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兩只渡鴉一南一北,往著鐵虎鎮的兩端飛掠而去。
最後一只渡鴉,則揮舞著翅膀,從他的窗口掠出,往客棧的前院飛去。
院落中,他的馬拴在馬槽旁,正在低頭吃著草料。
青黃的干草里混雜著豆粕,竟當真用的是上好的精料。
渡鴉無聲無息地在馬兒的頭頂上方盤旋一圈之後,就往前院飛去,才剛越過一進房屋,就看到老煙袋正靠牆坐在院子里。
他手里支著那根煙袋鍋子,里面煙絲冒著火星子,一明一暗地閃動著。
在他對面,那個木訥的年輕人端著個小板凳坐著。
渡鴉只是看了一眼,就打算飛走了。
這時,卻突然聽到下方那個名叫土勒的年輕人,開口問道:「阿爸,你怎么下午從山河賭坊回來以後,就一直心事重重的?」
聽到這個,袁銘就不急著走了,控制著渡鴉落在了兩人身旁的樹枝上。
老煙袋沒有立馬回答他的話,而是繼續沉默地抽了幾口煙。
「阿爸……」土勒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兒啊,咱們可能攤上事兒了。」老煙袋吐出嘴里的煙氣,長長嘆了一聲,說道。
「怎么了,阿爸?出了什么事啊?」土勒聽他這么說,臉色頓時一變,連忙拉著板凳,靠近老煙袋了幾分。
「還記得以前,你問過阿爸,咱們家怎么突然變的有錢的?」老煙袋問道。
「記得,不過阿爸只說是碰上貴人了,從來不肯說是咋回事。」土勒點點頭,老實巴交地回道。
「唉,今天阿爸就告訴你是咋回事。」老煙袋又是一聲長嘆,將煙袋鍋子在腳邊磚地上磕了磕,把煙熄了。
土勒咽了口唾沫,聚精會神聽了起來。
「那時候,阿爸還是個沒人看得上眼的撿屍人,本來日子一直苦哈哈的,直到在河邊遇到了一具屍體……」
老煙袋講起故事,講得條理清晰,頭頭是道。
不止是土勒聽得入神,就連袁銘也通過渡鴉,聽得停下了修煉。
只是聽著聽著,他的心里不由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
等到老煙袋講完自己怎么用那年輕人身上的寶貝,換來現在這份家業,土勒木訥的臉上也不由浮現出神情復雜。
「阿爸,你當時是不是知道他還活著?」土勒問道。
「知道……知不知道有分別嗎?我那時候不撿他,他鐵定也是個死。何況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或許正是因為我撿了他,他才活了下來。」老煙袋先是點頭,隨後又苦笑搖頭。
說完之後,他又補充了一句:「阿爸這么做,也都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
袁銘聞言,暗自搖頭,這不就是為了良心過得去,自我安慰的話嘛?
「我知道。」土勒卻是連連點頭,表示認可。
盡管有點同情那個可憐的倒霉蟲,可他也依舊不覺得自己阿爸做錯了。
「後來沒過多久……那人又來到了鎮上,我碰巧遇到了。結果發現領主大人發布尋人啟事懸賞他,我就又報了官。可惜後來沒找到他,不然就能拿到大晉使團給的一筆豐厚賞金了。」老煙袋繼續說道,顯得很是遺憾。
「原來是他……」袁銘恍然想起了城門口,告示欄上那張字跡模糊的尋人告示。
「他是什么人呀,怎么大晉使團還要找他?」土勒疑惑道。
「這我怎么知道?」老煙袋搖了搖頭,說道。
土勒聽到這里,只覺得那人遇到阿爸是真的倒霉,但心中又很是不解。
「阿爸,你說的這些,跟你一下午都心事重重的樣子,有啥關系?」土勒問道。
老煙袋看了一眼他,視線又轉向了後院的方向。
袁銘透過渡鴉看到這一幕,心中頓時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因為眼下整個後院,只住了他一個人。
「我說的那個貴人,現在就住在後院。」老煙袋緩緩說道。
「什么?」土勒大驚,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瞎咋呼什么?」老煙袋見狀,揚起煙袋鍋子就要敲他腦袋。
「那他,會不會是來報復的?」土勒扶起板凳坐好,下意識壓低了聲音,指著後院問道。
「應該不是,不知道為啥,他好像不認識我,似乎也忘記自己以前來過鐵虎鎮了。」老煙袋說到這里,臉上的皺紋皺得更深了。(相關老煙袋故事見前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