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震怒(1 / 2)

權宦 陳燈 2248 字 2023-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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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愷動作很快,果然第二日便上了折子給楚昭,楚昭看了折子十分驚訝,找了雷愷來仔細一問,果然十分驚異其中的巧合,又專門召見了雷雲。

雷雲雖然剛受過家法,應當也是被雷愷交代和安撫過,對過了口詞,在楚昭面前很好的粉飾了過去——果然將一樁狗血宅門兄弟相殘的八卦事,變成了一樁王爺慷慨贈鷹,臣子一心為國,兒子忠孝兩全的美事,當下楚昭果然命人寫了折子,將那海東青命人好生喂養,加急送入京中給元狩帝,可想而知這樁討喜的傳奇也定能得到元狩帝的喜愛,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義婦和,再沒有比這更討喜合適宣傳的故事了。

楚昭將此事安排好後,心情頗為愉快,不免想找當初一同經歷過此事的人說上幾句,自然先想起雙林,誰知道一問因喜,卻道雙林身子不適,告了假。

楚昭一怔問道:「生病了?生的什么病?可讓良醫所診治了?」

因喜道:「只說是外感風寒,怕過了主子,所以沒進來伺候了,不是什么大病。」

楚昭笑道:「也罷,忙了這幾天,也沒見著他,孤去看看他去。」

因喜有些意外道:「他不在王府里,聽說在外邊置辦了個外宅,殿下何必降尊紆貴去看他,過了病氣如何是好。」

楚昭自就藩後,自己主意漸漸大起來,不再和從前一味軟和,不以為然道:「孤身子健壯得很,哪里就能過了病氣了——外宅?他倒是自在起來了,外宅都有了,看來心是越來越野了,對孤也沒從前用心了。」說罷直接叫了英順進來安排車輛,帶了因喜便要去雙林的外宅看看,還不許人提前去稟報,一邊笑著和因喜道:「這人有些古怪,人前一派正兒八經,實則好酒好玩,心里七拐八彎的,咱們悄悄過去,看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若是欺瞞於孤,非要狠狠罰他不可。」

因喜有些無語,楚昭在外人面前也是一派尊貴內斂的樣子,如何倒和一個小內侍過不去,卻也只有讓雙林自求多福,不要真的是假裝生病被主子抓到了。

雙林不知楚昭正在來抓他的路上,他的確是生病了,遼東一帶,入了秋早晚溫差便有些大,他在外邊住著,不免有些貪涼自在,晚上洗了井水,第二日便頭重鼻塞,發起熱來,只得命人送了信去給因喜告了假,如今正一個噴嚏接一個噴嚏打著,狼狽不堪中,偏偏店鋪里事情多如牛毛,即便如此,他也還在一邊理賬,一邊讓柯言替他艾灸中。

楚昭下了車,守門的老蒼頭卻是被侍衛攔住了不許稟報,他直接長驅而入內院,一進內院便精神一振,原來雙林有些懶得打理,便在院子里隨便扔了些山石,滿滿移栽了最是好養好活的野菊花,正是夏秋交接時節,野菊花滿滿如金錢一般鋪滿了整個院子,陽光下菊香撲鼻,又燦爛如錦,楚昭輕笑了一聲:「雖沒什么雅意,卻難得這份野趣。」

因喜道:「自然是難入主子眼的。」

楚昭道:「一看就知道日子過得很隨意不講究,正和他面上相反——若是給他機會,定然是逃得遠遠的不肯和人低頭的性子。」他一邊點評一邊走進內室,隔著簾子卻停了腳步,聽到里頭肖崗的大嗓門道:「鹿茸、東珠、貂皮、馬匹……遼東無非就是這些東西有厚利,你如今反而不趁便宜多進些這些貨讓我帶回京,居然讓我的什么?枸杞、發菜、甘草、蕨菜、榛子、山核桃?這都什么亂七八糟啊,這樣的東西居然還弄了十車子,也讓我同興鏢局走一趟……也就只有賀蘭石還成些樣子,只是這東西京里也不時興……」

楚昭隔著簾子笑了下,伸手止住了因喜要掀簾子的手,側耳聽著,只聽到里頭雙林開口說話了,卻瓮聲瓮氣嗓子沙啞地:「你不知道……」先打了兩個噴嚏,又聽到他咳嗽了兩聲,才接了下去:「鹿茸東珠貂皮人參這些,京里都有老字號專門賣的,用這些的人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各高門都有自己長期供貨的渠道,哪里等到你去賣?不是說你的貨色好,人家就買你的,那些公門侯府里頭負責采辦的,人家不是看你貨色物廉價美的,而是要從中取利的,都是多少年的老門路才能摸得著門檻,我們這半中途的店家,插不進腳的。這些東西進貨本就貴,賣不出去,放著又占本錢,若是便宜賣了,這路費人工就是好大一筆,利太薄,不劃算。倒是這些土產,枸杞發菜甘草蕨菜,進貨便宜許多,賣也好賣,京里人家愛講究,就是中等人家過年過節也好弄些稀罕物,眼看著就是中秋、過年了,哪家不置辦些節禮年貨?哪家不抓點榛子核桃給孩子嘗嘗?咱們如今本金少,你回去盡快讓人發賣了,下次回來又立刻能買上一批貨帶回來了,這次倒是可以進些精貴貨,畢竟咱們這邊有王爺撐腰……」

他一口氣說了一串,又一聲接一聲的打了幾個噴嚏,吸著鼻子又道:「那賀蘭石就更不必說了,我弄了個極大的賀蘭石雕的屏風,讓殿下貢給陛下的,還准備了數十方賀蘭硯台,陛下有隨手賞人的習慣,又一貫喜歡我們殿下的,殿下貢上去的,定然是用上的,到時候定是近臣全都賞了賀蘭硯,京師文人就好這些風氣,看到皇室喜愛,大臣們都用,哪有不跟風的,到那時候咱們再賣,不怕不賺一筆……」

楚昭聽到這里忍不住笑起來,挑了簾子走進去道:「好你個傅雙林,連孤和父皇都算計上了……」

雙林正趴在床上光著脊背給柯彥艾灸的,一屋子三個人看到楚昭進來,全都慌不迭地站了起來,只有雙林衣物散亂,急急忙忙披著衣服,狼狽萬分地攏著衣服,卻偏偏衣袍寬大,連褲子也沒系緊,鼻子又不爭氣還在吸溜著得騰出一只手去捂著免得失儀,顧此失彼,比從前那穩妥周到是大大失態了。楚昭看他鼻頭眼圈通紅,眼睛淚汪汪含著兩包水,半邊肩膀裸在外頭,瘦削白凈的背上暗紅的是剛剛灸出來的印子,就有些心軟又有些好笑,伸手按住他肩頭笑道:「別起來,孤聽說你受了風寒,好幾日沒見你,便來看看你——果然是病了?我還疑你是要躲懶偷閑。」

雙林好容易捂了鼻子,又被楚昭按住不能起身,只能抬了頭去看楚昭,頗有些可憐樣子,楚昭問柯彥道:「病情如何?」

柯彥有些結巴道:「回殿下,只是外感風寒,不妨事的,喝幾劑葯,清清靜靜歇息兩天,飲食清淡些便好了。」

楚昭皺了眉道:「這外宅里頭伺候的人不多吧?只怕倒是王府里想吃些什么還便利些,不如回王府去養病,孤不叫你到當差便是了。」

雙林忙道:「有勞殿下動問,只是這幾日外頭有些差使要忙,王府里見人不容易,還是外邊方便些,殿下若是有吩咐,只管派人來吩咐小的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