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情為何物(五)(1 / 2)

步劍庭 意縹緲 2029 字 2023-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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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是七月中旬的處暑時節,姬瑤玉刀法下合陰陽,上應天時,竟而發揮最大威力。

處暑,二候,天地始肅!

雙刀交融,陰陽並濟,化作肅殺之氣侵襲而來,姬瑤玉身如飛鴻,仿若凌空一曲刀之舞,一時間只見青光白芒交錯,盡是秋風掃落葉之勢。

應飛揚心頭一凜,手腕一抖,已使出柳風劍法,長劍如新柳生芽,盪開輕柔綿密的劍圈,一圈一盪,欲意化解刀勢,春柳與秋風交匯,結果卻是應飛揚遜了一籌。

姬瑤月雖感刀式被引,但隨即借勢沉腕一頓,雙刀轉作縱斬,寂寥刀意,似要宣告春柳雖綠卻不常在,萬物重將歸於凋零。

比之暗合天時人心的「處暑」之刀,柳風劍訣頓顯失了靈動生機,而雙刀則已狠狠壓在肩頭,應飛揚縱然橫劍格擋,卻依然被壓得幾乎膝地跪倒,肩胛更是多出兩道見骨刀痕。

「你輸了,還不滾開!」姬瑤月居高臨下睥睨道,刀上勁力加催,欲逼應飛揚跪倒。

「未必!」應飛揚不見羞惱,足下一踩,將姬瑤月勁力盡卸與地板之上。觀星樓已鐵杉木做梁,大理石鋪地,本是堅實牢固,但作為眾多高手交戰的戰場,在連番戰斗下也早已出現裂痕,此時應飛揚借著姬瑤月刀壓同時施力,地板擋不住這一人一妖合力施壓,破開了一個半丈大洞,二人身子同時跌落。

姬瑤月身子失重,刀勢頓時一輕,心驚之下本能的踩踏落石,欲向上掠飛,應飛揚卻早已預料,竟而棄了手中劍,右手化爪扣住姬瑤月的左手皓腕,趁著姬瑤月手腕挫痛,勁力一松之際,左手則一掌擊向姬瑤月刀柄。

應飛揚雖不善拳掌功夫,但這一擊蓄勢而發,出手時機恰到好處,姬瑤月拿捏不住,左手刀脫手而出,「蹭」得一聲釘在了牆上。

姬瑤月反應過來,雖慢了半瞬,但右手之刀卻也再度劈落,直向手無寸鐵的應飛揚。

應飛揚卻早有准備,只聞一聲劍鳴,方才撒手棄下的那柄劍如有靈性,化作一尾龍形劍光騰飛而起,截住姬瑤玉的當頭一刀,以氣御劍,正是上清派的御劍術。

下一瞬,應飛揚重新抄劍在手,真氣灌輸劍內,施展青龍轉生劍,霎時龍形劍氣張牙舞爪,咆哮而出,兔起鶻落間,應飛揚已扳回劣勢。姬瑤月雖失一刀,但此時沉穩下來,轉作單刀路數,絲毫不願落於下風。

二人以快打快,踩踏著墜落的磚石凌空變化身形,但聞刀劍交擊之聲鏘然不絕,身形下墜期間,就已對招百十回合。

交擊聲點綴下中,姬瑤月的聲音也顯得格外冷冽,「將戰場挪到這里,是顧及楊玉環那妮子嗎?你倒懂是憐香惜玉!」

應飛揚朗笑還擊,道:「月兒姑娘倒是猜對了我的用意,不過對你,我可絕不會留手。」二人雙足落地,已是從觀星台頂層跌到了二層,應飛揚方穩住身子就仗劍急攻,劍上勁力再催三分,霎時劍氣四溢,在牆上地上留下道道溝壑。

「哼,誰需要你留手!還有,誰准你叫我月兒了!」,雖此時正在交鋒,但見應飛揚方才還說些情話,此刻出手卻是無情,這般差別對待,讓她心里莫名酸溜溜的。心生惱恨,刀意也隨之冷徹起來。腕一翻,冷冽寒風吹拂,氣溫陡降,室內盡成飄雪之象。

小雪,初候,虹藏不見!

應飛揚滿不在意,劍引火元,化作振翼鳳火,朱雀振翼之劍直對漫天飄雪之招,「嗤!」的一聲水汽聲,冰火雙極之招彼此抵消,赤紅火星與潔白雪花同時飄飄揚揚灑落,紅白交映,如夢如幻。

「要憐香惜玉也需對方是********!」冰火同天下,應飛揚身不動,氣一振,火星和雪花都如浪一般向姬瑤月涌去,「月兒姑娘持刀在手,便如牡丹生刺,傲而不群,何時需仰賴他人憐惜?」

本是贊許的話語,此時聽來卻更像嘲諷,姬瑤月聞言神色一變,加緊催動刀招,不欲給應飛揚絲毫喘息之機,而應飛揚卻劍不停,嘴不停的繼續道:「下手這么狠,是我說到痛處了吧,你既然像取代楊玉環將美色作為武器,現在為何還要以刀開路?何不學著做個********,對我撒嬌賣寵,看我是否會神盪骨酥,露出破綻?」

「你住口!」姬瑤月怒上心頭,刀勢更寒更冷,雪亮刀光霍霍,如鵝毛大雪挾裹九天寒氣墜入凡塵。

「哈,好狠的刀,我說的沒錯吧,還是用刀更為痛快,生死勝負,盡在自己掌中,不必仰賴他人鼻息。月兒姑娘你雖也生得漂亮,但有些事是天性使然,就算自以為犧牲的勉強自己,可做不到的終究是做不到。」

「你!」姬瑤月氣得說不出話,一腔怨氣盡化凌厲之招,是氣應飛揚,更是氣自己。分明早已下定了決心,為何此時又再度遲疑,三言兩語間,就被他撩動心緒。

更難以原諒的是,她竟然真如應飛揚所說,揮刀橫劈縱砍,捭闔交錯間,心中竟生出酣暢淋漓的痛快之意。連日來的包裹在心頭的苦悶、抑郁、悲戚,此時如被刀劃開一個口子一般,隨著刀招宣泄而出!她甚至感到一陣由衷的興奮。年幼之時,尚且懵懂的姬瑤月曾在她傷重垂死的父親姬無悔病榻前立誓,奶聲奶氣卻堅定異常的許諾著,要以手中的刀護佑天香谷的一切。

可刀法越練越高,刀卻越來越沉,人情世故、利害得失、還有那無時無刻不壓迫在天香谷北方的那片天,這世間有層層看得見、或看不見的網,將她刀糾纏、束縛住,再無法隨心所欲。

可現在,眼前一戰可能是她最後一次施展刀法,今夜過後,她極可能舍棄自己的身軀,舍棄這路驚天地泣鬼神的刀法走進困籠般的宮牆之中。應飛揚的出現,恰恰給了他一次出刀的機會,說是逃避也好,她只希望能盡情的戰下去,不必面臨抉擇,不必想此戰之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