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第四章 罪不容誅(四)(1 / 2)

步劍庭 意縹緲 1945 字 2023-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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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聖佛尊有請,眾人無不側目,要知曉聖佛尊地位崇高,堪稱泰山北斗,百年來能被傳喚至往生塔的不過寥寥數人,未想到應飛揚竟然也能有此殊榮。

應飛揚心中也有疑惑,但在眾人目光下,也只淡然道:「勞煩初心大師帶路。」

釋初心點點頭,於是,他領應飛揚在前,兩位明王架著昏死的慕紫軒在後,沿著長長山階一路向上。

進入聳立的山門,便見禪院之內廟宇恢弘,庄嚴氣派,無愧天下佛門聖地,但首次登臨此地的應飛揚,也無心留意風景。一路靜默許久,終是對釋初心道:「大師,你是打算何時向我詢問天女情況?」

釋初心面色如常道:「應施主既已從錦屏山庄回歸,便證明天女亦是安然,何須小僧多問。」

應飛揚道:「雖無性命之虞,但依然沉睡不醒,說是安然,為時尚早,大師便不掛心嗎?」

釋初心依舊古井無波道:「這是天女的劫難,亦是她的因果,小僧掛心與否,皆無區別。」

應飛揚卻笑道:「若非前往錦屏山庄時,親眼大師替天女的受劫,在下此時或許還真信了。」

應飛揚自是在揶揄釋初心曾扮作天女,替真正的天女凌心吸引追兵。但提及舊事,釋初心也不見絲毫羞色,只雙掌合十垂首道:「天女大願大行,將為暗世曙光,普曜三千婆娑界。我等與她距離,離得太近,便如擁大日,焚己傷人,現在這般不近不遠,剛好。」

應飛揚卻不能認同,道:「大師與天女乃是血脈至親,掛心於她乃是人倫天性,若為斷塵緣刻意疏遠,在下看來,那才是傷人傷己。」

釋初心也不爭辯,只微微一笑,道:「應施主,小僧方才說的是『我等』,而不只是『我』啊。」

說罷,也不待應飛揚反應,便道:「應施主,小僧要與明王押送慕紫軒入沉淪心獄,佛尊便在塔頂,接下來要請應施主獨自上塔了。」

一行人說話之時,已抵達往生塔中,邁入塔中瞬間,應飛揚便覺心神一凜,也無從深究釋初心方才話意。

一入塔內,便如入陰陽分界,塔上是佛光清耀,聖氣沛然,宛若清聖凈土。但應飛揚卻一股純粹、濃烈的惡意從腳下滲出,令他如履九幽寒淵。

足下磚石中空,應是另有暗門,佛塔之下仿佛鎮壓著掙扎的活物,令磚石無止無歇的發出規律的顫動,「咚——咚——咚」,應飛揚的心臟竟也隨著這節拍一起跳動,不多時,便已生出心悸欲嘔之感。

「好個沉淪心獄,當真邪門!」,應飛揚運功壓住惡心之感,心中暗驚道。

天地間聖邪凈穢總是並立,便如天地靈脈樞紐的昆侖山,其下便是直通幽冥的九幽鬼淵。屹立千載的佛心禪院可謂佛脈總壇聖地,那禪院之下鎮壓的沉淪心獄,也邪門到稱得上一聲萬惡淵藪。令應飛揚未踏足沉淪心獄,便已有不適之感。

好在,應飛揚不光此時沒進入沉淪心獄的打算,甚至希望一輩子都不會踏足獄中。

他知曉開啟沉淪心獄的方法必然涉及隱秘,他有心回避,便也不再多停留,與釋初心和明王告別,又看了昏迷的慕紫軒一眼,輕嘆一聲後,暗自期望這一眼是最終的告別,今後不會再見,便沿著螺旋的階梯,一步步登上往生塔。

甫登往生塔,應飛揚便覺一股宏達、浩瀚、柔和的真元彌漫塔中,化作絲絲縷縷佛光照耀身上,如春光融雪,方才那種心悸欲嘔的惡寒頓時煙消雲散,令應飛揚腳步輕盈,快步登上塔頂。

隨後,天下佛宗神秘之地,百年來履足者不超過十人的往生塔頂便入眼中,卻是與傳聞中的神秘大不相同。

塔頂房間不過三丈見方,好在內中布置極簡,倒也不顯狹仄,僅一方書架,一個蒲團而已。

蒲團之上,一名中年面貌的僧人盤膝而坐,卻好似與整個往生塔渾然一體,巍然不動。他身披半舊袈裟,手持舍利佛珠,生得方頭大耳,面容粗豪,雙目卻滄桑而寧靜,矛盾的氣質融於一身,給人感覺那唯我獨尊的威嚴中,又隱含有宏願渡世的大慈悲。

而應飛揚甫一登頂,那若有實質的目光便落在應飛揚身上,而便還傳來熟悉的聲音,「應小友,又見面了。」

應飛揚輕輕一笑,道:「晚輩是初次登臨往生塔,而大和尚百年未出此地,這次當是初會才對,何來又見面了?」

「哈哈哈,當是如此,是佛爺記差了!」聖佛尊朗聲大笑,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

當年昆侖山救援楚白牛之行,仰賴著聖佛尊暗中相助,應飛揚才能在大鬧一場後全身而退。

但「聖佛不入世,北龍不破關」的誓言不能破,至少不能破的明目張膽,所以當時聖佛尊是以神魂寄在釋初心身上。而此處端坐的,才是聖佛尊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