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媽媽……」

吃完飯，淅淅瀝瀝地開始下雨了，可兩人興致不減，看著房檐的滴水，還在暢聊。

「千山，還記得有一次咱們倆餓極了，偷了別人家的桃子不？」

「記得，被人家發現了，你掩護我跑了，你挨了一頓揍。」

「呵呵，當時你太瘦了，皮包骨，人家那棍子下去，打的是你的骨頭，你哪受得了啊，所以，我一個人挨揍也就罷了。」

「那時候真好啊。」

女孩一開始還挑著眼皮使勁看看門口，可後來困意襲來，實在頂不住了，就昏昏沉沉地睡了去。

女人將女兒的被子蓋上，聽著外面的聲音。

一陣大笑之後，空氣凝滯了下來。

夜已經深了，人困馬乏。

沉默稍臾，鞏千山開口了。

「靜齋，對不起。我當時沒有辦法，我可以死，可孩子還小，我實在不忍看著她那么小的年紀就去死……」

「所以，我的兒子就該死是嗎？千山，妖王孫思邈說，人命至重，有貴千金，一方濟之，德逾於此，送我去死，就是你下的方子？」

「靜齋，我……我當時真的不知道你已經也有了妻兒，我只是下意識覺得，你的醫術比我高明，或許你有辦法。是，我當時怕死，怕得要命，把你出賣了之後我就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個嘴巴。後來我去找過你，可他們都說，你畏罪跳河了，我為此知道了你……你那么慘的經歷。」

「所以，特別不希望我還活著，對不對？」

「不！」鞏千山道：「剛才突然看見你，我是怕，我知道，你是找我報仇來了。可我隨即也如釋重負，你還活著，我的罪孽就輕了幾分。」

「呵呵，你說的太輕巧了。任你說的天花爛墜，也沒人能對你進行救贖。我的活那是保受折磨，千辛萬苦，絕不是你自覺解脫的理由。」

「我當然知道，以你的脾氣，是肯定會殺了我的！」鞏千山扭頭看著方靜齋，垂頭道：「可兄弟一場，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鞏千山，怎么從來都是你求我？你沒錢了，吃我的饅頭，你沒路費了，拿我錢做路費，你想保住自己一家，就犧牲我的一家。我告訴你，今天我不會再答應你任何請求。我情願當初去偷桃子的時候，你被別人打死。」

「要真那時候被人打死，也便好了，靜齋，對不起，看在友誼的份上……」

「咱們之間沒有情誼了。」

「靜齋，我最後一次求你，你殺我可以，可你能不能放過我的妻女。他們是無辜的……」

「那我的妻兒無辜不無辜？」方靜齋怒吼道：「花中魁我要殺，那在我心中是第一要犯，你鞏千山我也一定要殺，因為你是我兄弟，這是出賣的代價。你們一家都得死，否則，我寢食難安。」

鞏千山失魂落魄，哽咽道：「就沒商量了？」

「沒有，妻兒之仇，豈能商量！」

「那好，你若執意殺我妻兒，我鞏千山絕不坐以待斃。」

「呵呵，無所謂，我能來，就是做好了和你一較高下的准備。你是鬼醫，我也是，咱們還是用命見證輸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