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6.疾風勁草(2 / 2)

重生之怨偶 陳燈 1591 字 2023-01-11

許寧這些日子身處漩渦中心,本就不輕松,如今得君上一語保證,自然是有些感動,但他一貫內斂,面上仍是冷靜沉穩,君臣正說著下頭如何安排之時,卻聽到外頭有個青衣衛士來報道:「永安長公主已出宮,太後娘娘隨後傳了齊國公府的國公夫人覲見。」

李臻臉登時沉了下來,面籠寒霜,對那青衣衛道:「派人看緊齊國公府,看看他們這幾日會和什么人聯絡。」眼看著那青衣衛走了,才冷笑著對許寧道:「這是還未死心,找娘家人商議呢,我猜,她恐怕要通過齊國公府與王歆搭上線,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我想著明日不忍了,直接頒下令又如何?如今朕就不信誰真能不惜命來抗旨。」

許寧謹慎道:「再等一等,西邊那邊的糧餉,可先支一支內庫之銀,王相始終未發話,官家還是要有些耐心,待他先表明態度再說。」

李臻嘆道:「這樣你就太辛苦了。」

許寧淡淡道:「夢里朝堂攻訐傾軋,比今日尤甚,臣頂得住。」

回到府里的時候,夜色已深,床上淼淼和蓀哥兒都趴在被窩里一個伸著圓滾滾藕節一樣的手臂抱著姐姐的手臂,另外一個則粉撲撲的臉貼著弟弟的臉,兩人睡得很香,旁邊還丟著一把木牌,那還是當初永安長公主送的識字的雕花木片,顯然是兩姐弟玩著玩著就賴在爹娘的大床上睡著了。

寶如已洗漱過,卸了釵環,烏溜溜的長發只隨便挽著,身上穿著家常豆綠裙襖,正坐在窗前抄著什么東西,許寧走過去看到是《女則》,笑了下道:「皇後只是說給太後看的,你隨便找個人替你抄了便好了。」寶如頭都不抬道:「其實我也許久沒怎么習字了,正好揀一揀,皇後娘娘擔了不少干系吧,何必在這上頭給人挑了毛病出來,抄一抄也不費甚么功夫。」

許寧心里涌上了一陣歉疚,從寶如身後輕輕擁住她道:「都是我的不好,下次再這種場合,你只管滿口應著,莫要去頂撞,內宮如今皇後、安貴妃都聽皇上的,不會叫你吃虧的。」

寶如笑道:「我也知道太後也不能把我怎么樣,去我的誥命那得經皇後和禮部那兒,她做不得主,我也不稀罕這虛名兒,若是你這次成了,我自然沒事,若是你這次還是不成,那我就算再怎么唯唯諾諾應她,也是沒用的,她心有成見,又好個虛名,頂多也就是厲聲呵斥,我偏就要痛快一次,才不憋屈呢。」

許寧只是抱著她,心里十分難過,寶如感覺到他的愧疚,微微抬頭與他耳鬢廝磨:「我沒事兒的,這一次一定不會和上一世一樣吧?我看如今皇後似乎也是站在陛下這邊的。」她隱隱約約知道皇上與許寧做了許多,這一世既然皇後也站在官家這邊,那太後應該不會那么容易再次挾持官家,而群臣中也未必會一面倒的反對官家吧?

許寧道:「不會和上一世一樣的,最壞也就是官家頂不住壓力事不諧,我被貶罷了,絕不可能會被清算。」

寶如心頭微定,含笑道:「我信你,若是敗了,咱們一家子一同去那窮鄉僻壤便是了。」

許寧心頭涌起一陣陣難以形容繾綣的無限愛意來,低了頭輕輕含了寶如的耳垂,他重來一世,仍是一意孤行地步入這名利之戰場、詭譎的漩渦之中,又為了自己的自私,將寶如和兩個孩子拉著一同進入這凶險場景,夜深人靜之時,自己良心往往一遍一遍的譴責自己,然而卻又覺舍不得放開,明明這樣愛著自己的人,自己怎么忍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驚嚇,如何舍得置她於凶險之中?但他仍是自私的做了,而這一刻,聽到她親口說出信自己,願同自己共進退的彷如誓言一般的話出來,他卻再次升起了無窮的愧疚。

鴻鵠展翅劈風不懼驟雨,燕雀則避於檐側貪圖安逸,他一貫認為自己是疾風中的勁草,風雲激盪之時,他卻仍是微微感覺到了一點懼怕,為了這一刻愛人兒女全身心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