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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莉雖然說得風輕雲淡的，可我感覺得到她其實還是很後悔的。

她說的沒錯，她爸有那么大的成就，如果當初她真的選擇去考事業編制。

那么現在說不准真的已經當官了，她人生就會發生巨大的改變。

可是這人生誰都說不准，人生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那不確定的人生。

黃莉聽見陳淼這么問後，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笑著回道：「後悔，當然後悔，你知道我為什么後悔嗎？」

陳淼搖了搖頭。

黃莉又端起酒杯和陳淼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後說道：「我後悔的是，因為我的事，害了我的父母。」

黃莉停頓一下，又苦笑一聲說道：「陳豐知道，我爸是政府當官的，而且官還不小，我媽也是大學的教授……他們本來有很好的仕途，可是因為我不懂事，讓他們都辭掉了工作，一直倒到現在無人問津。」

陳淼聽後皺起眉頭。

黃莉又繼續說道：「以前我不懂，覺得我所謂，反正那是他們的人生，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做主……現在才明白，原來從我們出生的那天開始，我們的命運就已經是綁在一起的。如果硬要問我後悔什么？那么大概就是後悔連累到了我的父母。」

聽黃莉說完後，陳淼徹底陷入了沉默中。

我相信她一個堂堂大學生，不可能理解不了黃莉說的這些話。

這也是我帶她來這里的目的，黃莉也沒讓我失望，僅僅是我給她的一個眼神，她就知道什么情況了。

不過她說的這些，我相信全都是她的心里話。

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聽她說這些。

黃莉又和陳淼碰了一杯後，站起身來說道：「行了，我要回去唱歌了，今天我先生不在這里，沒人替我的班，你們聊著。」

黃莉回到那小舞台上後，繼續唱起了歌來。

而陳淼已經和剛才我帶她來這里時完全不一樣了，她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也有些復雜。

「你還喝嗎？」我開口向她問道。

她看了一眼已經喝完的酒瓶，搖了搖頭道：「不喝了，我有點暈了。」

「都跟你說了這伏特加酒精濃度不低的，你偏不信嘛。」

「呵呵，現在信了。」

「那就聽聽歌吧，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嗯。」

我也難得安靜下來聽黃莉完整唱一首歌，每次聽她唱歌真的是一種享受。

不是說她唱得有多好聽，而是她的歌聲總是帶著一種故事感，讓人沉溺其中，忍不住去幻想出一幅畫面。

「是這般柔情的你，給我一個夢想，盪漾在起伏的波浪中盈盈的盪漾，在你的臂彎；

是這般深情的你，搖晃我的夢想，纏綿像海綿里的每一個無名的浪花，在你的身上；

睡夢成真，轉身浪影洶涌沒紅塵，殘留水紋空留遺恨；

願只願他生，昨日的身影能相隨，永生永世不離分……」

……

這首歌有些老了，是甄妮唱的《海上花》。

我記得黃莉很喜歡這首歌，她說這是她父親最喜歡的一首歌。

每次聽她這首歌，我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情感在心里晃盪。

隱隱約約覺得講述男女之間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

「睡夢成真」，每次聽到這句，心里便有一個面沖海面的窗，望著外面的月色、海浪和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