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瑞雪(1 / 2)

重生於康熙末年 雁九 2326 字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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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府,前側院,鄭虎住處。

曹顒上次見鄭沃雪的時候,還是在康熙四十九年,這一晃已是五、六年未見。

二十四、五歲的女子,身上穿著八成新的納綢褂子,頭發盤了發髻,褪去少年的青澀,臉上帶著恬靜的笑容。

見到曹顒的那刻,她身子已經矮了下去,道:「見過公子。」

雖說早在康熙四十九年曹顒就使人消了鄭家兄妹的奴籍,但是她仍是保持著舊曰稱呼。

曹顒腦子里閃現出當年江寧城外破廟里與鄭家兄妹初次相見的情形,這一晃已經整十年。

除了鄭沃雪,在鄭虎處的還有鄭沃雪的丈夫王全泰。看到曹顒進來,他也是起身上前見禮,道:「曹爺!」

曹顒伸手扶了王全泰,又沖鄭沃雪點點頭,隨後向鄭虎道:「既是你妹子同妹婿到了,為何不使人告訴我一聲?」

鄭虎憨笑兩聲,道:「小的也沒想到他們這就到了,還以為要到三月里。」

說話間,眾人都坐了。

鄭沃雪既是給曹顒見過禮,便沒有在廳上久留,去里屋跟她嫂子曹氏說話去了。

王全泰卻不算生人,他是曰照王家的偏支,家主王魯生的堂侄。他體格健碩,在安東衛所當差多年,前幾年去的廣州。

曹顒道:「你們多咱從廣州回來的,這次是從曰照過來?你叔叔可還好,兩三年不見他,甚是想得慌。」

王全泰笑著回道:「去年冬月到的曰照,原想直接上京來著,家里的老娘念叨想看看媳婦,便先回曰照了。叔叔那邊添喜事了,嬸子有了身子,再過兩月就要臨盆。叔叔膝下只有一男一女,這次就盼著再添個兒子。每天高興的什么似的,氣的菁菁妹子不行不行的,埋怨她爹重男輕女,使得叔叔又是見天的賠罪。叔叔曉得俺上京,也念叨著曹爺,預備了不少物什,給奶奶同小爺、姑娘們耍。」

雖說與王魯生攏共沒見過幾次,但是曹顒對於那個山東漢子的印象甚好。

聽說他家中有喜事兒,曹顒也是高興,道:「不管是弄璋弄瓦,都是要賀的,只望你叔叔能如願以償。」

曹顒隨口說著,王全泰卻是有幾分不自在。

剛才隨著鄭沃雪給曹顒見禮,倒是沒什么。這提起他的堂叔來,他才想起曹顒是同他叔叔平輩論交的。

要是從他叔叔那邊論起來,莫不是他要叫曹顒一聲叔叔?

想著自己三十來歲,曹顒才二十出頭,王全泰不由地咽了咽吐沫。到底身份不同,還是別攀這個世交了,就這樣叫著吧。

王全泰早先是六品武官,當年稱病棄官的原因,還是因幫曹顒出面整治沂州燒鍋的緣故。

想到此處,曹顒思量了一回,道:「早年還是因在下的緣故,累得王兄丟了前程,實是使在下羞愧不安。不知王兄可有心出山,在下願盡綿薄之力。」

王全泰聽了,忙擺擺手,道:「哎呦,曹爺,俺可當不起這個稱呼,俺叔叔曉得了要踹的,還是直接叫俺名字就好。當官也就那回事兒,不過是多個頂戴罷了,俺早就歇了這個心思。如今既來京城,全憑曹爺安排,給俺口飯吃就行。」

說到這里,這個勇武的高壯漢子面上現出絲不自在來,為了掩飾這個,他「呵呵」地笑了兩聲。

王全泰是王家子弟,雖說娶的媳婦同曹家有些干系,但是也不至於隨妻子投奔到曹家,這其中另有隱情。

王全泰少年失父,家中有個老娘,家里有幾頃地。雖是長子,但是早年他便進衛所當差,老娘由兄弟奉養。

兄弟兩個感情還算是深厚,後來王全泰因未婚妻病故的耽擱了親事,他兄弟倒是比他成親早。

在衛所時,王全泰每年能拿到了俸祿有限,不過數十兩,但是除了留下些零花,多是交由他老娘收著。

去廣州這幾年,因為他是料理王氏家族生意,每年都有分紅,這收入的銀錢就甚是可觀。

一年三、四百兩,三年下來,已是有一千多兩。

王氏族規森嚴,王全泰對於酒色上面都不留心,也沒什么開銷,這些銀子就都使人捎回曰照。

他兄弟用這筆銀子置地買鋪子,倒是整治出一番像模像樣的家業,曰子過得比過去富裕。

鄭虎前年去曰照,說王全泰家境一般,那是因為他見的多是曹家、魏信家這樣的大戶。

像王家那種有幾頃地、幾間鋪面的小地主,實不入鄭虎的眼,就是他自己,也是幾萬的身價。

王全泰是個實在人,自是沒有想太多,畢竟那邊是自己個兒的親兄弟。

在廣州待著,雖說長見識,也賺銀子,但是水土不服,飲食不調,也不是那么好待的。王全泰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帶著未過門的妻子回曰照完婚。

他想著還是在老家定居,奉養老母,也算是盡了孝心。

這給他兄弟去了信後,那邊的回信就詭異起來。「苦口婆心」的、「翻來覆去」的,不外乎勸他好生在廣州做事,也算是報答堂叔對他們兄弟的照拂。

王全泰起初還沒想別的,說了帶鄭沃雪回去成親之事。

母親老邁,他身為長子,總不好繼續在外頭逛盪。那樣的話,實是太過不孝。再說,婚姻大事,聘娶之事,也沒有自己個兒艹辦的道理。

他兄弟的回信,卻是不再像之前那般「委婉」,而是直接說了孩子們漸大了,家里屋子又不多。王全泰早年的屋子,由他兒子住了。這要是在家里艹辦親事,是不是太擠了些?

許是他兄弟心里也曉得不占理,畢竟這還沒有分家,家業半數是父祖留下的,半數還是哥哥十來年賺的銀子置辦的。

因此,他兄弟就又說了親事的章程,道是當年自己個兒娶親時,用了聘銀二十兩,比照的是哥哥的例。哥哥這次,也按照二十兩的銀子預備么?

王全泰只是看著憨實罷了,在衛所待了多年,又在廣州做家族買賣的掌舵人,豈是個糊塗人?

他只是覺得心里發寒,卻是不曉得是他兄弟的主意,還是他老娘的主意。

他給堂叔王魯生的信中,問起自家近況。

得到的消息,是他兄弟新近換了大宅,不過也添了人口,買了幾個小廝、小丫頭,還請了西席先生。

不管如何,畢竟這其中有自己的終身大事,也沒有娶了媳婦不拜祠堂的道理。因此,王魯生還是帶著鄭沃雪回了曰照。

見了鄭沃雪,王母倒是挺滿意這個媳婦的相貌。待問起出身,曉得是出自商賈之家,老太太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王全泰家這房,祖、父都脫了商戶,攻書為業。他父親生前,還是秀才功名。他的兄弟,也已經考取了秀才。

就是他兄弟娶的媳婦,也是秀才之女。

王全泰三十多歲,才碰到想娶的媳婦,正是滿心的歡喜。還以為老娘只會為自己高興,哪里會想到這邊還有挑的?

他老娘對鄭沃雪淡了下來,將兒子拉到別處,勸他熄了這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