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牡丹春宴(2 / 2)

重生之怨偶 陳燈 1885 字 2023-01-11

大長公主輕笑了聲:「也怪不得她們眼拙,如今不比從前那會兒,正室穿什么、側室穿什么,有誥命的穿什么,用什么花紋,戴幾鳳用幾珠,那都清清楚楚,如今百姓富足,聞說這京里不少富商家里也是穿綾羅著絲履了,官家又是個仁善的,聽聞如此也不過誇一句百姓富有朕心甚慰,並不追究僭越之罪,這勛貴高門里頭,越發亂來了,那梁國公府後院聽說有名有姓的側室就有好幾十個,梁國公夫人出身寒門,竟轄制不住。」

一時幾位夫人們都少不得感慨起來,大長公主轉頭看到寶如還立在那里含笑傾聽,並沒有因為受到冷落而露出困窘的神色,不由微微有些高看起來,轉頭對宋曉菡道:「你也伺候半日了,且引了許夫人去好好敘舊松快吧。」

宋曉菡慌忙行禮,帶著寶如轉到了下頭一席上,才歡天喜地道:「你又長高了許多,方才見到都有些不敢認了,就是穿著也太素淡了些,不過今日是賞牡丹,穿得太艷也不合宜,可惜我如今嫁了人,大長公主就喜歡個鮮艷喜氣的,怕我丟人,早晨要我先穿著好打扮好了去給她看過又賞了好幾樣首飾,才許我出來,不能和從前一般想穿什么便穿什么了。」

寶如看她一副言若有憾心實喜之的樣子,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今嫁了人,可覺得拘束?那衛三郎待你可好?」

宋曉菡含笑道:「自然是不如從前在家里自在,但是我們女兒家不都這樣,嫁入高門難免要如此,侍奉長輩操持內務輔佐夫君,公主府里規矩多不過也是好事,沒個規矩如何掌家行事?如今這公主府內務公主都讓我掌著了,好在都立有規矩,我只管蕭規曹隨,公主也不厭其煩的指點,上手還算快的,三郎待我是十分尊重體貼的,時常出門都記得給我帶些東西回來,不算甚么值錢的,卻難得他一片心。」

寶如委婉問道:「他娶了你,從前那風流毛病可有收斂?」

宋曉菡知道寶如一貫說話不太中聽,從前還鬧過別扭,卻也認為自己大度包涵,也不以為忤,又是有滿腔的幸福要與人分享,細細解釋給她聽:「這高門原也不指著夫君守著自己一個人,畢竟咱們做正妻的,每日也要操持內務的,不比那些妾室本就是要侍奉丈夫的,當然能日日圍著丈夫轉。一進門沒多久,公主就將掌家的權給了我,還與我說為著尊重我,之前三郎屋里的通房全都放出去了,房里干干凈凈的,這屋里人全讓我做主,我安排誰就是誰。不過公主也說了,三郎性子跳脫,若是家里能拘住在家里好好念書那是最好。婆婆丈夫都這般尊重,我自然也是投桃報李,把我陪嫁來的兩個丫頭開了臉放在房里,三郎果然在家里用心溫書,極是安分的。如今公主待我十分好,時常在外人面前誇我大度知禮識大體的。」

寶如看她這一副甘之如飴樂在其中的樣子,想起從前她嫁給許寧做妾,日日變著法子與自己斗氣那一副尖酸樣子,那會兒自己雖然輸了,宋曉菡又哪里贏了?她忽然感覺到好笑,原來這居然是最適合宋曉菡的日子?這樣面上的花團錦簇,榮華尊貴,而其中的一些不自在,都可以歸為女人本來就該這樣,做媳婦的本來就是這樣。

許寧本來想給自己的大概就是這樣的生活吧?這也是大家都認為的女人最好的歸宿了。

她微微有些出神,宋曉菡卻是深知她那一分妒的,她雖然大度的原諒了她從前的誤會,但是少不得還是該提點一番:「我知道你和許大人一貫是鶼鰈情深,只是男人天性如此,你如今回了京,也要打點好內務,又有兩個孩子要照顧撫養,未必能面面俱到了,在蜀地還好,京里卻是不同,那等攀比美妾的風氣十分盛行,許大人如今不比從前了,又深得王相器重,你也些許給他些面子,納上一門兩門美妾,只要把好侍寢的日子,千萬不要讓她們生下庶子庶女就行了。」

說到這里她忽然嘴巴撇了撇道:「你可還記得那宋曉蘿?她可是出息了,為了二房,特特嫁了個老頭子……她們二房為了那爵位,可真是瘋魔了,祖父病重的時候,也不知鬧了多少幺蛾子出來,好生凶險!幸好我爹娘有了防備,又怕誤了我花期,趕著將我嫁了,當時二房還說了不少風涼話呢,我爹哪里理他們!還是把我嫁出來了,公主府也配合,雖然趕得匆忙,可是一應禮儀一點兒都沒打折,可惜當時你不在,我爹娘和我哥哥簡直是掏空了家里也要拼著給我個榮耀,抬嫁妝那日,二房眼睛都要出血了!」說到這里她眼圈都紅了,又低聲道:「我大哥從廣州給我送了全套的南洋雞翅木家具,全都是實打實的……他才掙了多少,全貼在我身上了,我說了不要,他將來也是要承爵的,留著娶嫂子,大哥只說妹妹重要,他自己的身家,他自己會掙。」

寶如和宋曉菡正說話,卻看到門口一陣喧嘩,她們抬眼看去,只見永安長公主走了進來,幾年不見,仍是一身素服,頭上可巧簪的也是一枝玉版白,卻與寶如的明艷照人不同,自有一種清華高貴之氣。

宋曉菡咦了聲道:「真難得永安公主會來,她一貫是不太參加應酬宴飲的。」一邊又對寶如道歉:「實在對不住,我得過去一下了,這位長公主甚得官家敬重的,不好怠慢,今兒這宴席都是我操持,只怕一會兒要被長輩說我怠惰了。」

寶如笑道:「你只管忙你的去。」她與這宋曉菡前世今生,從來都不是一路人,如今卻奇跡般的能和和氣氣說上幾句話,也不知是自己也被這名利場的染缸浸漬了抹了棱角學會了虛以委蛇,還是宋曉菡其實也有她的一分本真之處,至少從不掩蓋自己那坦坦盪盪的名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