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第六十三章 前塵永夢 (四)(1 / 2)

步劍庭 意縹緲 2604 字 2023-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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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正是趙雅想起一切的時候。

山庄地下墓穴之內,谷玄牝已然敗退,謝靈煙體內母蠱亦被逼出,正當應飛揚以為塵埃落定。

忽聞一聲熟悉而慌亂的聲音,說話者是母蠱離體、恢復本來意識的的謝靈煙,但她醒轉過來的第一句話竟是:

「小心!」

但聲音方出口,便被淹沒更洶涌磅礴的聲浪中。

「啊——————」

一陣痛苦的嘯聲中在應飛揚耳畔炸開,尖銳刺耳,悠長不息,令應飛揚眼前發黑,耳膜欲裂,忙提運真氣,看向聲浪源頭,竟是公子翎一手捂面,仰天高呼,黑發在聲浪下狂舞,如癲似瘋。

應飛揚見狀心中驚駭,山庄危機應已解除才對,為何公子翎會出此異狀?

「怎么回事?」他用詢問的眼光看向楚頌。

楚頌亦被震得面色發白,卻已強提一口氣上前,連出數針刺向公子翎頭顱,公子翎這才停止尖嘯,垂下頭顱,換做粗重而壓抑的喘息。

而楚頌顫聲道:「公子體內的子蠱們要爆發了!怎么會,母蠱明明已被拔除了!」

與此同時,謝靈煙終於有機會將未說完的話說出:「小心趙雅,她是谷玄牝合謀,莫讓母蠱落在她手中!」

「趙雅?合謀?」應飛揚心頭一驚,他的推論之前一直有些許欠缺,只是時間緊急未能再多想,此時聞言,只覺欠缺之處被補齊,一個藏在算計之後的算計在他腦子露出冰山一角,而只這一角,就已令他震撼非常,他忙看向那垂死的母蠱飛去的方向,卻不見母蠱蹤影,只聽聞一聲,「小心我嗎?已經晚了……」

隨後便見藍裙飄舞? 趙雅從甬道緩緩步出,她雙目留著清淚,如梨花帶雨? 可藏在朦朧水霧後卻是決絕的眼神。

「雅姐?」說趙雅? 趙雅便到? 秦風、楚頌見到趙雅意外現身,皆露出戒備。

趙雅卻對她們皆被視若無睹,只看著正痛苦低吟的公子翎? ? 用乞求般的口吻道:「公子,別再堅持了,那些回憶只會讓你痛苦? 為什么你還是不肯忘?」

「生離死別便是痛苦……但也是安平留個我的? 只要……與安平有關? 本公子……絕對不忘!」公子翎掩面咬牙? 每一個字都像生生擠出來一般吃力。

二妖對話雲里霧里? 但落在應飛揚耳中? 卻坐實了他的猜想,他立時驚道:「是她在用母蠱吸取公子翎記憶,快阻止她!」

說罷騰身而起,長劍化作一抹星芒,刺向趙雅。

趙雅本已有內傷在身? 此時腳步虛浮? 如何能抵應飛揚快劍? 甫一交手? 已是險象環生,但卻見她不見慌亂,反而道了聲:「來得好!」? 似是就等著應飛揚出手。

下一瞬,面上換上驚恐之色,呼道:「公子救我!」,而她所發出的聲音,卻是屬於謝安平的聲音。

趙雅話聲剛落,便再聞一聲公子翎的凄吼,隨後是「蹭蹭蹭」的尖銳破風聲從側方傳來,似是暗器襲來,應飛揚察覺有異,立時聽音辨位,回手便是一招「風疾雲亂」。

便見應飛揚長劍漫卷劃出絢爛痕跡,隨之「叮!叮!叮!」,火星飛瀉間,金鐵交擊聲不絕於耳,如風卷殘雲般,飛刺之物已被應飛揚紛紛挑落。卻見刺來得不是暗器,而是方才楚頌用來穩定公子翎心神的銀針。

「這銀針被公子翎逼出,那公子翎呢?」應飛揚心神一凜,但下一瞬,從背後襲來的洶涌之力已給了他答案!

應飛揚正只覺背後寒毛炸起,竟有一種逼命之感,霎時劍指一引,回身同時,星紀劍已在指端「滴溜溜」急旋,旋成銀光流瀉、潑水不進劍盾。

但那雄力卻是狂亂肆虐,恣意奔涌得直撞在劍盾之上,應飛揚運招倉促,劍盾瞬間土崩瓦解,如斷線紙鳶一般倒飛出十數丈,直砸在墓穴石壁上。

雖是借力化退消去大部分勁力,但仍覺脊背骨被砸得如要散架一般,喉頭更是一陣腥甜,一口氣尚未喘平,又覺眼前一晃,一道身影快如鬼魅逼至眼前,向他出手的竟是公子翎!

公子翎此時狹目怒張,宛若瘋魔,高喝一聲,「谷玄牝,受死來!」

手中光華大作,耀眼璀璨間,便再度擊向應飛揚。

「公子快停手!」

「應飛揚小心!」

謝靈煙和楚頌見狀,急忙施展援手,經緯針針織縱橫,漱雪劍劍氣凌霜,飛針劍氣齊出,齊攻公子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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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風則擋在趙雅之前,叱問道:「雅姐,你做了什么?你搶了母蠱來引導公子?」

秦風雖不通醫理,也知曉公子翎體內蠱蟲爆發,正是記憶紊亂,神智不清之刻,而趙雅搶了母蠱影響干涉公子翎記憶,讓公子翎誤以為應飛揚是谷玄牝,才會暴起傷人。

面對秦風質問,趙雅面上並無波瀾,只道:「怎能是搶,只是物歸原主罷了,你沒想過嗎,苗兒入山庄時日尚短,謝安平卻死了多年,那谷玄牝是怎么取得謝安平記憶的?原本我身上的寄身蠱,又是到了什么地方?」

兩個反問,答案卻已明顯,秦風自也思索過趙雅既曾為蠱奴,那身上寄身蠱去了何處?但那時的趙雅自稱已不記得,秦風也只當她逃離南疆設法取出蠱蟲後,對著奴役自己之物恨之入骨,早已將其挫骨揚灰了,但此時聞言,卻恍然明了:「是你取走謝安平記憶,寄在謝靈煙身上的母蠱,也是你曾經的寄身蠱進化而來!」

趙雅微微點頭,坦然承認道:「母蠱離了謝靈煙的身軀本該必死,但我寄養它多年,於它便如母巢一般,除了謝靈煙外,我亦能成為它的宿主,感知到我在附近,她便能回光返照返照,借我軀體使再獲新生。母蠱這一特性,曾被記載在了《博觀蟲鑒》最後一頁,你們不是好奇我為何會撕下那一頁嗎?這便是解答。撕下那一頁,能讓你們忽視這瀕死的蟲子,讓它有機會重回我體內。」

「可謝安平身亡,那可是許多年之前的事了,你從那時就跟谷玄牝合謀了?」秦風眉眼一冷,心頭更寒,她自詡天性涼薄,但若朝夕相處的姐妹真早在十數年前便圖謀算計,仍令她有情誼錯付之感。

「那倒不是,取走謝安平記憶,只是因為我想成為她,做夢都想,當時也沒想到多年之後,能另排上用場。」趙雅搖頭,勉強算是寬慰了秦風,「至於與谷玄牝合謀?呵,也不能算合謀,互相利用而已。天書之爭在即,前有六道惡滅的明槍,後有谷玄牝的暗箭,而公子又一意孤行,既然公子注定逃不過算計,那我便要保證算計是由我布置,在我掌控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