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探親許家(2 / 2)

重生之怨偶 陳燈 1909 字 2023-01-11

剝麟去腸,寶如將魚去頭尾,刀貼著脊梁剖出兩片魚肉,然後熟練地斜刀將魚片成半透明的薄片,正專心致志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孩子嘖嘖誇獎的聲音,她抬了頭,看到許寧抱著許敬正好路過,許敬看到她抬頭,笑著拍掌道:「嬸嬸好厲害!」許寧臉色卻有些發青,抱著許敬轉頭便走了。

寶如和他夫妻多年,知道他這是又不高興了,有些莫名其妙,許寧上世好魚膾,從前也特別喜歡看自己片魚,總說寶如施刀如神,美不勝收,而寶如當年為了他這愛好,苦練刀技,片出的魚片薄如蟬翼,輕可吹起,潔白如雪,入口即化,算得上是她拿得出手的絕技了。如今他這是怎么了?她將片好的魚片都擺入碟子內,看著一片片潔白的魚片,忽然想起許寧上一世可是被凌遲而死……

原來許寧是觸景生情了,寶如看著那些魚片,登時也覺得有些吃不下口,想了一會兒索性將那魚片又全剁成了細茸,加了淀粉調料直接做成魚丸。眼看著雞湯也已熬好,寶如想了想,用雞湯煮了一砂鍋的飯,水煮魚煮好後,粳米也已將雞湯吃進,放出了飽和的油脂亮光,粒粒飽滿晶瑩金黃,松而不乾,潤而不油,寶如將之前殺雞時剝出來的雞油煎了一煎,榨出了金黃色的油,便將那滾熱的金黃雞油沿著砂鍋的邊沿兒慢慢傾倒進去,耐心把鍋底飯燒成金黃的鍋巴,這時,一股*的香味傳出來了,這是她從前摸索出來的絕活,雞油飯,這飯最難得的便是那香味,她從前喜歡傍晚的時候在食肆做,光靠那香味便能招攬不少飢腸轆轆的食客進來,而下頭做的雞油鍋巴,切一切便能再成一碟子菜。

許家家貧,一年沒幾次能吃著雞肉的,許敬聞香而來,垂涎欲滴,問段月容:「阿娘,什么這么香啊,我想吃……我肚子餓了……」

段月容有些尷尬地看了眼許寧和寶如道:「待你阿爺阿奶回來才行。」

寶如道:「孩子哪里抵得餓,再說了孩子的阿爺阿奶只怕要吃過才回呢。」一邊說一邊熟練地開了鍋蓋,拿了對筷子揀了幾塊熟爛的雞肉出來,盛了碗雞油飯,遞給許敬道:「小心還燙,吹涼了再吃。」

許敬睜大了眼睛,狠狠地吞了下口水,寶如看他這情狀,不覺又憐惜了幾分,抬眼看了下許寧,卻看到許寧也盯著那雞湯魚丸發呆,寶如有些窘迫,叉開話題低聲道:「這雞油飯是我摸索出來的拿手菜式,你也沒吃過吧?」許寧轉過臉來看了她一眼,嘴角翹了翹,卻一句話沒說,拿了許敬的小碗,抱他出去堂屋喂他吃去了。

雞湯魚丸、白切雞、雞油鍋巴燒蝦仁,再加個素炒豆芽,雖然有段月容幫忙,幾個菜捯飭起來也還是花了不少功夫,等菜全燒好放到堂屋的時候,將將也到了傍晚,許寧的父親和母親羅氏帶著許平回到了家里,寶如還在里頭拾掇那些雞毛什么的東西,便聽到羅氏在前頭問:「怎么殺雞了?不是說了要養到過年的?」

寶如嘴角冷笑,看許寧和段月容都迎了出去,她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洗了手,才走出去,便看到羅氏皺著眉在念叨:「回來便回來,做這么多菜做什么?這魚這樣新鮮,如何用來做魚丸?糟蹋了,你舅舅今天起新屋,我們過去幫忙,吃席後帶了好些剩菜回來,這不是浪費了?」許寧和段月容立在一旁一聲不出,只有許平道:「舅舅家哪里還剩甚么!都是些酸菜疙瘩大骨頭的,看著都寒磣,還是這菜好,真香!定是二嫂做的菜!」

羅氏抬了頭看到唐寶如,臉色沉了沉,到底為了面子沒再繼續數落,許林笑道:「兒子和兒媳婦來看咱們,又巴巴地做好飯,是他們的孝順。」

寶如敷衍地行了個禮:「公公、婆婆。」

羅氏好強一輩子,獨因為家貧將二子入贅這件事一直讓她引以為恥,在這個媳婦面前有些硬氣不起來,而為此對這個恥辱的象征許寧就不太待見,只是念叨道:「月容進去把我們帶回來的剩菜熱一熱在廚房開一桌,阿寧難得回來,讓他們爺們兒吃,我們在後頭帶著孩子吃。」

寶如心中冷笑,果然!就知道這死老婆子吝嗇成性,又慣愛苛待媳婦兒,羅氏娘家也是一樣窮得要死,他們蓋房吃的席面,想都知道是什么,更何況還是剩菜!她也懶得和這老太婆吵,自轉到後頭廚房里,幸好還有一鍋雞湯在,燙點豆芽,將就吃一餐便是了。

她與羅氏吵了半輩子,早已練出了對面視如不見,辱罵猶如過耳清風的本領,羅氏看她也不拜,直接便轉頭,心下更是憋屈,橫了眼許寧,見許寧低垂著眼皮並不說話,到底礙著自己兒子是贅婿,人家來看還帶了禮物已是給面子了,便冷哼了聲跟進去了。

寶如給許敬打了份魚丸雞湯,便看到許寧進了廚房,手里端了碟菜,對羅氏和段月容道:「母親今日勞累了,大嫂做飯也辛苦,這是外頭的菜,我撥了些進來。」

羅氏眉頭高高挑起,到底沒說什么,想是不肯在媳婦面前落了自己兒子的面子,只說了句:「去和你爹和弟弟吃去吧,明兒還要趕回去呢。」

唐寶如撇了撇嘴,就知道許寧對他娘那是心疼著呢,可惜羅氏疼長子疼幼子,偏偏對他這個贅出去的次子最不在意,總是淡淡的,要不是許平意外過世,羅氏哪里會去豁出命一樣的將許寧弄回許家,偏偏許寧為之感動不已。

他其實對他被贅入唐家一直耿耿於懷,贅者,多余之物也。

所以他後來才那么努力地滿足許家的種種要求,似乎只為了證明,他其實是許家最有用最有出息的孩子,而不是多余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