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鳳城飛帥 月斜影清 1964 字 2023-01-10

寒景園在東郊20里外,是天府最出名的林苑,二十年前曾經盛極一時,隨後易主,現在成了蜀中紅槍會總瓢把子郭仁成的老巢。一路上有許多帶刀佩劍的武林中人,看樣子都是奔寒景園去的。君玉不緊不慢地隨著眾人,大家皆行色匆匆,似乎無暇多顧。

寒景園的大門大開著,君玉隨了眾人進去。

在一個巨大的四角亭里,擺著一張長方桌,方桌的兩端各坐一人。前方約五十歲的老者是蜀中紅槍會的總瓢把子郭仁成,對面坐著一個大胖子,正是販賣石嵐妮的江之林。

圍觀的人眾已經越來越多,郭仁成粗聲道:「江老弟,可以開始了吧?」

t江之林陰陰一笑:「郭瓢把子,看清楚了,這是20萬兩銀票,都是四大錢庄的硬通貨,一把骰子就賭十萬兩。」

t郭仁成道:「我手里可沒有這么多現錢。」

江之林大笑道:「郭瓢把子的家當起碼值當20萬兩銀子,這寒景園至少也值當50萬兩,你的賭本就算了70萬兩,本錢足夠了。」

郭仁成心里大怒,卻大笑道:「原來江老弟是沖著我的寒景園來的,只怕未必如你所願,這一把就賭了。」說著把骰子遞了過去,「江老弟可看清楚了。」

江之林一笑:「你是地主,你先擲。」

郭仁成拿起碗一搖,六粒骰子在海碗里激盪滾動,中間唱攤的揭開,大喝道:「二六一五,十七點,大。」擲骰子十八點已是最大,現在,郭仁成擲出一個十七點,心里暗暗松了口氣。江之林又是陰陰一笑,手掌抬起,指頭微動,骰子在海碗里叮叮作響,唱攤的揭開又喝一聲「六個紅四,全色。」全色最大,郭仁成臉上冷汗直冒。

江之林又拿出一疊銀票往前一推:「老郭,痛快點,我們一把定輸贏,這次一口賭50萬。」

t郭仁成臉上青筋暴突:「這次,你先擲。」江之林點了點頭,笑道「這樣痛快點」,手指微動,骰子擲出,唱攤的頭上也冒出冷汗來,揭開碗,廝聲道:「六個六,十八點兼全色,通殺。」按照擲骰子的規矩,18點全色是不能再趕的了。

圍觀者嘩然,君玉卻看出,江之林每次擲骰子的時候,手指微動,暗運內力,顯然強過了郭仁成。

紅槍會眾人正要搶上,江之林身後一群人上前一步,郭仁成臉色慘白,低聲道:「罷了,罷了,寒景園是你的了。」

江之林大笑道:「老郭,你可以收拾私房錢離開了。」郭仁成沮喪地正欲退下,忽見人影一閃,他剛剛坐過的位子上,已經坐了一人。這人從人群里無聲無息地走出,坐下,是一個綠衣黃裳的女人。女人身材極為嬌小,正是日前在浣花溪「蘭茜思衣冠冢」前見過的那個女人。

女人冷冷地道:「我也來賭一賭。」

江之林怪笑一聲:「區區在下從不和女人賭。」

女人冷冷道:「你怕也由不得你了。」

江之林大怒,卻道:「你是誰人?拿出你的賭本瞧瞧。」

t女人冷冷一笑,「我舒真真就和你賭一把,我對紅槍會的產業和你的銀票都沒有興趣,就用這些下注寒景園,一把定輸贏。」

t原來這女人叫舒真真。君玉從人群里看去,只見她拿出三件東西來,第一件是三顆毫無雜色的嬰兒拳頭般大小的紅、藍、綠三色寶石;第二件是一株三尺來長的通體晶瑩剔透的紅色珊瑚樹;第三件竟然是一本劍譜,已經有點發黃的宣紙上寫著《手揮五弦》四個大字。

那兩件財寶,無一不是價值連城之物也就罷了,而她拿出的那本劍譜卻令眾人大吃一驚。這本劍譜竟然是20年前名滿江湖的蘭茜思的遺物。

君玉見了這本《手揮五弦》立刻明白,那女子供奉的墓碑真的是母親的衣冠冢。

江之林兩眼放光,頓了一下笑道:「單這寶石和珊瑚也可以賭一把了,至於劍譜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舒真真冷冷一笑:「你賭了不就知道了?」

「好,我賭了。」江之林大笑,「舒姑娘,這一把,你先還是我先?」

舒真真道:「我先。」

眾人都看出江之林剛剛擲出十八點兼全色,手上勁道何等厲害,賭徒都有同情輸家的心理,當然只要贏家不是自己,又見是這樣一個玲瓏的女人,不禁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t舒真真拿起骰子,看也不看,隨手擲出。唱攤的揭開海碗,聲音發顫:,「雙二一一,五點,小。」眾皆嘩然,擲骰子一二三通賠不算,最小的就是四點,現在舒真真擲出一個五點,基本上可以說是輸定了。

舒真真也不開口,靜靜地坐在那里,江之林面露喜色,握了握骰子,輕輕擲出,唱攤的聲音幾乎都啞了「雙一一二,四點。」

全場一片寂靜之聲,江之林似乎被人狠狠揍了一拳,面色灰暗地盯著舒真真,舒真真卻不看他,轉頭看著郭仁成:「郭總瓢把子,勞駕把地產房契什么的都交出來吧。」

郭仁成再也忍不住,縱身撲了上去一掌直拍舒真真胸口。江之林冷冷一笑:「老郭,忘了賭場的規矩了?」伸手表面阻擋郭仁成,卻暗下毒手,一掌直拍舒真真背心。

t舒真真轉身避開江之林這一掌,長劍在手,一個照面,削去了郭仁成一只耳朵。兩人不敢再戰,郭仁成捂著一只血淋淋的耳朵,徑直奔去拿地產房契了。

t「無關人等,一概退下。」舒真真一揮手,眾人趕緊退了下去。這時,郭仁成拿來了房契,揣了銀票細軟也不敢再收拾其他物件,攜了家眷,不到兩個時辰,人已經散得干干凈凈,諾大的寒景園變得空盪盪的,只剩下舒真真一個人端坐在剛才用作賭場的桌子旁邊。

君玉隨著眾人離開,卻沒有走出,而是悄然進了寒景園的枇杷林,此刻正是枇杷成熟的季節,滿園的枇杷黃橙橙的掛滿了樹,林間清幽靜謐,而旁邊則是幾棵千年銀杏。寒景園又大又深,山坡上柏樹森森,君玉逛了一圈,待郭仁成一家子走得干干凈凈,悄然閃出,舒真真還坐在那里,桌子上依舊擺放著她帶來的三件賭資和一疊房契。

舒真真靜坐一會,正要起身,一個清透的聲音突然傳來:「且慢,我也來賭一賭。」

t語音剛落,一個粗麻長袍的僧人已經坐在了舒真真對面。此人身法快極,姿態美妙,舒真真竟然沒有看清楚他是怎么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