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蓋棺定論(三)(1 / 2)

步劍庭 意縹緲 1529 字 2023-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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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蒼穹和司馬承禎皆是天道派門魁首人物,過往雖打過交道,卻也不曾聽聞與有何深厚交情,上清派之人此時見越蒼穹這般吊祭,心中也不禁起了疑竇。

而孫長機神魂猶被黃金劍芒驚懾,此時回轉過來,才覺短短片刻,已在鬼門關前兩來回,又羞又惱道:「現在倒是恭謹,不過方才在我師尊靈前拔劍,驚擾我師仙靈,未免過分了。」

越蒼穹瞥他一眼,反問道:「那你自盡當場,血濺此地,就不是驚擾司馬真人亡魂了嗎?」孫長機當場啞然,若有所思,不知如何回應。良久才道:「我自幼便侍奉師尊,後有歸入他門下,受其教誨,如今師尊仙逝,我自當隨侍而去,以報其大恩,料想師尊也不會怪罪。」

越蒼穹冷道:「你便只償恩,不報仇么?看你眉宇間一副憤世嫉俗的樣子,應是有舊仇在身,你若死了,豈不是讓仇人逍遙於世?還是司馬承禎教的徒弟,皆是心胸寬廣,以德報怨之人?」

越蒼穹此話一說,孫長機眼前一亮,孫長機自然不是什么寬慈之人,他昔日被黑教之人擒獲,受盡折辱,以致心性大變,凡事必走極端。後司馬承禎將他救出,憐他悲慘際遇,破例將他收之為徒。

自那之後,便對司馬承禎敬若天人,前幾日為了維護司馬承禎聲譽屢走極端,甚至不惜擔上殺師惡名,也不願辯解一句,一則是為了替司馬承禎遮掩,二則也是他已心如死灰,萌生死志,可經越蒼穹這般一提點,反而又有了生存意念。

「是了,折辱我的那些人雖死,但黑教仍未滅盡,昔年因隨侍師尊未能尋黑教報仇,如今師尊已仙逝,我若不能鏟除黑教之人,豈不枉費師尊傳授的修為?」一個念頭想通,孫長機豁然開朗,向越蒼穹道:「劍皇前輩指教的是,貧道還盡恩仇,此身得自由後,再追隨師尊而去不遲。」孫長機性情乖張,能稱越蒼穹一聲前輩,已足見心中感激,隨後解下身上道袍,道:「恩師已死,孫長機自此與上清派再無關系,在場諸位若仍有孫某舊仇,也萬莫尋錯了地方。」說罷,袍子一甩,人則轉身而去。

李含光面上卻是帶出一絲苦色,劍皇話語雖打消孫長機的死志,卻是讓恨意成了他生命支柱,此後孫長機性情怕是會更加極端,只怕是福也是禍。

心中擔憂之際,卻見枯明大師走出,道:「西域路遠,孫道長若是不嫌棄,貧僧願意與你結個伴,同行一遭。」

孫長機停步冷眼道:「老和尚是要阻我?」

枯明道:「貧僧是要渡你,也渡黑教之人,人生不是只有恩仇,道長懂得放下,此身才能真得自由。」

「哼,老禿滿口佛理,真是令人不耐。」孫長機足下一點,身形憑空消失。

枯明大師雙掌合十,道:「孫道長,慢行,且等等老衲。」說罷穩步前行,空間在他足下竟似失去意義,每步不過尺許,卻是縮地成寸般轉眼遠去。

眼見枯明大師緊隨其後,李含光方才憂慮之色才稍稍衰減,只盼枯明大師佛法精深,此次西域一行,能早日化消孫長機心中戾氣。

待二人身影已消失在山霧深處,李含光才對越蒼穹道:「劍皇前輩親來吊祭,師尊在天之靈定是亦感欣慰,還請前輩先入座。」

李含光欲將越蒼穹引入席間,越蒼穹卻道:「莫急,本座還寫了副挽聯,聊表哀思之情,且容我奉上。」

越蒼穹說著,拍了拍手,便有一個身著金袍的弟子捧著一黑木托盤上前,托盤上還疊放了兩條長紙。而越蒼穹袖袍一揮,兩條紙聯如長蛇一般騰身而起,飛縱而出,竟是自行貼到兩側房柱之上。

「好手段!」在場不乏高手,見此情景登時數聲叫好聲響起,人群中應飛揚也看出門道,暗自震驚。那紙聯背後並無塗上漿糊,能絲絲切合的緊貼在房柱上,是因為這兩聯紙將房柱壓得微微凹陷,借以嵌在房柱上。

應飛揚心中道:「以我功力,將紙立起,以紙的邊緣嵌入柱子之上或許能做到,但這劍皇竟能輕描淡寫間,將平鋪開來的紙壓入柱子中,這難了何止百倍,劍皇之名,果非尋常得來。」

此時又見眾人對著挽聯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皆流露莫名之意,應飛揚也隨之看去,輕聲念道:「寫經典,傳正法,立言立德,百年步履合乎道;謫紅塵,超碧落,忘情忘我,一生功名歸於……」念到最後,卻是嘎然而止,挽聯長短不一,下聯中分明少了最後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