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蘇尼亞海起伏不定的波浪之上,「幽藍復仇者」就像一片樹葉,時而被拋高,時而被卷落,但卻沒有絲毫的傾覆跡象。
阿爾傑.威爾遜站在船長室內,背對著擺放有紅葡萄酒、白葡萄酒的架子,無意識地踱了幾步。
最終,他一咬牙齒,表情嚴峻地回到紅木書桌前,拿開黃銅色澤的六分儀,翻找出紙張和鋼筆,俯身描繪起「愚者」給的那個復雜的、神秘的象征符號。
憑借「航海家」的記憶力,阿爾傑很快就完成了獻祭儀式的第一步。
緊接著,他拉開抽屜,拿出蠟燭,按照「二元法」進行布置,一根放於「無瞳之眼」和「扭曲之線」糅合而成的象征符號之上,一根位於中央,表示獻祭人。
收拾掉桌面的雜物後,「倒吊人」阿爾傑在掌面凝聚清水,將祭台擦拭了一遍,並借助儀式銀匕,勉強制造出了環繞書桌的密封之牆。
做完這一切,他用靈性點燃那兩根蠟燭,於昏黃的光芒里後退了幾步。
本能吸了口氣,阿爾傑低下腦袋,用古赫密斯語誦念道: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啊;」
「您是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
「您是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您忠實的仆人祈求您的注視;」
「祈求您收下他的奉獻;」
「祈求您打開國度的大門。」
……
這古老的咒文回盪於靈性之牆內,激起了盤旋的烈風,帶來了自然力量的震盪。
它是人類非凡者創造的最古老的祭祀語言,本身就蘊含著諸多的神秘,但對使用者缺乏足夠的保護。
阿爾傑忍受著皮膚被刀刮過般的疼痛,從衣兜里拿出一個深棕色玻璃小瓶,擰開蓋子,倒出了不少形似芝麻的顆粒。
這些顆粒流轉著金屬光澤,有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倒吊人」阿爾傑將這些顆粒灑了出去,灑入了風中。
嗚!
狂風愈激盪,卻不再酷烈,分別染上了銀白和深黑兩種顏色。
不斷碰撞不斷融合之間,這不同顏色的兩種風投入了象征「愚者」的那朵燭火,膨脹撕扯出了一扇正常大小的虛幻之門,它表面銘刻的符號正是阿爾傑剛才描繪的那個。
此時此刻,灰霧之上的克萊恩正目睹著高背椅後方出現他之前見過的朦朧大門,並感受到靈性的力量在一**盪開,刺激這片神秘空間。
好像可以……克萊恩忽生預感,當即蔓延出本身的靈性,加入了震盪與刺激。
哐當!
不夠真實的聲音里,那扇朦朧的大門緩緩開啟了!
船長室內的阿爾傑突然看見由風和光構成的虛幻之門敞開了,後方是深沉的黑暗,是無數難以描述的近乎無形的影子,是一道道包含著龐大知識的明凈光華,是位於它們之上的濃郁灰霧,是一座俯視著現實世界的古老宮殿。
這樣的場景里,阿爾傑控制不住自身地開始顫栗,那是深刻的畏懼,那是莫名的激動。
他忙拿起早就准備好的七彩蜥龍腦垂體,以雙手持握腦袋低垂的姿態,將這件不斷變化著色澤的,表面柔軟有丘壑感的巴掌大小事物遞到了那扇虛幻之門前。
霍然冒出又瞬間消失的吸力里,阿爾傑雙手變輕,失去了七彩蜥龍腦垂體帶來的微刺感。
他不敢抬頭,直到耳畔響起了「愚者」不斷盪開的低沉嗓音:
「做得很好。」
「這是我的榮幸。」阿爾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他再次望向前方,只見虛幻的大門消失了,烈風停止了,燭火也恢復原狀了。
按照正常的流程熄滅蠟燭結束儀式後,「倒吊人」阿爾傑表情復雜地坐了下去,無聲自語道:
「最開始只能拉人進入灰霧之上的世界……過了一陣,可以傾聽祈求並做出回應……現在則能接受獻祭進行賜予……『愚者』先生一步一步地擺脫著困境,一點一點地深入著現實世界?」
這個猜測這個結論讓阿爾傑又害怕又擔憂,又有點慶幸般的期待。
至少我是塔羅會的成員,最早的成員……他嘆息般吐了口氣。
…………
灰霧之上的恢弘宮殿里,克萊恩正把玩著七彩蜥龍的腦垂體,臉上被映照出了各種顏色,不斷交替的顏色。
微刺微麻的觸覺從手掌傳來,強烈的成就感充斥於他的心頭,讓他露出了一抹真實的微笑。
「以後塔羅會將更加『神奇』……」感慨了一句,克萊恩延伸出靈性,將自身的意念傳遞給象征「正義」小姐的那顆深紅星辰。
回到卧室後,奧黛麗再也無法安靜地坐於床邊,她時而翻看一下枕旁的書籍,時而目光不夠專注地審視一眼鏡中的自己。
她既期待著「倒吊人」的獻祭儀式完成,又害怕結果是失敗。
羅塞爾大帝說過,遇到重要的事情,必須平心靜氣……奧黛麗,來,深呼吸兩下……或者去逗逗狗?不過,蘇茜會說話能思考了,屬於有自尊的生物,不能隨便逗……奧黛麗漫無邊際地散著思維,手里無意識地揉著一個做工精致衣飾華麗的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