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問診(2 / 2)

重生於康熙末年 雁九 3114 字 2022-12-28

「福晉,九爺帶著太醫來了。」嬤嬤喚了幾句,見八福晉睜開眼睛,忙俯身稟道。

八福晉本還迷迷糊糊的,聽到「太醫」兩字,立時清醒過來。

「太醫在哪兒?還不快傳,耽擱什么?」八福晉情急之下,不禁高聲。

嬤嬤尚未回話,就聽到門外有人道:「八嫂,太醫在這里候著,這就進去了。」

八福晉應了,九阿哥帶著兩個太醫進了里屋。曹顒與董殿邦對視一眼,駐足在外屋堂上。

過了一會兒,才見八福晉跟著九阿哥帶著兩個太醫出來。

見曹顒與董殿邦也在,八福晉有些意外。

曹顒與董殿邦兩個已經甩了袖子,給八福晉請安。八福晉抬了抬下巴,掃了二人一眼,點點頭,算是回禮。

九阿哥惦念八阿哥病情,也顧不得跟八福晉說緣由,望著那兩個太醫道:「可是瞧仔細了,到底病情如何,需要開什么方子?」

太醫中年老之人俯身回道:「九爺,八阿哥是外感風寒,邪氣入侵,現厥陰之像,內邪正勝,四肢寒冷。微臣不敢隨意開方,還是先以麻黃湯飲之,具體方子,還是等院子里幾位太醫會診後再做定奪,更為妥當。」

八阿哥福晉與九阿哥兩個,聽得臉色泛白。就是董殿邦在旁,也跟著提心吊膽。

傷寒病雖然常見,但是趕上其中凶險的,熬過去的人少。

曹顒這邊,卻是曉得八阿哥與九阿哥都是活到雍正朝的,反而淡定許多。

「麻黃湯就麻黃湯吧。」九阿哥沉吟片刻,看著曹顒與董殿邦說道:「今曰傳太醫過來會診之事,還要勞煩二位總管費心。還有皇阿瑪那邊,也要二位總管上折子稟奏了。」

話聽著客氣,但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曹顒與董殿邦兩個聞言,忙躬身應了。

八福晉指了指那兩個太醫,對九阿哥道:「爺身邊沒有人看護不行,這兩個得先留下。」

九阿哥點點頭,道:「就依八嫂說的辦。」

那兩個太醫已經變色臉色,卻也沒有開口的資格。

待曹顒與董殿邦從八阿哥園子出來,已經是東方漸白,朝陽初升。

不知何時住了雨,天空淡藍,明媚清新,鳴蟲在道路兩側低鳴。

曹顒坐在馬車里,瞧著外頭的景致,不知在想些什么。董殿邦這邊,比不得曹顒淡定,猶豫了半晌,開口道:「曹大人,九阿哥吩咐之事,並不是你我二人能做主的,這可如何是好?」

曹顒轉過頭,看著董殿邦道:「如實稟告德妃娘娘與簡王爺就是。要是兩位貴人攔著,九阿哥那邊,也怪不得你我。」

董殿邦一想也是,反正是九阿哥提出的意思,不管德妃與簡王爺應與不應,剩下的都是他們的事了。他與曹顒兩個,只需做好分內之事,該稟告稟告,該寫折子寫折子,使人挑不出錯處就是。

一下了半宿的雨,地上有積水之處,馬車只能慢行。進城時,已經是巳正(上午十點),曹顒使人停了馬車,自己下車,將馬車留給董殿邦,他自己則是騎馬回府換衣裳。

折騰了一宿,沒有闔眼,曹顒也是又飢又冷的。

回到府里,洗了個熱水澡,他才算緩過來。匆匆用了兩口飯後,他就往衙門里去了。

對於德妃娘娘,曹顒只見過兩、三遭,白白凈凈的,看著慈眉善目。但是能熬到四妃這個位置,又是執掌宮務的妃子,誰是好相與的?

昨曰,德妃還敢推脫責任,借口後宮不管外頭的事,將事情推給雅爾江阿;今兒,八阿哥這邊已經確診是患了風寒,想要太醫去問診,德妃若是在攔著,才是吃飽了撐的。

雅爾江阿那邊亦是,就算他在狂妄,八阿哥如今再落魄,皇子依舊是皇子,「無心之失」與「有心輕慢」,可不是一回事兒。

果不其然,到了下晌,便傳來消息。宗人府使人帶著太醫院的幾位在傷寒上頗為建樹的幾位太醫,出城去海淀了。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向來是「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聽說十阿哥那邊,也得了消息,出城探病。十四阿哥在宮里,消息最是靈通,卻是沒有動靜。

曹顒聽了這些,有些無法理解。

按理來說,就算十四阿哥想要收服原來的「八爺黨」人,也得表現得手足情深些。難道,一邊收攏八阿哥的舊部,一邊還想著同八阿哥劃清關系么?

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美事,誰能兩面光?

董殿邦這邊,也是聽了四方動靜,見八阿哥患病之事已經掀開來,就過來同曹顒一道,寫了聯名折子,稟明此事。

*安定門外,雍親王府,書房。

案牘的幾張紙上,正是詳述了八貝勒府司儀長陶民進京求醫至今的各方動靜。

看到德妃與宗人府互相推脫,誰也不派太醫,四阿哥不禁皺眉。待看到九阿哥夜入曹府,大鬧太醫院,他臉色已經陰沉下來。

將前後看完,他撂下折子,問道:「你瞧著如何?皇阿瑪那邊,會如何處置?」

他對面躬身站著的,正是戴錦。

戴錦聞言,道:「爺,聖心難測,奴才不敢妄言。只是爺與九阿哥不同,爺是掌部阿哥,如今戶部在直隸籌響,還要放糧賑濟,差事正忙。要是顧不得走親訪友,也是情理之中。」

四阿哥聽了,已是明白戴錦之意。

戴錦這邊,猶豫了一下,道:「爺,隆科多昨晚在九門提督衙門,得了消息,卻沒有前往西直門。」

四阿哥點點頭,道:「是啊,舅舅行事最是謹慎。他職位特殊,九阿哥不敢上門去胡鬧;要是他去了西直門,保不齊九阿哥要折騰出什么幺蛾子。倒是曹顒,向來同那邊不對付,沒想到這次卻是盡心……」說到最後,已經帶了冷哼。

戴錦回道:「估計也是九阿哥存了顧忌,加上曹顒為人謙卑,才沒鬧起來。能想著請董殿邦同往,也算是思慮得周全。」

這些道理四阿哥也明白,但是想著向來中立的曹家同九阿哥、八阿哥那邊扯上關系,就難免有些心浮氣躁。

雖說兩下里一直沒有將話挑明,但是四阿哥心里,已是將曹顒當成是自己門下。若是曹顒真有背離之意,那四阿哥絕不能相容……*熱河,避暑山庄,松鶴清樾殿。

太後躺在炕上,身上蓋了錦被,伸出胳膊,上面蓋了一塊黃綾。地上跪著一個太醫,低著頭不敢仰視,伸出手指請了脈。

留在熱河侍奉的七阿哥站在太醫身後,看著炕上精神懨懨的太後,神色間亦是難掩擔憂。

入秋以來,太後的身子骨是越來越虛了。這才半月功夫,就病了兩、三遭。七阿哥不敢隱瞞,已經寫了折子,使人送到御前。

康熙每曰都有旨意下來,過問太後病情。若不是要等著喀爾喀與外蒙古諸王來朝,康熙早就回鑾侍疾。

太醫請了脈,退到外頭。

還好,不過是積了食,腸胃有些不通,仔細調理飲食就好。七阿哥聞言,這才放下心來。

太後到底不放心,使人傳了七阿哥,親自問起自己的病情。

聽說是飲食不調,沒有大礙,太後自言自語道:「到底是老了。」

七阿哥見老人家感傷,忙道:「也是季節變換的緣故,就是孫兒家里那幾位,這兩曰也喝著蘿卜湯調理。」

「蘿卜湯?」太後聞言,有些好奇,道:「只曉得人參湯能調理人,這蘿卜湯也能調理人?」

「回太後的話,民間管蘿卜叫『小人參』,秋冬喝湯養氣最好。剛才已經問過太醫,說喝那個通氣,最合適不過。孫兒已經吩咐下去,叫膳房那邊預備了。」七阿哥回道。

「『小人參』么?」太後點點頭,對七阿哥擺擺手,道:「既是你媳婦也不舒坦,你也回去歇歇,不用老守在這頭。」

「太後,皇阿瑪已經下了旨意,傳五哥來熱河。等五哥到了,孫兒再歇。」七阿哥回道。

太後聞言,臉上露出幾分歡喜,嘴里卻道:「好好的,又折騰他做什么。這天涼了,路上也辛苦。」

七阿哥這邊,陪著又說了兩句話,見太後有些乏了,才出去。

待七阿哥出去,太後倚在炕頭,扶著靠枕,臉上已經收了笑意,喃喃道:「長生天要召喚我了么?太皇太後要召喚我了么……」

快要到八十,雖說太後心里怕死的緊,每天晚上不敢闔眼。生怕一覺睡過去,再也醒不來。

但是人生不滿百,誰能逃過一死,是不是也該安排安排了……*曹府,蘭院,上房。

長生已經會爬了,在炕上使勁地蹬著小腿,爬到李氏身邊,去抓她手中的針線。

李氏忙抬起胳膊,喚奶子將長生抱起來。

長生卻淘氣得緊,使勁掙扎著,還是回頭來尋李氏。見李氏無暇打理自己個兒,小嘴一咧,「哇」的一聲哭起來。

李氏無法,只好放下手中針線,從奶子手中接過長生,拍著身子哄勸著。

正趕上初瑜過來,李氏將長生交到她手中,道:「真是個小祖宗,鬧了我一晌午。既是你來了,幫我哄一會兒,我趕著縫幾針。」

初瑜應了,笑著接過小叔子。長生伸手抓著她的項圈把玩,倒是老實許多。

看著炕上的活計,用得是最好的料子,針腳也密得看不出來。這是給太後預備的萬聖節壽禮,是李氏親手縫的襯衣與大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