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驚雷電閃,劃破黑沉天空,照亮琉璃天滿頭冷汗的面容。「……這是,什么劍法?」
「你既為神,殺神劍章,為你初開!」應飛揚聲音冷徹,眼神幽寒,長劍一振,八道劍氣從琉璃天體內爆開,血流飛濺,然後飄飛的雪晶。
天隱劍界無法使用,卻有另一套同樣以心入劍的劍法恰巧合用,正是「物盛當殺」賀孤窮的獨門絕藝——殺神劍章。
昔年應飛揚與賀孤窮同行數月,曾以身試劍,試出殺神劍章精髓,但因自身殺意不夠,難以使出此劍法,況且,以賀孤窮的修為,尚且曾有一段時間心神失守,為殺念所控。應飛揚自忖及不上賀孤窮,所以雖是劍痴,對這么絕學卻是敬而遠之。
但在戒心塔內,應飛揚陷入上下無路之境,困頓之際,縱然明知飲鴆止渴,依然決定參詳這套劍法。
戒心塔內,每登一階,心魔便隨著滋長,戾氣殺意便也更重,但恰卻是修煉殺神劍章的絕佳場所。
殺神劍章以殺念化劍,心魔越強,殺心越重,劍法威力也就越大,如此循環之下,竟使得應飛揚的精進速度,追上了心魔滋長的速度,三百八十階台階登頂,應飛揚殺神劍章的修煉也已有成,如今劍章初開,一舉敗敵。
「殺神?好個殺神!迦明龍王,你當真是魔類!」琉璃天雙目圓睜如銅鈴,怒喝一聲,強壓劍傷奮起余力,霎時金剛杵恍若一個攻城巨錘,以萬鈞磅礴之勢擊向應飛揚。
「要說你認錯人了,你肯定不信……」巨杵迎面擊來,應飛揚的發絲被雄沉勁風吹得倒飛,卻是雙足懸空,不閃不避,只伸出一手向前,「既然認定我是什么龍王,那便以龍眾神力,讓你含恨!」
「砰!」伴隨一聲如雷巨響,勢可摧城的一擊就這么被應飛揚單手擋下,連身子都未曾晃動半分,琉璃天為殺神劍章所傷,已是強弩之末,來勢雖凶,卻難傷應飛揚分毫。
「下去!」應飛揚催動神力,竟換琉璃天立足不穩,魁梧身軀竟被龍眾巨力連人帶杵壓下。
「啪!」琉璃天砸落浮島,雙膝跪地,此時仍保持單手托天的姿勢,舉著金剛杵。
盡金光出另一端,應飛揚一手按住杵端,頭下腳上,龍眾神力還在源源不斷加催。
「叫他們退下!」
「殺害佛祖……便是……世間所有生靈的公敵,再無容身之處,你們……逃不掉的!」琉璃天口角滲血,艱難說道。
但話音未盡,又再吐一大口血,跪地的雙膝已陷出兩個大坑。
「叫他們退下!」應飛揚又重復一遍,聲音寒冷的無一絲感情,似乎只要他再多數一字,便會完全釋放龍眾巨力,將琉璃天生生壓成肉泥。
琉璃天面色變了變,似是終是下令道:「都退遠些,讓出路來!」
眾軍聞令,如潮水般散去,又在威逼之下遠遠退開。
「嘖,真有你的,半載不見,你竟精進如斯!」一臉疲態的許聽弦起身同時,不由贊嘆道。
「閑話少數,走吧!」應飛揚說話間,手一揮,將琉璃天巨大的身子連同金剛杵一同遠遠甩出,隨後連同許聽弦,一起縱身而去。
「該死!追!」琉璃天摔得七葷八素,起身之後,狠狠道。
卻在此時,突然一個天兵傳訊,「不好了、琉璃尊主,阿修羅族殺上六天之界了,要我們釋放修羅王!」
似是為印證他的言語,便聞風嘯雷鳴間,一陣陣蠻荒殺聲隱約從遠天傳來。
「什么?這幫瘋子,他們難道不知曉修羅王殺害佛陀之事!」琉璃天狂怒道。
「可他們說了,修羅之主,縱然有罪,也只有他們能施展血戮之刑!」
「哼,終究是不服教化的惡障!」琉璃天被這么一擾,知曉應飛揚已追逐不上,咬牙切齒一陣,終是發號施令道:「後軍做前軍,隨我迎敵,將那幫惡神趕出!」
眾軍聞令,再度浩浩盪盪的轉向遠方,只留一片空盪盪的浮島,在火雲之下,電閃雷鳴中微微顫動。
過了一陣,浮島之上,卻又現出兩道身影,正是應飛揚和許聽弦去而復返。
應飛揚嘆道:「天書境域,還真是出乎預料,設想了無數可能,卻從未想到竟是這般情形,許兄,你有何見教?」
許聽弦眉頭緊鎖,「方才不由自主,用不屬於我們的身份,說出了不該我們說出的話……應兄,你可看過傳奇志異之類的書嗎?」
「像《聶隱娘傳》、《古鏡記》那樣的嗎?倒是看過一些。」
「那你說……」許聽弦思忖了下言語,以一種雖已知曉,卻仍難以置信的口吻道:「我們現在像不像,出現在了那些傳奇志異中,扮演著書中的角色,上演著書中的故事。」
「咱們活在了天書中!」應飛揚也心領神會的接續道:「我是迦明龍王,你是緊那羅王,而我們涉嫌殺害了佛陀,現在正被所有神佛追殺!」
許聽弦道:「而天女是他們口中的女主,修羅王應就是血萬戮,聽他們方才言語,她們二人都已被擒捉!」
「那現在,修羅族攻來,應是守備最虛弱的時候,他們料不到咱們會再回來,趁機將天女救出,順便把那血萬戮擺平了!」
二人商議完畢,很快達成一致,隨後便欲動身,可許聽弦挪步之際,卻躊躇了一下。
「怎么了,快點走啊!」應飛揚催促道。
「沒什么……」許聽弦看向著火的天空,渺遠眼神卻似能洞穿天幕,「我只是在想,我們若在書中,那在看客眼中,將會是怎樣一個故事,而我們的結局,是不是早已寫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