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趕回西寧府，已經是晚上。

t兩人剛一回到帥府，盧凌已經迎了上來，看樣子，已經等得十分焦慮了：「元帥，朝廷已經下了兩道聖旨和一面金牌催你進京，你看。」

t君玉接過一看，是要自己火速進京領賞述職的。

t盧凌又道：「監軍半月之前已經和傳旨的公公一起上路回京了。你不在軍中，他要林將軍等人和他一起先上路，林將軍等都拒絕了，說要等你回來，一起進京。」

t君玉點了點頭。

t孟元敬忽道：「我早前在湯震軍中時，曾見過監軍，此人氣量十分狹隘，加之出身『千機門』，慣用各種卑鄙招數。邊疆帥臣提起此人無不皺眉，很多時候，都盡量避免和他發生沖突。有一次，一個總兵正是因為和他意見不合，被他拿了些莫須有的證據上奏，結果被處死。你這次因為俘虜事件和他發生沖突，只恐他先回朝中，挾私報復。」

t「千機門」的特務，隸屬皇帝一人，只對皇帝一人負責，因此，他們的話語在皇帝心中自然頗有份量。

t君玉沉思片刻，道：「那也只好由得他了。」

t孟元敬想了想，站起身來：「君玉，就此告辭。我要上路了。」

t君玉知他必定是擔心自己，想盡快回去做一些安排，不由得嘆道：「已經深夜，又何必急在一時。他要怎么樣就由得他去好了。」

t孟元敬雖早已知道她有退卻之意，但是總不能就此掛冠遠遁，事情總要有個交代。此次進京述職已是在所難免。

t如果在這個時刻讓人密奏一本，要安然隱退更是難上加難。

t他也不再多說，立刻出門，侍衛已經將他的馬牽來。他飛身上馬：「君玉，你先安排好再啟程，我們京中再見。」

t然後，也不等君玉回答，身影已經隨著馬蹄聲消失在黑夜里。

t張原、林寶山、周以達、耿克、白如暉等將領得知君玉回來，第二天一早，全部聚集到了帥府。

t眾人坐定，林寶山道：「元帥，我們什么時候啟程？」

t「今天安排好一切，明日即可啟程。」

t周以達、張原等人從未進京，從軍以來初露鋒芒，如今軍功在手，不免對朝廷的期望甚高，一個個均十分激動和緊張。

t君玉心中暗嘆，這群追隨自己的熱血男兒，憑借戰功期待封妻蔭子自然無可厚非。怕只怕「馮唐易老，李廣難封」。

t會議散去，林寶山卻留了下來，低聲道：「元帥，這次監軍先回朝中，此人十分卑鄙，只恐對元帥不利。」

t眾人中，林寶山年齡最大，到西北軍中之前又為朱丞相嫡系，久經官場傾軋，十分了解那些「莫須有」罪名的威力，是以，此次進京，絕不似周以達等不知情者般激動和期待。

t君玉道：「多謝林將軍提醒。」

t她自入主西北軍以來，林寶山最初雖然有些陽奉陰違，但是經歷幾次戰役以後，已從不在背後搗鬼，到得後來，甚至開始全力以赴征戰疆場，完全無愧於他將軍的名號了。她知林寶山為朱丞相嫡系，現見他不但不肯提前跟監軍上路，更私下提醒自己，也不由得由衷感謝。

t盡管大小將領無不心情激動，也早早休息，准備明日出發進京。

t君玉也早早安寢，卻大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t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奇怪而熟悉的聲音。

t君玉立刻起身，悄然出了帥府，循那聲音而去。

t黑暗中，那人影決不回頭，卻深知背後有人來到。

t兩人奔出七八里遠才在一棵孤零零的樹下停下腳步。下弦月孤零零地就在頭頂，野曠天低，君玉看身邊這雙焦慮的眼睛，忽然輕笑了起來：「拓桑，為什么我們總像亡命天涯的樣子？」

t拓桑也笑了起來，不過笑容卻很快消失了，滿是擔憂地道：「君玉，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君玉將那密折事件和明日進京的安排簡單給他講了一下。

t君玉坦然道：「我心里也沒什么底，且走一步算一步就是了。」

t君玉看看遠方的天空，皇帝連下兩道聖旨又追加一枚金牌召令，此次自己回京，要想再輕易離開，全身而退，自然不會是件容易的事情。

t拓桑從未經歷過復雜的爭斗和權謀，見君玉如此，自己卻完全束手無策，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忽然抬起頭來：「君玉，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你就只身離開吧。」

t君玉看他那灼灼的目光和堅定的語氣，忽然覺得熱血沸騰，心里充滿了力量。

t她輕聲道：「拓桑，你可別悄悄跟到京城啊。那樣，對你的處境實在太危險了。如果辭官不行，我一定會出來的，你要相信，我只身離開的本領還是有的。」

t她看拓桑還是擔憂不已的樣子，笑道：「你一定要在這里等我，萬一我出來，卻見不到你，豈不是會很絕望？」

t拓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