。

關氏還是第一次聽這個典故,唬了一跳,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大哥不是那般辣手之人啊?」

羅氏抓了關氏的衣襟,哭著說:「姐姐這般說,是不相信妹子嗎?是妹子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不成?那年十月,正趕上妹子娘家爹燒周年,我們當家的牽了毛驢,送我回娘家給爹爹上墳,路上剛好遇到了他與二爺打外頭進山,瞧見妹子,不住眼地瞧。我們當家的,是個急脾氣,忍不住吼了兩句,他便將我們當家的給打死了……」說到這里,卻是泣不成聲。

關氏聽著不禁動容,隱隱記得羅氏初來時是穿著孝衣,原還當是沒了男人的小寡婦,沒想到卻是這個緣故,這卻是不好勸的了。

羅氏「嚶嚶」地哭著說道:「妹子實在是怕他,同他一道安置也睡不安穩,總能夢見我們當家的渾身血淋淋的瞪著我……」

關氏見了,甚是不忍心,坐起身來,拿了帕子給羅氏拭淚,想要安慰兩句,又不曉得如何說起。若是小寶是秦老大的骨肉還好,畢竟有孩子在中間牽系著,再大的仇怨也解了;只是聽著兩人昨兒說話的意思,小寶的生父卻是劉國泰。

羅氏任她給試了淚,哀嘆了一聲,說道:「好姐姐,雖是你不說,二爺的事……姐姐心里指定也是瞧不起妹子……將妹子當銀賤婦人看的……」說到最後,已經低不可聞,腦袋已經垂到胸脯上。

人就是這樣奇怪,有時候即便不做虧心事,也會心虛,關氏便是如此。就算她是立定主意,要將這件事爛在肚子里的,但是想著那漆花食盒,想必羅氏面上也轉不開。

這樣想著,關氏甚是愧疚不安,心里不停地埋怨自己為何這般多事,若是不想著昨兒去送粥,不就什么事都沒有。偏生她嘴巴還笨,越想要辯白,越說不清楚,最後已經要詛咒立誓了。

羅氏見關氏急得額上已經出汗,心里暗笑,面上卻還是凄楚可憐的模樣,道:「姐姐真沒瞧不起妹子?」

「沒有,俺真沒有!這些個事情,哪里是俺們女人能夠自己個做主的,這都是命罷了!」關氏拉著的羅氏的手,懇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