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胖子掰掉安瓿瓶的蓋子,將里面略顯粘稠的淡紅色葯水一股腦兒灌進鄭清嘴里,半是炫耀半是心疼的說道:「這是最後一支了……說來奇怪,我明明記得之前准備了四五支的。」
葯劑微甜,入口後,一股熱氣迅速向四肢百骸散開,很短時間內,鄭清就感覺自己恢復了體力,連帶著腦子也更清明了許多。
「鏡子。」他言簡意賅的說道。
黑貓與他心意相通,伸爪一抹,一面水鏡便出現在鄭清眼前。年輕公費生端詳著鏡子里那張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看著自己臉上深淺不一的血漬,心頭浮現一絲猜測。
「發生了什么事?」他需要進一步確認。
「剛剛大家正在討論黑貓曾經是你影子這件事,」蕭笑立刻口齒清晰,語速飛快的回答道:「迪倫沒有見過它,所以與黑貓先生產生了幾句爭論……然後你突然一聲不吭仰面倒了下去,眼里還流了血。」
「但奇怪的是,你臉上的血漬不是同一時間留下來的。」
擁有古老的奧布萊恩家族血脈的迪倫在這件事上顯然擁有很強的權威,他伸出指尖,蹭了蹭鄭清臉頰上的血漬,然後湊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垂下眼皮,咬著牙,一字一句回答道:
「而且我確信,之前你臉上很干凈。」
鄭清費力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笑臉:「這一點,我跟你一樣確信……外面現在什么情況?」
說話間,他感到手底有些硌得慌。
低下頭,銀色的懷表正在他的手心,表殼上那些繁雜的符文如水中游魚般流動,綻放出七彩毫光。
「外面?哪個外面?」辛胖子顯然沒有聽懂男巫的問題。
「我的法書呢?」鄭清抬起頭,看向黑貓,反問道:「我的法書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黑貓不安的甩著尾巴,在狹小的淺坑中踱來踱去,聲音顯得有些焦躁:「一定有哪里不對……我也記得你之前拿著的是那本法書!」
鄭清輕吸一口氣,伸手探進灰布袋,摸了摸。
下一刻,他抽出一本封皮乳白的法書,皮質搭扣緊緊扣著,與懷表相似,法書也綻放出七彩毫光,但它身上的毫光明滅不定,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但又像下一秒就如超新星般爆發。
鄭清仿佛抓住燒紅的烙鐵般,把書塞了回去。
「裝滿了。」他看向黑貓,啞著聲音回答道:「法書已經裝滿了……懷表也快裝滿了……扶我起來。我再看一眼。」
黑貓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不可能!」
它嚷嚷著,似乎想讓自己的聲音傳遍整座戰場:「學校不是固化了黑獄世界的各條維線嗎?為什么會出現改變時間線的力量!誰在搞鬼!!你們這是在玩兒火!」
沒有人回答它的咆哮。
淺坑外,戰場上,普通巫師吟唱咒語的聲音與妖魔們沖鋒時的狂嗥此起彼伏,對峙中的大巫師們表情嚴肅異常,對黑貓的警告充耳不聞。倒是黑暗議會的大德魯伊,好奇的瞥了黑貓一眼,同時深深吸了一口氣。
「真香吶。」
祂輕聲贊嘆著,仿佛一位面對美食的老饕:「這股雜糅著力量與智慧的氣息……讓人仿佛嗅到了未來的味道。」
淺坑中,鄭清在同伴的攙扶下費力的站起身。
咔噠,咔噠。
天地間再次回盪起清脆而又單調的,表針跳動的聲音。