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第三十六章 蒼茫誰主(七)(1 / 2)

步劍庭 意縹緲 2540 字 2023-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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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極一交擊,強弱兩分明。

驚天掌擊之後,帝凌天力屈一籌,身形如砲彈一般被擊得飛退。

但畢竟當世最頂尖高手,帝凌天雖退,卻依舊法度庄嚴,絲毫不亂,他調整身形,借力化退,背部砸到惡水聳立而成的「牆壁」時,順勢將無邊勁力卸在了水牆之上。

「嘭!」

擎天巨浪被這卸力之擊砸得潰散,五濁惡氣迸濺八方,化作暴雨傾盆而下。

帝凌天後退的身形穿梭暴雨之中,濁雨不染身,他冷視著追擊而來的六道創主,口中嘲道:「竟讓自己進入天人五衰的境地,換取力量的提升,但能支持多久?只怕,你將先一步魂飛魄散!」

只一交手,帝凌天已看破六道創主力量提升的緣由,「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流汗」、「身體臭穢」、「不樂本座」,此為天人五衰,是天人壽命將盡時所出現的征兆。

方才六道創主一語接一語,以類似自我詛咒的方式,讓天人五衰之相在自身身上出現,在這一瞬,天人五衰功才算真的「功與意合」,令功力突破極限,再度提升,但是代價也顯而易見。

看六道創主那蒼顏白發,以及迅速污濁穢臭的軀體便知,一旦進入天人五衰之境,便無法扼止,更無可逆轉,六道創主是以獻祭自己僅存的神魂為代價,換取速勝帝凌天的機會。

「這才是天人五衰功的真正用法,你對天人五衰功了解仍是太少。」縱身而來的六道創主冷冷回應,「而敗你,也不需太多時間!

舍棄漫長的壽命,舍棄享樂的生活,與初代天女一同降臨下界,永封天門,自那之後,陷入天人五衰之境,衰退、死亡、永墜輪回,便是注定之事,天人五衰功是他所創的功法,亦象征他所選的道途。

為護天女,不惜自毀,這是天人五衰功創立初衷,亦是功法得名的真意。

天人五衰功本就可以通過讓自身陷入五衰之境,換取功力的再度提升。

只是功力提升的代價實在太大,而且歷經千年,最初的守護之心也早已雖隨歲月時光而淡去,終使這最後提升功力的法門,成了不為後世所知的禁忌。

而如今,天人之魂復蘇,再現五衰之態,為護天女轉世,六道創主千年之前無悔,千年之後亦無悔,終讓這禁忌之姿跨越千年,再現塵寰!

五衰之姿,絕殺之態,六道創主一頭白發飛舞,與帝凌天一退一進,鑽入紛然而降的暴雨中。

進身同時,六道創主元功飽提,招意催生,足尖點落黑海瞬間,一股殺伐怨氣彌漫天地,宛若萬古兵荒不停,帶來絕望而恢弘的殺戮。

招意所至,便聞鏗鏘激盪,足下黑海化作巨大的刀槍之林,如犬牙交錯,從下刺出,而頭頂飄散濁雨則化作無盡箭雨,遮天蔽日,向著帝凌天傾瀉而下。

兵災降臨,屠戮眾生,正是六道創主施展「災臨諸天劫」的中象征刀兵災的「兵禍戡天」。

眼見刀兵上下齊至,帝凌天不減從容,一襲白衣如穿花引蝶。

足微點,游走於兵峰之上,身游移,穿梭於箭雨之間。

刀槍雖密,未能加身。

但避開刀槍箭雨,也令帝凌天步伐為之一慢,避不開六道創主疾來的身影,六道創主趁他身形滯礙之際,已欺身追上。

便見六道創主足踏聳立的槍山,近身同時,信手向天一抓,天上數股箭矢被吸入手中,一捏一扯,箭矢被捏成最源初的五衰之氣,又被拉出一柄漆黑戰戟。

腳步未有稍停,六道創主旋戟踏殺而來,戰戟靈動,舉重若輕,竟如飛燕繞身輕靈,刺、旋、點、劈、掠招式變化無端,妙絕巔峰,便是同使戟法的血千秋見此,亦要自覺汗顏。

戰戟快攻連環,連取帝凌天胸腹喉頸等要害,帝凌天亦無法輕攖其鋒,只得以步伐游移躲閃,但一步退,步步退,轉眼之間,已險象環生。

而六道創主單足一頓,高舉黑戟,陡由輕靈轉雄渾,轟砸而來!

戟勢如隕星天墜,令帝凌天宛如置身凌絕山巔,受狂暴自然之迫,戟勢所及,無可避閃!

帝凌天急運強招,霎時穢風大作,風中似有末世哀嚎,形容可怖,匯於帝凌天晶瑩如玉的手掌,一掌,直迎當頭戟鋒。

同使災臨諸天劫,「兵禍戡天」一對「風禍彌天」,掌戟相交,氣勁爆竄,威懾混沌星海。

身後,那獨自綻放的聖潔曇花受余波沖擊,瞬間,數片花瓣被勁風從花骨朵上撕落,卷攜著飛入無盡黑暗。

而阻隔應飛揚與六道創主神魂的壁障,僅剩的三層壁障此時再被震碎一層!

「轟!」

神魂屏障崩碎,應飛揚整個神魂被震顫得一片空白。

恍惚雖只一瞬,卻好似在寥落如白雪的空白中歷經了千萬年歲月,孤寂、凄冷、疲倦,直到一串關於她的記憶在浮光掠影間閃現,才讓這漫長時光出現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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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私下凡界,這些朝生暮死的螻蟻有何吸引力,能引得你屢屢違反天律。」

「譬如虹橋經空,流星劃夜,正因短暫,方鐫永恆。人生雖只五十年,卻遍歷生老病死,苦樂悲歡,濃烈而燦爛,我總覺得比之我等天人,更見生命真義。」

「難怪會被視為天人中的異類,你當真墮落,竟然羨慕命短福薄的凡人。」

「是啊,我就是羨慕他們,羨慕他們喜則長笑,悲則當哭,雖最終孑然而死,卻不孤獨而活,而我等天人,雖享千年壽載,卻也只是循規蹈矩,一成不變的,將同一天重復活了千萬年,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生命,意義究竟何在?」

「,不必多言,履行職責,不管搜尋到天涯海角,不管多少次,將你再度抓捕回去,便是我生命意義所在。」

「其實,不用費力追逐我的身影,因為我願意停下腳步,與你同行,在凡人的語言中,這叫朋友。好了,此地風光人情已暫且看盡,你可以押我回去了,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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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被關在天牢之中,你還不安分,是在寫些什么?」

「開始關心我的舉動,你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朋友了。」

「,我是職責所在,杜絕你設法逃脫。」

「別擔心,我並無逃脫的打算,只是在人間行路中,又結識了許多新的人,我在記錄他們的名字。」

「名字?」

「嗯,那是人有別於其他個體的標志,每個人出生後,他的雙親或宗族都會給他們取一個稱謂,這就是他們名字。名字伴隨他們從出生到死亡,是他們與這個世界的聯系,當一個人的名字被所有人遺忘,便是他存在的痕跡全數被歲月抹消我不想那一個個鮮活的名字消逝,所以,至少由我來記住他們曾經存在過。」

「真是不受眷顧的可悲種族,竟還需要這種所謂『名字』的東西,不像我等天人,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與生俱來便有天授神職,神職便是唯一,神職便是稱謂,何需名字?」

「神職雖是唯一,你卻不是唯一,天人縱然福壽綿長,也有壽盡的一天,我們現在稱你為天巡神使,但你壽盡之後,又會有新的人接替你的神職,我們將再稱呼他為天巡神使,不變的是神職,而不是你,那千萬年後,還有什么能銘記你的存在?」

「」

「不用思考了,不如我效仿下界之人,為你起一個名字,此後,我將你與他們一同銘記。」

「不需要,我只需要你留在這,留在我監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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