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丞眉梢微微顫了顫,手中的桃木劍垂了下來。
沒有血肉的修道者,絕對不是一個好的修道者。
祝一帆拍了拍阿丞的肩膀道:「下來就交給我吧。」
「你?據我所知,端公只有驅邪招引之法吧,你是要殺了他,還是要藏匿他?」
「都不是!」祝一帆微微一笑道:「我還有一個身份,我是個鬼醫。」
說到這,祝一帆看了一眼那小男孩,朝青年人道:「想看你兒子一眼嗎?」
青年人眼神中頓時冒出了一絲希望的光。
「真的?」
「真的!不過,看完了,我就得送走他!」
「你要殺了他!」
「不,送他到他該去的地方!」祝一帆正色道:「我是個鬼醫,我可以替他修復陰脈,然後招引渡化。也就是說,他得離開這個世界……」
男人頓時猶豫了下來,眼淚順著臉頰簌簌而下。
虎為百獸尊,罔敢觸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顧。可能對於男人來說,這是最難割舍的情感了吧。
「先生,你需要知道,陰陽有別,若是意惹情牽下去,對你,對他都不利!」阿丞道:「你最近是不是常常疲乏異困,失眠多夢,且幻聽幻覺?實不相瞞,這是陰氣浸身之兆。活人長期沾染陰氣就會如此。而對你的兒子,縈繞其身,便會沾染陽氣,這對他的投胎轉世極為不利。」
祝一帆蹲下身,勾了勾那小男孩的鼻梁,笑道:「小家伙,你希望你爸爸一直枯槁下去嗎?你願意看見他日日為你日漸蕭索嗎?」
小家伙悲憫地搖了搖頭。
「乖孩子!」祝一帆道:「所以,你必須離開了。當然了,所有的隕滅都是為了新的開始,這一世的不幸,一定能在另一世給你換來歡心。」
「大哥哥,我不要另一世的歡心,我……我只是想讓爸爸開心?你能讓我見他一面嗎?讓他能看見我的笑,我笑了,他就放心了。」小家伙懇求地說道。
祝一帆只好回頭看了看我,我默然點了點頭。
「兄弟,你在看什么?」小道士阿丞見祝一帆頻頻回頭,也不禁朝我這邊望了望。
不過我現在是純陰身,不是一般的亡魂,只要我願意,他就看不見我。
「哦,沒什么……」祝一帆打岔道:「就是突然有些傷感。小家伙,大哥哥答應你了。不過,一會不許哭哦!流了淚,下輩子的臉上就長滿麻子了!」
小家伙抿嘴笑了笑。
阿丞看著祝一帆道:「兄弟慈悲。不過,天下之大,每天都有多少上離死別,日子久了,也就忘了悲天憫人。」
祝一帆一笑道:「醫者仁心。我是個鬼醫,未必能醫得了三界,但唯願眼前皆花開,閉目皆安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