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間氣氛一度非常尷尬。
半晌,那根觸角不失禮貌的沖胖子點了點,收回上面的眼珠與嘴巴,重新縮了回去。沒有做任何表態。
沒有表態就是最清晰的表態。
這一次,小圈子沉默的時間更長了。坩堝里蘑菇湯咕嘟咕嘟的聲音似乎永遠不會停歇,鄭清已經開始奢望在他們討論完畢之前,那鍋蘑菇湯會被熬干,這樣鍋底的金豆子就能直接露出來了。
朱思倚在蔣玉的懷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上去有些迷瞪。
注意到其他人關注的目光,她吐了吐舌頭,掙扎著清醒了過來,然後舉起手,小心翼翼的問道:「我想說,我們為什么在這里討論這種問題?我們不是要上山嗎?」
「因為只有幫助恩格拉先生解決他的記憶問題,他才會告訴我們上山的路。」
「但是,」小女巫臉上露出一絲不解:「他不是說,上山的路在那粒金豆子上嗎?那粒金豆子不是在蘑菇湯里嗎?」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口黑漆漆的坩堝。
「你是說,我們直接把豆子拿走?」辛胖子費了很大勁兒,才小聲說出這個選項。但他仍舊恥於說『偷』,而是用了一個『拿』字。
有了第一個開口的人,其他抱著相似心思的人自然就松了口氣,張季信立刻補充建議道:「……或者直接把那口坩堝端走。」
「恩格拉先生會允許嗎?」
「隊長的符槍不是擺設,他那一槍的威力,在場的人都知道……」
門後傳來非常響亮的清嗓子的聲音,仿佛十幾個銅鑼一齊敲響,渾濁中帶了刺耳的嗡嗡聲,讓人汗毛倒豎。
「我們是第一大學的學生,代表了學校的形象。不能做這種有損學校聲譽的事情。」鄭清立刻向同伴們使著眼色,義正言辭的打消了那些取巧念頭,同時看向尼基塔,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我剛剛想起來,你之前供奉給烏撒神廟的禮物,名字叫做『記憶』,對吧。」
女妖警覺的看了他一眼,慢慢點點頭。
「『記憶』是從記憶中提取出來的嗎?」蕭笑也意識到鄭清的想法,扶了扶眼鏡,問的更細了一點:「我的意思是說……你在釀制『記憶』的過程中,是不是有能力『挑選』相應的內容?」
尼基塔微眯著雙眼,將那抹猩紅壓抑到最不起眼的程度。
「是的。」她生硬的回答道:「而且越強烈的念頭、越清晰的記憶,越容易在釀制過程中被挑選出來。因為它們的口感與味道最美妙。」
這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宥罪獵隊的年輕獵手們面面相覷,眼神中紛紛露出驚喜。
「這樣的話……」鄭清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的看向女妖。
尼基塔瞥了他一眼,非常干脆的回答道:「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