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2.一生一世(1 / 2)

重生之怨偶 陳燈 2465 字 2023-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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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如一夜未睡。

讓她做出決定並不需要太長時間,她最後將孩子托付給了爹娘,將大部分手里的錢財都交給了爹娘,便逼著紉秋和幾個隨從家丁,護送自己又往京城去了。

和爹娘說的借口是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尚未做,那事是皇後娘娘交代下來的,一定得親自做了交到宮中,否則便是欺君之罪,叮囑了父母如何照顧孩子,又有些難舍的抱了抱孩子,最後還是決然地離開了。

只是看著爹娘諄諄叮囑的神情,看著孩子們懵懂無知滿臉信賴地看著他,她滿懷愧疚,暗自唾罵了自己一生不孝不慈,無論是前世今生都是這般的不孝,因為爹娘一直無條件地支持著自己,便一直任性妄為,而孩子們,她更是對不住,她這一世生下他們來彌補自己前世的缺憾,這一刻又拋下他們去奔赴那未卜的前途,不得不說自私而又不負責任。

但是她依然放不下,即使她明明趕去京城,也無濟於事。

即便是前世,她不也遠離了那風暴眼么?許寧的世界,許寧的抱負,她一開始只覺得他大概只是為了復仇,為了彌補前世的遺憾,為了證明些別的東西,一直以一種旁觀者的身份參與著,而這一刻,她卻忽然想要參與進去,而不是之前兩人說好的那樣。

是的許寧曾經說過,這一世無論如何也都會保住她平安無恙。她那時候也抱著一種搭伴過日子的心態,為了孩子湊合湊合過日子吧,反正一輩子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很容易就過去了。然而與他不知不覺走了這么長時間,蜀地那一次,那么多人都認為他死了,她卻一直堅信他未死,然而這一次,她卻也沒了把握,因為許寧從來都是自信的,這一次卻安排了她和孩子離開,連他都沒有把握嗎?有了前一世的預知,依然無法把握嗎?

這一世他們有意無意改變的東西太多,以至於她也沒辦法猜出結局。

她不敢想這到底後頭有什么,她覺得她沒有辦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待在庄子上,和孩子們等待一個結果,一個重生的結局。

幾日後他們趕到了京城,緊閉的城門卻讓寶如的心沉到了底。

京城四門封鎖,內外禁絕,已經快半個月了,算一算,大概就是他們離開後沒多久的事情。

寶如在城外找了家客棧住下,紉秋派了人四處打聽,卻也不得其法,只知道某日京城忽然就進不去了,城頭上有手持□□武器的士兵嚴陣以待。

寶如被阻在城外足足七日,一日比一日絕望,她拼命回想著前世的那些坊間傳言,她那時候因為怨恨,基本遠離了那些達官貴人,只在市井混著,固然天子腳下多少有些人談論國事,也只是依稀知道官家病重難以聽政……

她恨自己從前為什么不多打聽一些,前世她嫁給許寧那么多年,仿佛一直忙著為自己怨憤、傷心,她不能理解許寧的堅持,不能理解許寧那些做法,也不知道許寧最後到底選擇了什么東西。

這一世,她似乎懂了一些,又似乎依然沒能完全和許寧站在一起,而不過是一個附庸,一點點綴,許寧重生路上,順路捎了她一程,彌補她,償還她,然後在結局的時候,將她留在了路邊的亭子里,一個人往哪險峰獨行而去。

她隱隱有些憤怒,但更多的是擔心。

城門終於開了,寶如第一時間得了消息,紉秋攔住了她,自己先派人進了城打探了一番,回來道:「老百姓並沒聽什么風聲,城門鎖了大家都有些疑問,但是聽說也只是因為城里有重要東西丟失了所以鎖了門查一查,並沒怎么擾民。也有人說半個月前晚上皇宮那邊有馬蹄的聲音,但後來也並沒有聽到什么異常。回府看了看,說大人這些日子都沒回府,和裴大人都說是有事當差,並沒有聽說朝中有什么不對……但聽說……太後病得有點重,為了給太後祈福,永安長公主出家了,進了皇廟。」

寶如一怔,和紉秋對視一眼,心下陡然一松,這是……官家贏了?

她也不再猶豫,連忙帶著人趕進城里,一路街坊依然是如常叫賣,與從前並無異常,寶如往家里一路行去,心里亂紛紛地猜想著,回了府中,一切如常,下人們看到夫人回來,雖然有些奇怪,卻也仍是有條不紊地伺候著。

房里十分冷清,雖然有下人日日打掃清潔,寶如卻能很敏感地感覺到其中的不同,許寧常用的香沒有,桌子上硯台里往往都汪著殘墨,以便男主人偶有想法便落筆記載,書架子上每本書都整整齊齊地磊著,顯然已數日沒人眷顧,貴妃榻上的軟枕從前總有個微微的弧度,如今卻工整擺著。

寶如坐在房內,看留守的丫鬟們忙著打水給她洗塵擦臉,她卻仿佛一縷游魂,從遠方千里迢迢趕過來,因為一直沒有遇到要見的人,所以始終有些不在狀態的恍惚,即便是言語如常,也難以掩飾那眼睛里不由自主尋找人的彷徨來。

青柳發現了寶如的心不在焉,笑道:「夫人是要等大人吧?他應該是在宮里,聽跟著他的凜春的娘說的。

寶如這才抬起眼睫,正要問,外頭已是有人忙著進來報道:「夫人!大人回來了!」

寶如一喜,慌忙起了身去,聽到靴聲響起,許寧一身官服從外頭急急走了進來,看到她,臉上卻忽然極大地驚詫起來,脫口而出:「你怎么瘦成這樣!」

寶如聽他一句話,鼻子忽然一酸,也不知為何一股委屈就沖了上來,又恨又惱,明明之前一直在想著他,如今卻忽然惱怒起來,甩了手轉頭直接往內室去了。

許寧連忙跟了上來,也顧不得上前正要替他除紗帽解外袍的丫鬟,揮手讓她們退下,急急上來抱了寶如道:「莫要生氣……」寶如轉過頭對著窗外不想說話,許寧卻感覺到一滴淚打在自己手背上,大駭道:「都是我的不是,害的娘子擔憂了!」

一邊低了頭伸手去扳她的臉,可憐寶如原來微微豐潤的肌膚,如今瘦削下來,下巴尖尖,許寧又心痛又憐惜,抱了她只管低低道:「是我的不對,你只管罰我,莫要這般。」

寶如珠淚滾滾而下,這些天的擔驚受怕如今都變成了委屈忿恨,許寧心知她的心結,只好百般撫慰,也不敢問她岳父岳母如何,孩子如何,只好說些別的話:「永安長公主出家了,你知道了沒?」

寶如擦了擦淚道:「聽說了,她難道也摻合進太後那檔子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