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氣貫龍虎(一)(1 / 2)

步劍庭 意縹緲 2041 字 2023-01-10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步劍庭最新章節!

時值夏日,日頭正烈,只有熱浪一浪接一浪的涌來,卻是連一絲兒細風都沒有,連知了兒都似被融化在樹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發出無力的蟬鳴。

這般悶熱的正午,本該是在家里,在樹蔭下納涼午睡的時節,官道上卻有一行人馬冒著酷暑走來。

人馬約莫二三十人,皆是道士打扮,正中卻是一個八人抬的帷帳轎輿,轎後是兩道大旗,如今旗子沒精打采的耷拉在旗桿上,但仍能看出旗子上的圖案,左邊是一探爪弄雲的狂龍,右邊是一昂嘯生風的猛虎,左龍右虎,合起來便是一個威名赫赫的派門——

龍虎山,天師道!

若白馬寺是佛門源頭,龍虎山便是道門祖庭,自第一代天師張道陵得老君劍印符篆掃平百鬼,開門立派以後,道,才以教派的形式出現。張道陵化仙後,天師之位便代代相傳,歷代張天師均受到朝廷敕封,統領道教一切,位高權重。卻在當朝時,天師道走向衰落,反而是自天師道演化出的分支,茅山宗上清派後來居上,到上清派的司馬承禎入朝後,更是代替天師道掌管了天下道門的道籍,成了名副其實的道門第一大派。

轎輿之上,當代少天師張潤寧橫劍於膝,劍成一對,一長一短,長者三尺有七,刃身狹長暗黃,劍上紋路如蟠龍鱗,護手被雕成盤龍形狀,上刻篆字「龍荊」。端著二尺有六,通體幽黑,劍身寬闊,劍脊厚重,中間血槽已被浸染成洗刷不掉的暗紅色,劍柄做成猛虎咆哮的獸頭狀,柄上「虎裂」二字便是此劍名字。

龍虎雙劍,曾隨張道陵夜斬百鬼,千年傳承下來,已是天師道權利象征。

劍上早已一塵不染。張潤寧卻依然拭劍不已,劍,越擦越寒,心越擦越熱!

天師道一脈。百年衰頹,前幾任天師皆是碌碌無為之輩,反是上清派英才輩出,三十四代宗主司馬承禎更是驚才艷艷的人物,以天人之姿統轄入世的道門。天師道反成了上清派的附庸,時人只聞上清派,不知天師道。

如今司馬承禎身死,籠罩在龍虎山上的陰影也似散去了,而天師道的少天師張潤寧,又被稱為龍虎山百年來第一英才,此番下山,正是要在佛道大會展露頭角,將屬於天師道的榮光奪回。

擦劍本為靜心,但張潤寧卻止不住的心潮澎湃。此時,卻聞外頭傳來隆隆馬蹄聲,放眼看去,但見視線盡處塵沙滾滾,寒光閃閃,竟似有大批人馬急襲而來。離得雖仍有段距離,但冷冽戰意卻已遠遠傳來,龍虎山眾人心頭一凜,暗道:「聽聞先前六道惡滅再現,還橫欄了上清派一干人眾。莫非現下又盯上了天師道?」天師道眾人如臨大敵,但待到馬蹄聲接近,卻發現來者只有一人,一騎!

騎士英姿勃發。騎著一頭四肢勻稱健美的高頭大馬,馬上還搭著兩壇酒水。端得人如虎馬如龍,而來人背後更背了整整一簍子寒芒閃爍的利劍,才給了龍虎山眾人帶來人數上的這種誤判。

馬速極快,如颶風飆過,轉眼已到眼前。馬上騎士一勒馬韁,奔馬被勒得脫力跪倒在地,而人已提著酒壇,背著簍子旋身而下。

「好熱的鬼天氣!」來人口中罵咧道,一拍壇上泥封,將酒壇高舉過頭,酒漿傾瀉而下,說是飲酒,更像是沖涼。背後長劍被酒水浸濕之後,更顯森寒。

「來者何人!攔路在此,意欲何為!」天師道一名祭酒道。

「在下應飛揚,欲一見龍虎山少天師!」應飛揚一抹嘴,豪氣道。

「應飛揚?」張潤寧撫開轎子前帷帳,卻見前頭端立一人,隨即神色一動,道:「你便是應飛揚,今次凌霄劍宗試劍大會上力壓任九霄得到頭名的那一個?」

應飛揚道:「頭名沒錯,力壓任九霄卻未必,你與任九霄認得?」

張潤寧點頭道:「天師道與凌霄劍宗同為道門一派,我幼時曾隨父親拜訪凌霄劍宗,互相交流,與任九霄也一起玩過一段時日,算得上朋友。」

應飛揚嗤笑道:「這便奇怪了,任九霄那小子一副鼻孔長天上的模樣,也會有朋友?」

張潤寧臉色一僵,卻是被他猜中,他說與任九霄玩過一段時日,其實倒真是他誇張了,任九霄打小就是一副倨傲模樣,而天師道一脈雖然沒落,骨子里卻個個都有著道教源流的優越感,張潤寧自然也不例外,與任九霄一對上自然少不了爭斗,怎可能玩得到一起去?

張潤寧比任九霄大上兩歲,當時已是小有根基,而任九霄卻是方習劍不久,兩人爭斗初始自總是張潤寧贏,可任九霄進步飛快,沒過多久已能與他平分秋色,張潤寧雖被門人吹捧為龍虎山百年來天資第一,但對任九霄的資質,卻一直心有余悸。

應飛揚自來之時,便頗為無禮,張潤寧此時也全無好氣道:「你說要見我,究竟是因為何事?」

應飛揚卻只他上下打量一番,目光若有實質,好像能將他看透一般,令張潤寧頗不自在,正欲發作之際,卻見應飛揚身子一轉,一言不發就要離去。

「站住!」張潤寧無由冒火,手攥劍柄道:「再問你一次,你要見我,究竟是因為何事!」

應飛揚冷笑道:「少天師弄差了,在下只是要見你而已,並沒說找你有事,現在見到了,自然該離開了。」

張潤寧森然道:「只為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應飛揚回身,笑著解釋道:「少天師可曾見過斗雞?這可是上到達官顯貴下到市井無賴都愛的游戲,人們常讓兩雞相斗為戲,並以此為賭落注,但斗雞的賭徒若沒親眼看過斗雞的模樣,誰敢下重注?」

張潤寧面色疑惑,道:「這與我有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