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安若素依在窗戶上。

夜涼如水，蟲叫四起。

柔和的月光灑落，恍若薄薄的輕紗。

安若素望著遠方，柔柔的眼眸中時而閃過冰冷。

她知道，自己已是完成了蛻變，很快就會失去自我。

未來的歲月，她將不再是她……

她輕撫著自己無暇的面孔，指尖微涼，可這面頰卻是更冷。

「這一世，便是這樣了。」她還來不及看看這廣袤的世界，也沒來得及遇上自己愛的人，更沒來得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些都是遺憾，但此刻安若素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

「安若素，這是你自己選的，怨不得，恨不得，更後悔不得……」她低喃著，眼中有著零碎的光芒。

此刻的她好似一只跌落懸崖的蝴蝶，狂風呼嘯間無法振翅高飛，只能認命的跌落谷底，粉身碎骨。

她緩緩起身，月色灑在她修長嬌柔的身軀上，好似為她披上了一層薄紗。

她深深嘆息，准備關起窗戶。

但下一刻，她身子一顫，原本有些死寂的眼眸中閃過驚喜。

窗戶下，陰影處，一道消瘦的身影站著。

盡管無法看清他的面容，但安若素一眼就看出了他是誰。

「師弟，你來看師姐了。」安若素展顏一笑，很開心。

陰影中，蘇玄緩緩走出，眼神有些復雜的看著安若素。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是認真道：「你若願意，我帶你走。」

安若素一聽，眼眸頓時亂顫，都是有些紅了。

這簡單的八字，如炙熱的烈焰，溫暖了她逐漸冰冷的心。

她也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這個平時冷酷的少年會在此刻與她說這種話。

「為什么？」她抿著嘴，聲音有些發顫。

「世間哪來那么多為什么，我只是在做我認為該做的事情。」蘇玄平靜道。

「是因為我在黃龍穴救了你么？」

「你可以這么認為。」蘇玄道。

「師弟，你還是如此不解風情。」安若素埋怨道。

蘇玄沉默。

因事實，便是如此。

安若素長袖中的素手緊緊握著，刺破了肌膚，不過她仍是未自覺。

她深深看著蘇玄，好似要將他印刻在腦海。

此次蘇玄能來，能對她說這句話，已是讓她很高興。

可她，終究被層層宿命之鎖困著，無法自拔。

她收斂起眼中的黯然，喜悅，悲傷，帶上柔柔的笑意，一如初見蘇玄時。

「不行呢，師姐要成婚了。」她搖頭說著，內心忽然刺痛。

「這就是你的選擇？」蘇玄看著她，沉聲問。

「對。」安若素重重點頭，強忍著眼淚落下。

「好。」蘇玄點頭，轉身離去。

看著蘇玄的背影，安若素忽然捂住嘴，眼淚終是不爭氣的落下。

「師弟，對不起……」她哽咽著，哭彎了腰，如花兒般倒在地上。

月色下，她格外的凄美。

而此刻。

蘇玄眼眸冷寂的向前走著。

月光下，他的影子拉的極長，帶著絲絲凶殘。

他回到了自己的山峰。

涼風吹過，吹亂了他的頭發，卻無法吹散他眼中凝聚的凌厲。

不過，他卻是微微閉眼，似在思考著什么。

懸崖處，蘇玄如石像般站立著。

這一站，就是一夜，以及一日。

當夜幕再次降臨，蘇玄微垂的眼眸終於睜開。

他眼中的凌厲斂去，卻是化為了冷酷與淡漠。

不知何時，蘇玄已是帶上了鬼臉面具，渾身散發著狂霸的氣息。

「安若素，你有你的選擇。但我蘇玄，也有我的選擇！」

他低喝，帶著蠻橫。「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也懶得管！你若執意要嫁給楚青天，我便將你搶走，管你願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