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喝咖啡和吃豬肉燉粉條,焚琴煮鶴(2 / 2)

正想著,大小姐忽然回頭問我:「你真想吃?」

「在你家吃了幾頓飼料,的確是想吃點真正的飯食了。」

「哼!」

————

到了晚上,餐桌上果然多了一盆豬肉燉粉條。

文家的廚師,是文老爺子特地從天京大酒店聘來的退休大廚,手藝自然是好的。一道再平凡不過的家常菜,卻被他做出了我從未想過的諸多變化,我用筷子夾了肉塊送進嘴里,那鮮美絕倫的滋味,有生以來還從未嘗過。

一塊普普通通的五花肉,在入鍋前便經過多次腌制加工,除了朴實濃郁的肉香,更有陣陣清香滋味,去了口中的油膩,卻留下鮮美的余韻。

只是,畢竟還是少了些什么。

我嘆了口氣,對身旁的仆人說道:「去廚房給我拿瓶醋來,另外,把我眼前的面包都撤下去,我只要白米飯。」

餐桌對面的文家二小姐有些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待仆人捧著一瓶米醋過來,我不由又是嘆了口氣。

並不是我喜歡的牌子啊。

接連兩次嘆息,卻把文大小姐嚇到了,猛地將面前的餐盤一推,而後對文茵叫道:「小茵,不要吃了!」

文二小姐被姐姐嚇得渾身一顫,盛滿熱湯的湯勺就此落在桌上,湯汁四濺,燙得文茵不由輕呼出聲。

……這對姐妹是在故意搞笑么?

我一邊用極其好奇的目光看著始作俑者文大小姐,一邊擰開醋瓶,將米醋倒進豬肉燉粉條的瓷盆里。

文大小姐瞠目結舌:「你,你這是在做什么!?」

「加醋啊,看也看出來了吧。」我一邊說,一邊猛往盆里倒醋,片刻間一股刺鼻的酸味已經在餐廳里彌散開來。

大小姐又問:「這……莫非是菜里有毒?」

「莫名其妙,哪來的毒?」

「既然沒有毒,你加這么多醋做什么!?」

「我喜歡,你管得著么!?」

說著,我用筷子夾了大塊肉塊,就著粉條菜湯一道送入口中,原先的種種美味已被醋酸覆蓋地七七八八,嗆人的酸味讓我不由微皺起眉頭,這滋味絕對比不上原先的美妙。

但我就是喜歡。

大學時候,我最喜歡的便是這物美價廉的豬肉燉粉條,食堂大師傅的手藝欠佳,我便用醋去調,我喜歡吃酸,將一碗豬肉燉粉條用醋浸得只剩下酸咸兩味,也就能入得口了。嘿,這番滋味,貴族人家的千金們又何嘗理解得了了?

大學畢業後,風吟去了天京市公安局,我在母星流浪一年,接著又去新界一年,期間風餐露宿,各地野果山泉都吃過喝過,卻再也沒有嘗過華夏家常菜的滋味了。

真是久違的感覺了。

我心中涌起滄海桑田之感。

三分鍾後,盆底見空,那舊曰情懷也如海枯石爛,從心中退去。我從口袋里掏出一瓶口香糖,丟了兩片進嘴里,將飯菜的余香洗掉,同時甩去了最後一絲惆悵。

做人,還是要向前看。

那邊文家姐妹連開胃湯都沒喝完,見我餐桌上虎踞鯨吞的過人英姿,紛紛反芻,將菜湯噴了出來。

兩人連忙又用餐巾擦拭,文大小姐臉頰緋紅,暗自怒罵:「粗坯!」,文二小姐卻凝視我半晌,放下刀叉,問道:「王先生,你在成為雇佣兵前,是做什么的呢?」

我認真思考了一番,答復她:「作人。」

「……」文大小姐的湯又噴了。

莫非大小姐也不喜歡這湯?唉,這湯雖然色澤濃郁,卻淡如白水,簡直是笑死賣鹽的。

文二小姐卻不介意,追問我:「王先生,你難道就沒有過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嗎?」

唔……這么說來,在我能力覺醒前,的確有過一段碌碌無為的時光。直到我從孤兒院被趕出去,自力更生後,才漸漸發現自己的與眾不同。不過成為雇佣兵卻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了。期間經歷雖說不上驚心動魄,卻多少有些精彩之處……記憶的閘門一經打開,舊曰種種便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嘴里嚼著的口香糖霎時沒了味道,那股夾著醋酸的五花肉香又一次回盪在唇齒間。

實在是好味道啊。

「王,王先生……?」

「哦,不好意思走神了。如二小姐所說,我過去也曾是普通人,借著非凡的天資以及過人的智慧終於成為絕世高手。所謂成功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天賦加百分之一的靈感,希望二小姐引以為鑒。」

文茵哭笑不得。

「既然王先生也曾如普通人一樣生活,為什么之後要去作雇佣兵呢?」

我倒是想作兩天國家主席的,可惜反對呼聲比較大。

文二小姐終於直奔正題:「剝奪別人的生命,真的那么有趣嗎?」

「殺人的確沒什么意思。不過就算是絕世高手也要混口飯吃,世道不易啊!」

我喟然長嘆。

二小姐生氣道:「王先生既然自詡絕世高手,又何必非要去用他人的姓命換取金錢?」

不然還能怎么?學普通人那樣,西服筆挺地走出校園,輾轉於各個公司的人才招聘處,而後按時領取微薄的薪金,承受方方面面的重大壓力,將人生最寶貴的年華貢獻給頭頂上的大資本家們?

你當我是**么?

文大小姐聽不下去了,怒而起身:「你就自命不凡去吧!你的朋友風吟先生同樣是絕世高手,卻願將一身技藝奉獻國家社會,你為什么就沒有那份覺悟!?」

我非常鄙視地看著大小姐:「你自己又有那覺悟么?有本事就把你的所有身家都捐給慈善事業去。」

文筠大怒:「我為慈善事業做出的貢獻至少也比你多出幾萬倍!我為國際紅十字會捐獻過十億華夏幣,你又捐過多少!?」

「嘖,你這剝削剩余價值的資本家,身上哪一個銅板不是他人的血汗?捐十億又如何,還不是慷他人之慨。」

文筠怒極反笑:「照你這么說,這天下就沒有好人了!」

「這話不妥,對我好的人自然是好人。這世上好人不多,但怎么也有兩三個。」

大小姐臉色通紅,氣得渾身顫抖,半晌之後,猛地一拍餐桌:「我與你沒什么好說的!」

說完大小姐轉身便走,才剛剛開動的晚餐便被涼在桌上。

文茵立刻起身去追,離開餐廳時,向我投來無奈的目光。

哈哈,你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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