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需要知道，你母親並不是故意拋棄你的就可以了。至於你父親——」他沒再說下去，舒青卻幾乎聽懂了，他是隨他母親姓的，而且父親又是名諱不明，鄭子軒未講完的話里的意思還不夠明白嗎？

他是私生子，一個連自己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私生子，而他的母親，在生下他之後不久就去世了。

他大大地吐了口氣，收起臉上所有的表情，眼神淡漠地看向他，「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但如果他早知道事情是這樣的，他情願不知道，就這樣繼續讓他蒙在鼓里或許會更好，但不管怎么樣，鄭子軒將事情告訴了他，他感激他，至少讓他對自己的身世所有了解。

他相信鄭子軒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騙他，既然選擇了告訴他，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

鄭子軒眼睜睜看著他轉身離去，尚未長成的少年身體單薄得很，在暈黃色的光線下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轉角，他深深地吐了口氣，晦暗不明的眼神卻是漸漸地趨於平靜，到了最後，也只能隱約看見眸底深處所翻滾的冷意。

他冷冷地朝不遠處的角落投去一瞥，光線投射不到的角落里似乎人影一閃，仔細看去，卻好像什么都沒有，他冷冷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有些時候，不狠一下，是無法達到目的的。

從孤兒院離開，鄭子軒直接回到自己的住處，然後在門口看到了等候多時的葉寧，他腳步一頓，臉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黑夜中，葉寧斜身靠在車頭上，雙手插兜，遠遠望去，倒是挺賞心悅目的，可惜鄭子軒完全沒有欣賞的想法，皺著眉走過去，「你怎么過來了？」

「我聽說你去跟舒青見面了。」他站直身體，臉上憤懣不平地看著他。

「那又如何？這是我的事情，沒有必要向你報備。」鄭子軒冷著臉說完，徑自越過上樓去。

「你——」葉寧瞪大了雙眼，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你為什么要去找他？你去找他做什么？」

鄭子軒心情正不爽著，身後傳來的聒噪聲音讓他更加煩躁，猛地停住腳步，葉寧沒防備，一直剎不住腳整個人撞到他身上，「鄭子軒，你干嘛突然停下來？」他只愣了一下，馬上就回過神來，捂住自己被撞疼了的鼻子，十分地不開心。

從小到大，他最討厭痛了。

鄭子軒轉過身，面對著葉寧的怒氣他不為所動，「我只是將你跟我講的事情跟他說了。」

「你告訴他了？」葉寧皺皺眉，但隨即不屑地笑了一下，嘲諷道：「那他是什么反應？得知自己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子之後有沒有很受打擊？」

「葉寧！」他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我警告你，不准再找他的麻煩！」

「你是怎么知道？誰告訴你的？」舒青問，聲音有些艱澀。

「哈！好笑了。」葉寧不屑地嗤笑一聲，「你是在命令我？還是在威脅我？請問你是用什么身份來威脅我？就算我繼續找他麻煩你又能拿我怎么樣？」心中很氣悶，很不爽，從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長大的葉寧何時受過這種氣？當即臉色就不好看了。

「要是你再敢找他的麻煩，我不會放過你！」扔下這句話，鄭子軒重重地甩開他的手腕，轉身開門進去，葉寧雙眉一豎，眼疾腳快地一腳擋在即將被關上的大門，咬著牙對門內的男子恨恨道：「舒青有什么好的？值得你這樣為他？他為了自己的前途，明明連自己都出賣了，這樣的人值得你這樣為他嗎？」

鄭子軒試了幾下也沒法將葉寧的腳從門口擠出去，索性地不管了，松開門把，門外的葉寧馬上趁機擠進門內，反手關上門，入眼的是一間破舊卻收拾得很干凈的套房，葉寧來過幾次，熟門熟路地走到廚房去倒了兩杯水，出來的時候鄭子軒正垂著腦袋坐在沙發上，有些長的發絲擋住了他的眼睛，葉寧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緒。

心口微微窒了一下，但隨即他選擇了忽略，坐到他旁邊的沙發上，將手上的兩杯水放到桌上，撐起身體，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鄭子軒面無表情地抬起頭，就看見葉寧微抬起下巴，漂亮的臉蛋上滿是高傲，挑釁道：「來做吧！」說完，不待鄭子軒回答，低頭一口咬上他的唇，真的咬，動作是暴戾的，挑釁里帶著無法言說的怒火以及悲涼。

鄭子軒吃痛，猛地皺了下眉毛，下一秒，卻是很快反客為主，雙手捧住他的腦袋，將他壓在身下的沙發上，葉寧看著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緩緩閉上眼，也將眸底深處的那一絲無奈深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